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世上水有三千種,大多柔順而無形,然則天生萬物總有一些逆種。
修士便是天地之間最大的逆種,奪天地造化,吸日月精華,絕天材地寶,佔名山寶地。集一切不合理於一身,堪稱逆種之最。
有的水亦如此,比如幽冥寒水,太陰乙水,以及三千弱水,又比如紅水。
紅水腐金蝕鐵,剛猛霸道。紅水是一切生物的禁地,就連修士的靈力也能化解腐蝕,繼而腐蝕修士肉身,堪稱霸道無匹。
在亂離平原極西之地,有瀾滄江,瀾滄江有一段峽谷名為紅河谷,峽谷中的河流顏色深紅如血,附近絕無生命氣息。在河流的極深處,有一潭小小的泉源,泉源約有指頭大小,不停湧出紅水。幸好有瀾滄江從泉源處流淌,將泉源深深的埋在水底深處,滔滔江水將紅水不停稀釋衝走。
若非如此,任由紅水漸漸積攢,聚少成多,然後慢慢形成水潭,水池,水湖,最後形成河流,恐怕千年後,整個大陸都將變成一片死地的紅色海洋。
世上萬物相生相克,毒蛇出沒之地必有解毒藥草,天材地寶旁也必有凶獸守護。如此霸道的紅水,便有滔滔瀾滄江來洗刷,不至於讓紅水流毒萬裡。
同樣,想要取得真正的純正紅水,難度極大。雖然紅河谷流淌的是被稀釋的無數倍的紅水,可周圍千裡都是生命絕緣地,更不要說深入紅河之中取來真正的紅水。要知道,距離紅水越近,紅水的濃度越高,哪怕是元嬰修士的肉身也絕對無法支持一盞茶的時間。
對於元嬰大能修士來說,一盞茶的時間足以他們遠遁千裡萬裡,但這是紅河水底呀。哪怕一滴被稀釋了無數倍的紅水,也能讓一頭大象頃刻間化作一團血水,更不要說無量的紅水。即使是元嬰期的修士,在水中行進也需要不斷的運起靈力護盾來隔絕紅水的侵蝕。而由於侵蝕的速度極快,靈力的耗損極大,速度也就如常人般緩慢。當然,尋常人靠近紅河谷就已經化作一灘血水了。
因此,明月等人聽到秋暮離那漫不經心淡淡的話語後,第一反應便是震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那本來就是當初明月和安雲為了趕走秋暮離時提出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安雲在元嬰期前根本就不會去打紅河谷紅水的主意,而是打算用另一種次要的寒水來代替。
明月的第二反應是立刻想都不想的說道:“不可能,那根本就是無法做到的事情。”
秋暮離眼神幽幽的望了過來,後知後覺般輕聲道:“原來你們知道這是無法做到的事情啊。”
就那麽一句似乎有些幽怨的話,讓早就已經修煉到寵辱不驚的明月頓時尷尬起來。
怎麽一不小心就說出實話了呢?
而他後面的卓不凡等人有的抬頭看天,有的低頭看螞蟻,似乎根本沒有聽到秋暮離的話。
“咳咳。”明月清了清嗓子,又笑道:“對我們這些修為不過築基的修士來說,自然是不可能完成。不過秋兄乃是修道天才,又自幼拜入青冥修道名門上湯宮,乃是上湯宮年青一代執掌牛耳者,些許小事,或許難不住秋兄。這不,秋兄不是做到了嗎?”
明月一臉讚歎的說著話,臉上的笑容親切,十分自然的走上前兩步,伸手做請:“秋兄,遠來辛苦,還請裡面喝茶。”
這就變成秋兄了?
秋暮離淡淡一笑,似乎並不在意明月前倨後恭的小人行徑,同樣十分自然的走進了青衣十三樓的宗門,邊走邊看,一副看熱鬧般的模樣。
“真是不得了,不過兩年不見,你們青衣十三樓就像改天換地了一般。龍首原啊,上古時期的風水寶地,不知道有多少名門宗派垂涎,誰會想到最後竟然成了青衣十三樓的門派駐地?真是讓人驚訝無比的同時又嫉妒羨慕的緊。”
明月聞言哈哈一笑,謙虛道:“秋兄實在是太過誇獎了,些許小成就,不足掛齒不足掛齒。至於龍首原嘛,秋兄有所不知,我們樓主的開山大弟子龍陽少羽,正是龍陽帝國的太子。因為我們樓主將龍陽少羽任命為下一代的青衣十三樓樓主,所以龍陽皇帝便將龍首原送於我們作為門派駐地。說起來,這也算是我們取巧罷了,實在不足為人道啊。”
秋暮離恍然大悟般連連點頭,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可不就是嗎?”明月帶著秋暮離邊走邊說道:“對了,說起來秋兄也見過少羽的吧,可還記得?”
秋暮離腦海裡閃過那名在齊雲山大峽谷內斬蛇的少年郎,微微點頭道:“如此俊傑,自然難忘。”
說起來,他當年混進龍陽帝國皇宮內,本來就是因為龍陽皇帝發下的布告,聘請天下修士指導龍陽少羽修行,報酬便是這龍首原。可惜有玄天宗失敗在前,除了能夠吸引一些低階修士跑去皇宮混吃混喝之外,還真的沒有那個有名修士敢於接單。
連擁有元嬰境界太上長老的超級門派玄天宮都無法培養龍陽少羽這塊不開竅的木頭,到底她是怎麽做到的呢?
劍修雖然的確不看重修行資質, 卻對修士的毅力方面有著近乎偏執的要求,龍陽少羽一看就是一個談不上什麽毅力的家夥,她到底怎麽把他培養到現在的境界的呢?
秋暮離十分想不通,所以他打算等會兒見到安雲後,一定要問問她,就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跟他說。
沒有關系,不願意說就不說,他來又不是為了龍陽少羽。
“秋兄在想什麽?”明月見秋暮離遲遲不說話,便問道。
一行人轉過一道巨石,十三座高大宏偉的建築便呈現於眼前。十三座建築各自佔據一個星宿位置,組成了七殺和六軍的排列,又彼此相容,仿若一體。期間有大大小小的屋舍,作為弟子們休息或者練習之地。來來去去的青衣弟子們在各自長老的帶領下,忙著完善各個建築的修建和刻畫符文擺放陣法,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當真是不同以往。
秋暮離暗歎,誰能想到,如此一個興盛的門派,當年曾經落魄到躲在凡人居住的青衣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