十四阿哥的鬧騰勁兒依舊繼續著,而且還有愈演愈烈之勢,在雍正被他鬧得煩不勝煩,即使看在皇太后沒再怎麽跟自己找別扭的情況下,容忍度也由不得快達到了極限,正要準備將他扔去皇阿瑪那兒鬧騰……不,是守墓的時候,十三阿哥再次請旨,要去規勸十四阿哥。
雍正當然十三阿哥在十四阿哥這兒碰了多少回釘子,又浪費了多少精力和時候,聽他說又要去,本來是認為沒必要的,可在十三阿哥勸說和堅持下,最後還是點了頭,但卻表示這是最後一次,假如十四阿哥還不能覺悟,那以後自己和他都不必再為這個弟弟多費心思了。
“爺真覺得恂郡王這次能聽進您的話?”蘭靜因十三阿哥多次被卷面子,對十四阿哥是相當的不滿,也不願意讓他再去。
“可見你是真生氣了,”十三阿哥笑看著蘭靜,“連十四弟都不願意稱了?”
“難道我不該生氣嗎?”蘭靜雖然幫著十三阿哥更衣,但卻繃著一張臉,“再者說了,人家是當今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是在皇上面前,都敢挺著腰子說話的主兒,我倒是想叫他十四弟了,只怕人家卻不願意受呢,不是他自己放話說,沒爺這樣的兄弟嗎?”
“我知道你是在為我被卷了面子生氣,”十三阿哥搖了搖頭,“其實我跟老十四雖說年紀差不多,但交情並不如何濃厚,若只為了他,我自是不會這麽一再的去吃這份氣。”
“我知道,”蘭靜低了低頭,“爺為的是皇上。”
“是為皇上,也是為咱們,”十三阿哥用手抬起蘭靜的臉,“我是想盡快幫著皇上把朝局穩定下來,這樣咱們也才能盡快的過上安穩的日子。”
“我原來也是這麽想的,”蘭靜臉色貼了貼十三阿哥的手,又微皺著眉說道,“只是老十四他那個脾氣,爺今天去,只怕是又要受氣,”頓了一下之後又說,“要不,我跟爺一起去吧,老十四若是犯混,我拿出嫂子的款兒來跟他理論,就算是訓不醒他,至少也能噎他個倒氣。”
“我信你有這個本事,”十三阿哥笑了,又搖搖頭說道,“只是這次不用了,我覺得這一回我要說的話,老十四還是能聽得進去一些的。他現在看著是鬧得越發厲害了,但估計應該是強弩之末了,少了人在背後攛掇和支持,他其實也就只剩下空鬧騰了,而這個勁兒使到現在,也差不多了,我想著,這時候若是有人能去遞個梯子,或許他也就順勢下來了。”
勸說十四阿哥之事是關系到朝政的,蘭靜也不再堅持要跟去,但卻要求十阿哥道,“爺想去遞這個梯子,也要多帶些侍衛去,爺和老十四說話的時候,可以讓他們退到外面,但不能離遠了,有什麽事兒,要能馬上衝進去。”
就十四阿哥那個熊脾氣,再加上他現在的心理狀態,蘭靜真不敢保證,當話說到觸動他心結的時候,他會不會惱羞成怒的直接動手,即使之前的幾次都沒發生過這樣的事兒,也不能說明這一次也不會發生。
“放心吧,”十三阿哥笑笑說道,“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十三阿哥履行了他的承諾,他並沒有事兒,也勸動了十四阿哥,雖然還不能說是完全的下了梯子,但已經下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只要雍正再略施些恩典,應該也就能差不多了。但十三阿哥的沒事兒,並不是建立在十四阿哥沒有惱怒到動手,也不是因為侍衛們護衛及時,而是他自己出手接下了十四阿哥的招式,不只是接住了,據說還跟十四阿哥打了個旗鼓相當,倒是十四阿哥,在驚訝之下疏於防范,反而吃了點小虧。
蘭靜是知道十三阿哥的身子最近是改善了不少,自雍正登基之後,沒過多久就下令給太醫院,讓他們務必要盡心竭力、群策群力給十三阿哥醫病,需要什麽藥,需要什麽人,都沒問題,隻一個要求,必須讓十三阿哥的身子在限期內盡快恢復康健。
說起來,雍正給太醫院的限期倒也不算短,是一年之期,可問題是,十三阿哥這病卻是纏綿了有十多年了,現下讓他們在一年內就調理好,自然是很讓人難為的,但皇帝的旨意,再難為,也是要遵的,太醫院的太醫們也只能是硬著頭皮盡力而為,結果,皇天還真的不負苦心人,十三阿哥的身體在他們的調理下,還真的有了進步,什麽體力、抵抗力、免疫力,都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若以十三阿哥以前的身子狀況,突然間這麽大的工作量下來,早就支持不住了,可是現在,最多也就是顯顯疲憊之態而已。
但就算是十三阿哥有所恢復了,要恢復到能與人動手打架,而且還能打得大將軍王都吃了虧,也還是讓蘭靜不由得不有所懷疑了,握著十三阿哥的手,看著他指上關節處的瘀青,打架之事應該是真的了,那麽剩下來的就是“爺,您的傷,可是已經好了嗎?”
“差不多了,”十三阿哥反握住蘭靜的手,笑著對她說道,“估計再調理些時日,就完全沒事兒了。”
“看來太醫院的太醫們確實是有真本事的,”蘭靜牽起嘴角,對十三阿哥笑了笑,“皇上給了他們一年的時候,他們也就能在這期限內將爺醫好了,不過,這樣也更顯出他們的可恨,明明只要用心就能在一年內調理好的傷病,他們卻硬是讓爺十多年不得病愈,即使不是有意算計,這等疏忽和不在意,也夠讓人可惱的了。”
“來,你坐著聽我說,”十三阿哥帶蘭靜到炕邊坐下,“你也不用拿話來試探我,我今天既出了手,就知道瞞不過你了。正好,我也不想瞞了,反正這事兒,我早晚都是要告訴你的。”
蘭靜沒說話,隻靜靜的看著十三阿哥。
“你想的沒錯兒,”十三阿哥對蘭靜有些愧疚的一笑,“我這傷病會拖了十多年不得痊愈,是我故意安排的。”
蘭靜還是沒說話,依舊繼續看著十三阿哥。
“其實,”十三阿哥又繼續解釋道,“就連一開始的受傷,也是我安排的,那時候皇阿瑪讓我接手暗探之事,這個差事接手容易,想擺脫卻是太難,又會帶來麻煩無數,但為了欣然能指到孔家,我還是接了,但卻不能讓這個差事在我這兒耽擱太久,所以一等指婚的旨意下達之後,我就安排了那場流箭事件,只是沒想到其中卻出了岔子,一是十八弟突然跑過來,連累到了他,二是在我昏迷之際,太醫居然給我用了‘以毒攻毒’之法,導致我體內的毒性發生了轉變,之前準備好的解藥因此也就沒太有效用了,所以前幾年我的臥床不起,卻並不是裝的,李大夫研製出真正有效的解藥的時候,還是在我能稍做行走之後。”
“李大夫,”蘭靜這時開口了,她盯著十三阿哥,聲音很是低沉,也很是緩慢的問道,“他是爺的人?”
“不,他是我們的人,”十三阿哥搖了搖頭,“但我不否認,他是我在為防額娘身子有所不豫時,所尋的幾個大夫中的一個,因為這邊的人夠了,所以當聽到兆佳氏府要找一個供奉大夫的時候,我就讓他去了。”
“但他,”蘭靜盯著十三阿哥,用很肯定的語氣說著,“依舊是爺的人。”
“是咱們的人,”十三阿哥的回答還是依舊,“雖然是我讓他去兆佳氏府的,但我也讓他把你們都認成是他的主子。”
蘭靜不再糾結李大夫的事兒,又問出另一個問題,“爺已經能得康復,卻還要繼續靜養的事兒,可還有其他人知道?”
“李大夫當然是知道的, ”十三阿哥說道,“畢竟我要靠他來遮掩。再有,就是皇上。”
“怪不得,”蘭靜微微一笑,“皇上會隻給太醫一年的期限,因為他知道,即使那些太醫們沒本事,爺的身子到時也自會恢復康健的,這一年的時候,只怕還是為了怕惹人懷疑,才定的,否則以皇上對爺的愛護和看重,肯定是恨不能爺立時就能完全康復了的。”
“並不是我主動告訴皇上的,”十三阿哥解釋道,“是他看出了一些端倪,找我去問,我也不好再瞞。”
蘭靜又是一笑,“可見得我這個做福晉的,還不如皇上心細,與爺近身相守這麽多年,居然就沒能發現什麽端倪,實在是太疏忽,太不盡職了,我真是該當向爺請罪才是。”說到這兒,蘭靜就要站起來給十三阿哥行禮。
“蘭靜”十三阿哥一把拽住蘭靜,讓她坐到自己身邊,“我知道你生氣,你也該生氣,換了你如此瞞我,我會氣你氣得更甚,雖然那時候我覺得有自己一個在遮掩痕跡也就夠了,沒必要讓你也跟著做戲,但累你白擔心了這麽久,你想怎麽罰我都是該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