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九子粽爭新
十三阿哥聽了蘭靜的問話。稍微愣了一下,然後看著她笑著說道,“七姑娘怎麽想起問我四哥來了?”
“也沒什麽?”蘭靜扯開一抹微笑,“只是上一次見您和四爺在一起,所以順嘴問一問,小女子記得,好象四爺對十三爺的學業很關心,是吧?”
“不只是我四哥,七姑娘這不也很是關心嗎?”十三阿哥扇子又重新拿到手裡了,“七姑娘是不是在想我是逃學出來的?不要擔心,我出來是請了假的。”
誰擔心了?真是馬不知臉長,蘭靜讓十三阿哥說的心裡堵了一口氣,看這十三阿哥跟自己差不多大,那也就是個十歲上下的小孩,可這紈絝子弟的作派倒是學了個十足十,瞧那扇子搖的,這還沒到五月呢,他也不怕受了風。
“七姑娘可是對我這把扇子感興趣?”十三阿哥見蘭靜在看他的扇子,就將它合攏起來,向前一遞,“那就送給七姑娘吧。”
“不用。”蘭靜嚇了一跳,趕緊推拒,“十三爺的扇子,小女子怎麽敢要呢?再說小女子也不是對它感興趣……”
“怎麽?”十三阿哥接過話去說道,“難道七姑娘是覺得這個扇子很不好才看它的?”
“不是,十三爺的東西哪裡有不好的?”蘭靜微微皺了皺眉,又擺出一副謙恭的樣子,“只是小女子蠢笨,連珍珠和魚目都分不清楚,更何況書扇這種雅物了,能入得十三爺手的東西,就絕不是凡品,可不能讓小女子糟蹋了。”
“隻你這一篇話,就不是個蠢笨之人能說出來的,”十三阿哥笑了起來,扇子卻依舊向蘭靜這邊遞著,“這把扇子給了七姑娘,也是它的造化了。”
“十三爺有賞,小女子本不該辭,”蘭靜低著頭說道,“只是小女子粗手粗腳的,萬一有個不小心把它跌壞了,豈不是對十三爺不敬?”
“無妨,”十三阿哥笑著說道,“給你了,就是你的,你想扔想摔。哪怕是撕著玩呢,都隨你。”
“十三爺說笑了,”蘭靜抿了抿嘴說道,“這麽金貴的東西,小女子哪敢拿它撕著玩啊。”
聽到十三阿哥說出這個話來,蘭靜隻覺得頭上垂下了黑線,敢情這拿扇子撕著玩的話不是賈寶玉首創的,想想也是,那寶玉最多不過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十三阿哥卻是皇子,真要糟蹋起東西來,天底下有幾個能比得上他的?只是他願意不把扇子當扇子用,自己卻不是晴雯,沒有聽撕扇子聲音的愛好。
“我不過就是那麽個意思,撕與不撕自然是隨你的意,”十三阿哥拿著扇子往前遞的手穩穩的,語氣中也帶著堅持,“七姑娘,你打算讓我舉著這個扇子多久?我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還不打算賞臉嗎?”
“那,小女子就拜謝十三爺的賞了。”蘭靜這時候也不好再推了。只能雙手接過那把扇子來,然後鄭重的遞給身側後方的楹嬤嬤,“嬤嬤,且收好了,等咱們回去後就交給額娘好生珍藏,也省得我不經心給弄壞了。”
不知道十三阿哥聽沒聽出蘭靜藏在話中的深意,但他面上的笑意卻是更深了,看著蘭靜問道,“七姑娘,剛才見你挑選藥材有模有樣的,看來倒真是個行家,正好我也想給額娘買些個藥材補身,能否請你幫忙選一些合適的?”
蘭靜疑惑的看了看十三阿哥,“十三爺,您額娘那裡什麽好藥材沒有?這裡的東西怕是不適合她用吧?”
“我額娘那裡的東西自然是好的,”十三阿哥淡淡的笑著說道,“只是有時候東西太好了,反倒未見得中用。”
蘭靜聽了十三阿哥這話,心裡一動,看來這宮中的事情還真是複雜,生活在那裡的人什麽都要算計到,也實在太累人了,再次打定主意堅決不能入宮以外,也因為十三阿哥的孝心將之前由於他的輕挑而產生的不滿減輕了幾分。
“十三爺,”蘭靜想了想說道,“藥材可是不能隨便亂吃的,是藥三分毒,即使是補藥也不能亂用,依小女子之見。如果不是實在需要,最好還是以食補為主,藥補為輔為好。”
“沒錯兒,我問的大夫也是這麽說,可見得七姑娘確實是懂了,”十三阿哥笑著說道,“這麽說來,七姑娘也必然知道許多食補之法了,不知可能告知一二嗎?”
蘭靜臉一紅,也是啊,十三阿哥既然要給他額娘買藥,當然事先會問清楚的,自己隻想著成全他一番孝心,卻一時沒想到此節,說了那麽一堆,倒顯得象是藏不住事兒、有點什麽都要顯擺了似的。
“小女子年幼,才能知道多少事兒?不過是聽大人們說起,跟著記了些罷了,”蘭靜因為心中懊惱,再不肯多說什麽,“至於食補之法,更是只知道一點點皮毛,比起十三爺所問的大夫來。肯定是差之千裡。”
“七姑娘想是誤會了,”十三阿哥笑了笑說道,“沒錯兒,我是從大夫那裡得了些食補之法,只是這食補的法子又不嫌多,我多得了,額娘就能多換些口味,你說是不是?”
蘭靜懷疑的看了看十三阿哥,見他面上的神情很是認真,想了想之後,恭敬的說道。“十三爺如果是真心想要這法子的話,那就問楹嬤嬤吧,小女子所知的那點皮毛,就是跟著她學來的,她曾經侍候過十三爺的祖母,想來十三爺對她應該是可能放心的。”
“是嗎?”十三阿哥看了看跟在蘭靜身邊的楹嬤嬤,“你這麽一說,我倒是覺得有幾分眼熟了,那好,一會兒找個清淨之地,我們再詳談。”
蘭靜自然不能再推辭,與楹嬤嬤動作迅速的選好了藥材,然後與十三阿哥一起走進了不遠處茶樓裡的雅間,蘭靜身邊帶著楹嬤嬤和安兒,而十三阿哥則帶著一個小廝,因為年紀小,還看不出是不是太監。
“奴才給十三爺請安。”進到雅間之後,沒有外人在了,蘭靜重新上前給十三阿哥見禮。
“七姑娘坐吧,”十三阿哥笑笑說道,“這是在外面,不需這麽多的禮數。”
“謝十三爺。”蘭靜起身走到十三阿哥的下首處端坐。
等楹嬤嬤和安兒給十三阿哥重新見過禮之後,十三阿哥笑著對侍候在他身邊的小廝說道,“七姑娘是朝廷重臣家的女兒,你去見個禮吧。”
“奴才張瑞給七姑娘請安。”那個小廝依命上前給蘭靜行禮。
“不敢當,快請起。”蘭靜欠了欠身,衝楹嬤嬤使個眼色,她會意的取出一個荷包遞過去。
“你是侍候十三爺的人,自然不缺這些,不過是留給你賞人用的,”蘭靜笑著對張瑞說道,“只是今兒個沒準備,未免淺薄了些,你可不要嫌棄。”
“不敢,謝七姑娘的賞。”張瑞又行了一禮,恭敬的接過荷包退到一邊了。
“十三爺,”蘭靜又轉回頭看向十三阿哥。“時候也不早了,奴才不好在外面久留,您看”
“我明白,其實我也不能回去太晚的,”十三阿哥笑笑說道,“只是這食補之法怕是一時半會也說不清,這樣吧,今兒個我且把我額娘的身子情形說一說,楹嬤嬤回去仔細斟酌一番,將想好的法子寫下來,端午那天我也能出來,到那時候再給我就是了。”
“這樣也好,”蘭靜點了點頭,“十三爺說個地方,到時候讓楹嬤嬤給您送過去就是了。”
回到府中之後,蘭靜將今天遇到十三阿哥的事兒告訴了太太,那把扇子也上交了。
“今天這事兒做的不錯,”太太先小心的接過扇子去,又小心的放在一邊,才對蘭靜點了點頭,“十三爺是皇子,遠了不好,近了也不好,你今天行事的分寸還算得當,只是這個十三爺的行事倒是有些讓人想不明白,上次送了你阿瑪禮物,這回又送你扇子,他這到底是想做什麽呢?以你阿瑪的官職來看,按說也不值當他折節下交啊?”
“這小七就不知道了,”蘭靜搖了搖頭。
“太太,”楹嬤嬤在一邊笑著開了口,“依奴才淺見,十三爺如此行事的目的,怕不在老他,而是在七姑娘身上。”
“我?”蘭靜愣了。
“小七?”太太也愣了一下,隨即問楹嬤嬤道,“你為什麽會這麽說?”
“七姑娘那次進宮,奴才雖沒得見,但卻聽說當時皇上是有意將她留在宮中陪伴太后的,只是被十三爺出言給擋住了,”楹嬤嬤笑著說道,“上次七姑娘出門時遇見十三爺的事兒,奴才也沒在場,但也聽說了其中的一些緣由,再加上這回奴才親眼所見的情形,也就有了些想法,依奴才之見,這十三爺是因為險些被七姑娘奪了太后的寵愛,所以才故意捉弄於她的。”
“捉弄?”太太看了看一旁的扇子,不太相信的搖了搖頭,“用賞人東西來捉弄,這說不通吧?”
“如果是大人當然說不通,”楹嬤嬤笑著解釋道,“可是十三爺還是個孩子,七姑娘對著他雖然態度謙恭,但卻是一副避之惟恐不及的樣子,他自然心中生氣,七姑娘越不想理他,他就越想去逗她,那些禮物和扇子,可能是因為他知道七姑娘並不願意要,才故意要給的,如果七姑娘象別人一樣,上趕著去哄他,說不得他早就離得遠遠的了。”
“你這麽一說,想想倒還真是,也是,這些東西咱們看著是賞賜,可對一個皇子來說,又算得了什麽?”太太點了點頭,又皺了皺眉,“只是這十三爺對小七這麽上心,是不是?”
“太太又想多了,”楹嬤嬤忙笑著說道,“十三爺才多大,哪裡就想到那裡去了?不過是小孩子玩鬧罷了,等這個興頭沒了也就過去了。”
蘭靜聽著太太和楹嬤嬤的話,心裡也在回想著與十三阿哥幾次遇到的事兒,沒錯兒,要不是他說了那番話,自己差點兒就要被留在宮裡了,他那話也是有些爭寵的意思,可是那時他才多大啊,不至於到現在還記著並懷恨著吧?
至於後來這兩次見面,蘭靜想想,自己確實是有些躲十三阿哥的意思,可那是因為自己不想順應歷史當一個寡婦,再說那個十三阿哥也與歷史和中描述的人物不同,看起來很有些不著調的樣子,蘭靜怕自己說多了,他就打蛇隨棍上,再害了自己的名聲就不好了,所以才話裡話外總是帶著些推拒之意。
可是蘭靜卻忘了一條,人是有逆反心理的,尤其是象十三阿哥這樣的半大小子,他又是皇子,從小身邊想來也是圍了不少阿諛奉承之人,冷不丁見著一個對他不假詞色的,自然就覺得新鮮了,想來這就是他總願意來逗弄自己的原因了。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這是張愛玲的經典語錄,雖然深刻,卻也太雅了些,蘭靜覺得還是現代群裡一些過來人說的簡練而直接,這男人就是賤皮子,上趕著他的他不要,非要上趕著去找別人。只是沒想到不獨男人,連十三阿哥這個小屁孩,居然也有這個毛病了。
“小七,小七。”太太的聲音打斷了蘭靜的思緒。
“啊?”蘭靜抬起頭來看著太太,“額娘叫小七?”
“是啊,都叫了你好幾聲了,你想什麽呢?”太太看著蘭靜問道。
“也沒什麽?”蘭靜搖了搖頭,“只是在想晚上要做什麽點心,關柱昨兒個得了尉師傅的誇獎,小七答應了今天要做些好吃的獎勵他呢。”
“你這個當姐姐的對他是夠上心了。”太太欣慰的說道。
“關柱是小七的弟弟,小七當然要上心了。”蘭靜笑了笑,“現在關柱長進了不少,也懂事了許多,太太也可以放心些了。”
“是啊,關柱也長大了。”太太笑著點了點頭,又對蘭靜說道,“不過我要跟你說的不是關柱的事兒。”
“是什麽?”蘭靜疑惑的看著太太。
“還是十三爺的事兒。”太太說道。
“哦,”蘭靜想想說道,“剛才額娘和楹嬤嬤的話,蘭靜雖沒全懂,但大概意思也明白了,十三爺是因為蘭靜的態度心中不高興了,以後蘭靜不出門就是了,十三爺見不到蘭靜,自然也就不會不高興了。”
“你是沒弄懂,”太太聽了蘭靜的話笑了,“不過現在也不需要你懂,不出門是不可能的,只要少些就是了,至於十三爺,你本來見到他的機會就不多,這兩次也只是個巧合,以後未必還會有這麽巧的事兒,如果真要是遇到了”太太想了想說道,“你既不需要太恭維,也不要太躲避,隻正常相對應就好。”
“是,小七記住了。”蘭靜點頭答應下來。
“楹嬤嬤,”太太又吩咐楹嬤嬤道,“十三爺要的食補法子,你一定要精心,這入口的東西可萬不能大意了。”
“放心吧,太太,”楹嬤嬤說道,“奴才會和李大夫一起斟酌的,一定不會出錯的。只是還有件事,要請示太太,十三爺要拿食補法子的那天是端午佳節,奴才想著,如果隻送法子過去,是不是太單點了?”
“也是,”太太點了點頭,“如果是別的日子也就罷了,偏趕上過節,怎麽也得有點表示才好,只是加點什麽好呢?”
“端午佳節當然是送粽子最應景了。”楹嬤嬤建議著。
“粽子?”太太皺了皺眉,“怕是太平常了吧?”
“太太既是不想與十三爺來往太近,送這平常之物豈不是正好嗎?”楹嬤嬤笑著說道,“再說粽子和粽子還不一樣,前些日子七姑娘就跟奴才商量著,要在今年的端午節,做些個新鮮的樣式呢。”
“哦?”太太來了興趣,看著蘭靜問道,“小七,你又要折騰什麽了?”
“額娘,”蘭靜笑著說道,“小七前些日子看書,讀到唐玄宗的詩,‘四時花競巧,九子粽爭新’,於是就起了興頭,也想試著做一做這九子粽。”
其實蘭靜要做九子粽,是因為她看到了這個名字,就不由得想到了九龍奪嫡,於是就想著做來呼應一下,這樣也不枉自己穿到這個時代一場。
這九子粽在盛唐時就流行的,現在雖然不多見,但也是有的,太太自然也知道,所以隻點頭笑笑說道,“九子粽,這個想頭不錯,你既是有了興致,想來必是與其他的不會一樣,那就讓他們多做一些,咱們府裡今年就用這個來送禮。楹嬤嬤去給十三爺送食補法子的時候,也帶上幾個,讓他嘗個新鮮。”
嬤嬤笑著應了一聲。
聽說做的粽子還要給十三阿哥,蘭靜的興致就不很高了,只怕他吃了又會生出什麽事兒來,後來還是楹嬤嬤看出了她的心思,就勸她說,“這九子粽也不是現在才有的,京城裡也不獨咱們府裡這一份兒,就算是比外面的精致些,太太又不會讓人知道是主子您想出來的,您又有什麽可擔心的?”
“我是怕做的太精巧了,未免有些著眼。”蘭靜皺著眉說道,“這些日子額娘不是不讓招搖嗎?”
“好我的主子,”楹嬤嬤笑了起來,“這端午節,各府裡也就是在這粽子上下功夫呢,您但凡少用些心思,就可能會落了下乘,反倒會讓人家挑禮,再說一個粽子,不過是個吃食,就算是好些,又能生出什麽事兒來呢?至於十三爺那邊,主子就更不用擔心了,他在端午節出來,收到的粽子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呢?咱們府裡的說不定他轉手就賞人了,就算是他嘗了,覺得味道還好,最多也就是認為咱們府裡有個好廚子,又哪裡會想到主子那裡去了?”
“是我想多了,”蘭靜想了想也笑了,“那咱們就趕緊準備吧,也讓廚下的人忙起來,今年阿瑪不在家,就更是不能失了禮數,算來要做的數量可是不少呢。”
蘭靜這回讓人包的九子粽不只是大小不一,所扎絲線顏色各異,裹粽子的材料也是不同,有竹筒、艾葉、葦葉、荷葉、竹葉等,裡面的內容更是集古今於一體,甜的鹹的葷的素的全都有了,形狀更是小巧之極,最大的一個如拳頭一般,最小的卻不過比手指略大些,玲瓏細致,可愛誘人。
太太一見就喜歡極了,嘗過之後,更是讚不絕口,說任是哪一家的怕也比不過了。蘭靜聽了太太這麽一說,倒又有些擔心了,不會是做的太過頭了吧?一直到心神不寧的等回楹嬤嬤,聽她說十三阿哥收了粽子之後,並沒有什麽異樣,蘭靜這才放下心來。
粽子送出之後的當天晚上,各方的反應就不時的有反饋了,許多家都是來上門討要的,說吃了實在太好,其他的都好說,隻裡面的內容,那味道是怎麽調來的, 真真是讓人吃不夠,想再要一些自吃或是送人,人家也不白要,全都是帶著禮品上門的,那禮品比起粽子來自然也是要貴重的多,只是府裡所包的粽子雖多,到底數量也是有限,又要留一些以備急用,最後總還是讓某些人家失望而歸了。
不過太太也跟那些人家說道,不是不給他們面子,實在是府裡沒備著那麽多,等再包一些一定送去,如果府上要派廚子來學,也是完全可以的。太太這話本是客氣的,但在第二天,還真就有幾家府裡派了廚子來,太太自然也不會拒絕,就都送到廚下去了。
“太太,”太太剛打發走了一個來稟報有人來學粽子的人,又有人進來了。
“是不是又有人來了,”太太不勝其擾的揮了揮手,“再有人來,也不用來報了,直接帶到廚下就是了。”
“不是,太太,”那個人急著說道,“是宮裡來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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