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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真人身上裹著鮮紅的血霧,幾乎看不見本人,只看到一隻赤紅的手掌拖著一顆兀自跳動不休的心臟。【首發】
再看他身旁的寒水,低著頭愣愣的看著胸口的血洞,良久才萬分不甘的嘶吼一聲,向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寒山雙眼充血,看著倒下的寒水,一時間竟懵了。他腦子裡一片混亂,如同一團攪得稀爛的漿糊。
他們本是雙胞胎兄弟,從小便不分離,三百多年歲月,同進共退,如秤不離砣。寒山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了寒水,他以後該怎麽辦?
“啪嗒。”
安靜的海島上,這聲“啪嗒”異常清晰,如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一顆石子,驚醒了島上愣住的眾人。
寒山忽覺心痛難忍,抬眼一看,流雲手中的心臟已是四分五裂爛成一團。
他終於沒忍住,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噗”的噴了出來。
“流雲,我寒山不殺你誓不為人!”他慘厲的吼著,揚手揭開了紫金爐的蓋子,爐口朝著流雲一倒。熊熊的紫色火焰如水流般從紫金爐中傾瀉而出,向著裹在血霧中的流雲卷起。
這是紫丹火,上品丹爐火,比之金丹修士的三昧真火也毫不遜色。寒山寒水是丹鼎門的煉丹大師,兩兄弟花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尋到這紫丹火,除非煉製高階丹藥,否則根本舍不得用一點。
寒山氣紅了眼,竟將滿爐的紫丹火全部放出,紫丹火落地化作火海,將附近的浮世花燒盡,熊熊紫焰焚煮著當中的流雲真人。
“爾敢毀我浮世花,當誅!”
紫色火海中傳出流雲真人冷酷無比的聲音,寧向直不及多想,揮手將身邊的三座半人高的山峰擋在寒山身前身後。
山峰雖小,本體卻是實打實的巨大山峰,然而血雲過處,有兩座山峰頓時崩潰,再不能成型,砂石從半空中落下,卻被流雲真人袍袖一卷甩到了遠處的海中。
寧向直來不及心痛兩座毀掉的山峰,身周的七座山峰結成北鬥七星陣型,追著血雲連續撞擊,將流雲真人逼開了寒山身旁。
他趁機瞬身趕到寒山身旁,與他背對背防范流雲真人再次突然的襲擊。
“寒山,此刻不是悲痛之時,你要是亂了心志死在流雲手裡,誰來報寒水的仇?”寧向直在寒山耳邊大聲喝道,以圖喚醒寒山被憤怒衝昏的頭腦。
見寒山眼中露出一絲清明,寧向直繼續說道:“摘心手,天魔血遁,他的的確確是五千年前的血雲老魔。但他畢竟不是真正的血雲老魔,只能發揮金丹期實力,你我三人必須團結一致互為依賴,不能給他各個擊破的機會。”
那邊被定星盤星光護得嚴嚴實實的姑蘇道人亦開口道:“血雲老魔凶殘異常,當初在青冥大陸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為了誅殺他,當時的青冥執法堂損失了三名元嬰後期修士,傷者更是數不勝數。寧首座,流雲的前世要真是血雲老魔,怕是不好對付啊。”
“擔心什麽?他此刻不過是施展大夢三生功法,強行喚醒了前世記憶罷了,又不是真正的血雲老魔活了過來。你我三人,只要小心一些,不被他利用天魔血遁突襲各個擊殺,他拿我們就沒有辦法。你的陣布的怎麽樣了?趕緊的,用陣法擊殺他。”寧向直冷靜的說道。
姑蘇道人沉默了一會兒,說:“快好了,你們擋他一會兒。”
“好。”
寧向直暴喝一聲,山河扇在他手中翻轉:“江河洋洋。”
兩條一直護在他身邊的小水流忽然暴漲開來,霎時化作兩條滔滔江水,一左一右倒掛天際,直如九天銀河傾落向整個海島。
寧向直再一揮扇,又是一聲大喝:“十方山嶽。”
八座山峰驀然擴張,連結在一起構成了一條山巒起伏的山脈,遮蔽了天日,轟然落下,似要將整個海島砸爛。
寧向直沒去攻擊在空中忽隱忽現的流雲真人,而是轉而攻擊海島。他看出流雲真人對這座海島看得極重,有意逼流雲真人硬接他的攻擊。
“爾敢?”
血霧中傳出流雲真人的暴怒聲,他扔下正在攻擊的寒山,瞬間從空中落回海島,全身血霧翻騰彌漫,漸漸罩住了整片小島。遠遠看去,仿若漫天血雲。
江水奔騰,山嶽轟鳴,沒有實質的血雲竟然抵住了漫天江水和連綿山脈的轟砸。海島劇烈的震動起來,地面皸裂,青藤根部翻出,浮世花一朵朵凋零落下。
寒山終於從流雲的襲殺中緩過勁來,立刻躍到寧向直身邊,一條手臂已被齊根扯掉。他恨恨的低頭看著島上的血雲,單手舉紫金爐,紫丹火從天而降,配合寧向直摧毀海島。
安雲也因為劇烈的震動站立不穩,跌倒後看向一旁的流雲真人,只見他全身紅的像是煮熟的蝦子,一股股血氣從他的身體裡鑽出,彌補島上逐漸淡薄的血雲。
安雲也聽過血雲老魔的傳說,他本是北冥赤血教元嬰修士,一身天魔化血大法難有敵手,五千多年前不知何故潛入青冥大陸,大肆屠殺青冥修士。青冥大陸天道盟執法堂數次追殺都被他安然逃脫,反倒折損了三名元嬰期修士。
然而此時的流雲真人豈能與當初的不可一世的血雲老魔相比?他以金丹後期修為強行運行天魔化血大法,逆行經脈,逼出全身氣血精華抵擋寧向直和寒山的攻擊,又焉能持久?
安雲當然也希望流雲真人死,但不希望流雲真人馬上死,至少他現在十分護著她。若是他死了,對面三人顯然不會放過她,輕松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不過她也只能乾著急,金丹修士之間的鬥法,她一個小小築基期修士別說插手,怕是沾上一點就能讓她灰飛煙滅。
安雲忽覺背脊一冷,抬頭一看正好對上流雲真人血紅的雙眸。
她心頭一跳,流雲真人身上血光一現瞬間出現在她身前,手掌探出,一把抓住她手腕。再一閃,出現在玲瓏錦繡台前。
安雲沒有啟動符陣,她篤定流雲真人此刻不會害她。若真要殺她,也不會無聊的帶她來海島上殺。她猜測自己對流雲真人應該有極大的用處,目前尚不知,但肯定不是殺她那麽簡單。
然而流雲真人接下來的動作立刻讓她後悔沒有啟動符陣。
只見流雲真人血色手掌高高抬起,重重的落在安雲的背上。安雲腦中轟的一片空白,心跳猛的收縮了一下後驟然停止,片刻後一股鑽心的疼痛自心臟而起,片刻後侵蝕全身。
她臉色一白,一點腥甜的液體從嘴裡吐出,落在玲瓏錦繡台上。
安雲意識到她吐出的是什麽了,原來流雲真人並不是想要殺她,而是逼出她一滴無比珍貴的心頭血。
血液正好落在玲瓏錦繡台正中央的小水池中,湖水打破平靜,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正是池水這一點輕微的動靜,整個玲瓏錦繡台立時活了過來。原本定格的畫面仿佛注入了靈魂,蝴蝶翩翩起舞,花兒隨風搖曳,屋簷下的籠子裡不知名的鳥兒歡叫,鍾樓上的巨鍾敲響……
咚……
鍾聲竟然從玲瓏錦繡台中傳了出來,震蕩不休的海島如同被施展了定身咒一般靜了下來。裂開的地面逐漸合攏,凋零的浮世花一朵一朵從地上浮起,重新綻放在枝頭,砸爛的蔓蔓青蘿恢復青翠。
清風吹過,漫天血雲一掃而空,一道淡青色的透明護罩憑空升起,托住了空中奔騰落下的滔滔江水,托住了厚重的連體山脈,也托住了灼熱的紫色火海。
姑蘇道人霍然驚起,睜大眼睛看了半晌,驚叫:“鴻蒙兩儀化微塵大陣!”
鴻蒙兩儀化微塵大陣,上古十大殺陣之一,殺傷力只能在上古十大殺陣中排名第六,但防禦力卻是所有陣法之最。
玲瓏錦繡台的護持陣法,便是鴻蒙兩儀化微塵大陣。
流雲真人回頭,血紅雙眸看了空中的三名執法堂金丹修士一眼,拉著安雲化作一道血光遁入了玲瓏錦繡台。
“糟糕,流雲進了玲瓏錦繡台。”姑蘇道人急道。
“寧首座,眼下該如何?”寒山咬牙切齒,恨聲朝寧向直問道。
寧向直仔細打量了一會兒島上的青色煙雲護罩,向姑蘇道人說道:“姑蘇老道,你是乾極門陣法大成修士,這鴻蒙兩儀化微塵大陣可能破?”
呵呵, 姑蘇道人真想噴寧向直一臉。
他以為上古十大殺陣是什麽?他以為天下陣法防禦力之最的鴻蒙兩儀化微塵大陣是什麽?
自己要是有那能耐破上古十大殺陣,還用聽他在這裡指手畫腳?
無知真是可怕!
看著寧向直,姑蘇道人臉上平靜非凡,心裡卻充滿了智商上的優越感。
這陣法他可破不了,就算他用周天星鬥大陣強行攻擊也不行。雖然他的周天星鬥大陣在上古十大殺陣中排名第二,但他只是金丹期,陣法威力和布陣之人的修為相當。姑蘇道人可沒有狂妄到以為自己布下的周天星鬥大陣,能攻破晴嵐仙子布下的鴻蒙兩儀化微塵大陣。
“怎麽?”寧向直見姑蘇道人眼神怪異的盯著他,不耐煩的問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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