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跑到作坊,查看一番已是過了午時,想要趕回去吃飯是不太可能了,岑子吟索性就在作坊和摩加一同用飯,這作坊其實就開在岑家大房買下的小莊旁,旁邊就是數十畝田地,這收成除了自己吃,余下的皆是拿來釀酒倒也方便。而釀好的酒,除了必要送去酒肆賣的,余下的則是就近存放在莊子上。
吃過午飯便少不得在小莊的院子裡走動,岑子吟驚喜的現,莊子裡竟然有不少的果樹,五月間已是開過了花兒,掛上綠色的果實了,一一的問過摩加,岑子吟方知道竟然有蘋果有梨子還有些李子桃子,一個想法從岑子吟腦中一閃而過,岑子吟幾乎激動的跳了起來,本以為要在家悶上一年的,沒想到就是這個想法讓她對未來的這一年甚至許多年都充滿了期待。
迫不及待的回到家中,岑子吟便想要將自己心中的想法描述出來,這是一個很大膽的嘗試,之前為什麽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呢?
想法其實很簡單,不過就是從梨子蘋果上想到前世吃過的蘋果梨,然後想到了如何改良品種,從而又想到了如何改善產量等等問題,引申出來以後,岑子吟現了一條新的道路,在中國古代,社會生產力極其低下的古代,極度重視農業的古代,提高農作物的產量必然是一個倍受重視的問題,必然是一個能帶來極高利潤且能帶來極大的名聲的事情!
想法很簡單,做起來必然困難重重,這是最不引人矚目而又最引人矚目的一條路,岑子吟有一種自己前三年都白過了的感覺,思緒千頭萬緒,卻不知道從何開始,岑子吟聽說過很多東西。可是具體的卻是一頭霧水,唯一依稀記得的就是中學教科書上好像提到過嫁接這個技術難度不高地方法,其他的一片空白。
心情有些昂奮,面對這樣的情況岑子吟並不陌生,第一件事就是將手中的筆放下來,靜靜的吸了一口氣,隨即開始通過回憶這三年的所得來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三年,她先是像所有書中描述的穿越者一樣。興致勃勃的想要經商想要搞明,想要證明自己地與眾不同雖然說服自己的理由很偉大,為了報恩!可是,隨即而來的流言蜚語、唐沐非的利用、繆洛雅的利用、給家人帶來的不幸,數盆冷水澆醒了她熱的頭腦,也讓她不得不去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用三年的時間來學習這個世界地規矩,這個世界的倫理規范,她心中還是覺得憋屈的。想她大好的二十一世紀青年,手中掌握著許多時代的信息與數千年的智慧結晶,沒道理就讓古人給比下去了不是?就算智商上大家差不多,或者,她要弱上那麽一點點,可信息是什麽?那就是金錢!科技是什麽?那就是生命力!沒道理被人給比下去吧?可惜事實證明,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守則,你不跟著規矩玩。那就得小心給趕出局去。
因此,岑子吟覺得心中憋屈。真正的憋屈,形成了數十年地觀點想要從內心深處扭轉過來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兒,否則她也做不出看見岑子黎受委屈,因為同是女人,所以不忍地出手相助,明明知道必然會帶來麻煩的。
其實,這一切只是不適應而已,岑子吟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路來達成自己的目標,就在這一刻的時候。她突然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原來,摸清了規則以後。想要在規則內遊戲並不那麽難。
提筆寫來的時候,岑子吟才現這三年的功課是沒有白做的。一本《水經注》幾乎是爛熟於胸,隨即需要地不過是各類農科類地輔助書籍,這並不困難,接近三年收集的書幾乎囊括了大唐所有能找到地冷僻的雜學書籍,其中《齊民要術》是其巔峰之作,而後後人又有不少改進地地方,在岑子吟眼裡依舊不乏其不足之處,當然,她不是專家,不能做出巨大的貢獻,但是,將這些前人從點滴中積累起來的經驗總結一番,再加上現代的一些新的改革部分,對於改善農作物的品質,提高其產量必然會有一個進步的,這個進步,哪怕只有一點點,對於這個時代來說也是很耀眼的,對於那位身居高位如今還一心渴求強大的皇帝來說,也是難能可貴的。
而對於大唐如今地物價。她心中也是有一本明帳。不敢說所有地東西都了解。對於日常所需地物品各地地物價基本上都能有個大概。這當然地歸功於唐家地幫助!
李、桃、梅、梨、柑、桔、櫻桃、石榴、柿、楂、柰(蘋果)、棗、杏、栗、胡桃、椰、枇杷、葡萄、荔枝、石榴、葡萄、胡桃……三十多種水果。小麥、水稻、粟、高粱……十余種主食。一一地在岑子吟眼前晃過。她要挑出適合在長安這個地方地東西來進行先一步地實驗。在這之前自然要做一份詳細地規劃。並且挑出合適地人進行這個計劃。
岑子吟又忙碌了起來。這一忙。一不小心就把規劃做地大了點兒。從種植養殖到各種產業鏈。甚至連推廣營銷計劃也略有涉及。千頭萬緒地折騰了三四天以後才現自己這哪兒是在規劃一個適合自己目前情況地計劃。按照這個計劃書上寫地東西。她最少地為之奮鬥十年那還是在財力充足。人力充足。所有地人都支持她地情況下才能完成地事業。
不得不摸摸鼻子將寫過地東西重新看了一遍。隻抽取符合自己目前狀況地東西來做。最後好歹折騰出了一張三年計劃表。唔。也許是五年。
興高采烈地出來尋方大娘商量。剛踏進大廳。岑子吟還來不及說話。方大娘便看著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方才才有客人來過地樣子。桌上還擺著兩盞未涼透地茶水。
“三娘啊……”
呃?又生什麽事了?岑子吟乖乖的站到方大娘身邊,方大娘拉著自家閨女的手又是一聲深深的歎息,“你這都十三了……”
岑子吟約莫猜出是什麽事兒了,果然,就聽見方大娘絮絮叨叨的道,“三年前便有人家來求親,我尋思著我嫁得不如意就是因為你外祖母雖然問過我的意思,到底還是她瞧著順眼,因此,你稍有反對,我便依了你。只是,如今你都十三了呀……”
岑子吟雖然沒有心理準備,這兩年也大約的知道自家若是這個年紀還不嫁人,估計待遇就跟現代的剩女一般了,就算嘴上再倔強,別人也勉強不了她,背地裡的指指點點肯定不會少的,雖然不甘,還是道,“娘,這事兒你做主就行了。”反正她不待見,還不如盲婚啞嫁呢,嫁過去了才知道嫁給誰,這事兒省心,就跟穿越似的,直接認命就得了。何況,最主要的一點兒,岑子吟如今才算看明白了,嫁人了,辦事可比沒出嫁的姑娘方便的多。方大娘眉毛一挑,“我做主?不行!我不能讓你後半輩子怨我,這事兒還是得你自個兒拿主意,我至多在旁邊提點兒意見。”
岑子吟沒想道方大娘在這方面這麽開明,摸摸鼻子道,“這事兒不是還沒個譜麽?我都聽您的,就算不好,也不會怨您。”
方大娘癟癟嘴瞪了岑子吟一眼,“什麽叫就算不好也不怨我?做娘的哪兒有不心疼自家閨女的?何況我還吃過這苦。這麽說吧,今兒個王媒婆來說了兩家人,我尋思著如今咱們家的情況也不富裕,怕是再難找到這樣好的人家,也是知道根底的,不怕你將來吃苦。我琢磨著,怎麽也得在百日之前成親,否則最少也有一年孝期,一年後你都十四了,那可真成老姑娘了。”
岑子吟呃了一聲,百日?三個月!意思就是今天就得做決定,否則按照古禮一步一步的來的話根本就來不及。
如果這個震撼還不夠的話,另外一個就是,還是熟人?!!!
“娘,這都是誰呀?”
方大娘看了岑子吟一眼,那一眼充滿了無奈與歎息,還充滿了一種不確定,有些試探的道,“其實,這兩家之前都來說過的,不過,你當時不太樂意,我尋思著你在蘇州,歸期未定也不好替你定下來……”
岑子吟嗯嗯了兩聲,方大娘是在信中提到過幾次,每次都被岑子吟給回絕了,到底是怎麽樣的人家心裡也沒個數,不過,三番兩次的上門提親這種事兒,想必也不是什麽好人家能做出來的,岑子吟心中的標準直線下降,已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您就直說了吧。”
方大娘道,“還是薛家和唐家,你和薛公子雖然有些間隙,我尋思著那不過是小孩子的意氣,不過,你如果真瞧他不順眼,我也不能勉強你。唐家現在雖然沒落了,到底還和咱們有些往來,咱們也做不來那種高拜低踩的事兒,只是那位唐二夫人聽說名聲不大好,唐家那位大公子年紀也小了些,人我倒是見過,性子還有些不定,卻是討喜的緊,想來也是好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