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吟在院子口候著,那媳婦子聽說她是劉家的表小姐,上下打量了一番,沒多久,就瞧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跑出來,岑子吟定睛一看,那丫頭竟然在學中也是識得的,就是記不起叫什麽名字了。
喜兒卻是叫了起來,“綠萼!”
岑子吟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原來學中竟然還有位知府大人的千金,岑子吟第一不善於記臉,第二因為初來乍到,自家姑父的官職貌似比別人要低上那麽許多,不好意思去跟人家攀結,隻跟劉茜走得近的幾個有些往來,跟這位小姐的交道並不多,不過年禮倒是準備了一份兒與她。
綠萼施了一禮,圓乎乎的臉蛋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岑家娘子可好?”
岑子吟連忙攙她起身,笑道,“原是熟人,我來尋你們可是尋對了。外面這會兒鬧哄哄的,咱們這個院子裡也沒個管事的在,我尋思著這兒離咱們那邊也不遠,索性帶著喜兒來尋個庇佑。”
綠萼道,“可不是,吵的咱們家夫人和小娘子都沒辦法安睡,這會兒正在廳裡說話呢,就聽見說劉主薄家的表小姐來求見夫人,咱們夫人還說沒聽過呢,還好小娘子一聽便知道是岑家娘子,與夫人說那胰子是岑家娘子送來的,夫人一聽便讓奴婢來請娘子快快進去。”
說著引著岑子吟和喜兒進了廂房,房間裡燒著兩三個碳爐,隔著簾子裡外就是兩重天,岑子吟進了門便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隨即皺了皺眉,這種密封的空間裡面燒這麽多爐子可不要一氧化碳中毒吧?
心中胡思亂想,卻不敢造次,偷偷的瞥了一眼前方,一個面容慈祥,臉型稍長的中年婦人正坐在軟踏上,身邊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圓臉圓眼的小姑娘,岑子吟連忙正色整理了一下衣服,跪了下去,“子吟給知府夫人請安了。”
那婦人聞言一愣,周圍幾個媳婦子聞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其中一個道,“感情都知道咱們老爺要升官兒了,咱們夫人將來是要當知府夫人的!”
那中年婦人聞言也是笑了出來,小姑娘笑道,“子吟,感情你到了學裡這麽久,還不知道我是誰呢,送禮倒是沒能忘了!”
岑子吟一愣,臉上刹那間火燒火燎的,從來沒給人磕頭過,這位夫人的排場又大的緊,一緊張就胡說話,施禮道,“這不是廟裡的人都說是知府夫人麽?我實是個沒記性的,見過的人都不記得長相,連自家的門兒都經常走錯,夫人和小娘子莫要惱我,子吟在這兒與夫人和小娘子賠不是了!”
岑子吟雖然尷尬卻依舊大氣卻不失禮的的回復顯然很是討人歡喜,那小姑娘的臉上已是笑出來了,卻是道,“不行!不行!沒那麽容易就算了,你得再送我兩個胰子才行!若是我用著好,便不生你的氣了。”
那夫人在小姑娘頭上輕輕打了一下,無比憐愛的道,“岑家娘子莫要信她的,你才來沒多久,聽說又是專心課業,人識得不多倒是正常,像我家這丫頭,整日的鬧騰,學裡個個都是認識的。”
岑子吟連忙應了聲是,那夫人這才道,“外子姓繆,你叫我繆夫人就好。”
那小姑娘叫道,“我叫洛雅,你這次可不許忘了!”
岑子吟笑笑又施了一禮道,“洛雅要是喜歡,我開心還來不及呢,不是什麽值錢的物件,改日我讓人再送些來與你就是了。”
繆夫人見岑子吟說話輕聲細語,又是很懂規矩,笑著道,“莫要寵壞了她,這東西不便宜呢,聽說唐家新開的胰子鋪子裡面,要一緡錢才能換兩個,倒是讓岑家小娘子破費了。”
岑子吟擦汗,不過是建議唐沐非定價貴點兒而已,這時代的豬胰不好尋,做這玩意兒是天然鹼和豬油還是來的比較容易的,岑子吟自認為不是合格的生意人,遇上熟人就不好意思賺別人的錢了,唯有嘿嘿笑了兩聲,不敢再多話。
這番作為在繆夫人眼裡則又成了家教還不錯的模樣,吩咐人給岑子吟端了凳子,又打發幾個丫頭下去,將身邊的人都指派開了,這才低聲問道,“聽說你是和唐家的人同來的?”
看來這位繆夫人雖然說是不管閑事兒,對外面的情形還是了若指掌的,岑子吟點點頭道,“與唐二夫人和唐五夫人一同來的,本來姑母也要來的,官府裡卻突然忙起來,家裡不好離了人,便讓我與兩位夫人同來,只是不想半夜裡唐二夫人卻不見了,外面又鬧哄哄的。”
繆夫人笑笑道,“沒事兒,你明日便說是與我同來的。”
岑子吟嗯了一聲,有些謹慎的瞧了繆夫人一眼,瞧見她臉上不似偽善,低聲道,“謝過夫人。”
繆夫人笑笑,扭頭對繆洛雅道,“帶岑家娘子到你房裡去吧,你們今兒個擠一晚上,早些休息,莫要貪玩誤了時間,明天我們一早就要下山呢!”
繆洛雅點點頭,早就按耐不住了,拉著岑子吟向自家的房間走去,岑子吟兩人一走,繆夫人便對身邊那個媳婦子道,“你去對方丈說一聲,佛門是清淨地方,莫要鬧出了人命,有什麽事兒都該交到官府處理呢!”
那媳婦子點點頭,笑道,“這寺裡的和尚也都不是乾淨的,想是拿了人的錢,都睜隻眼閉隻眼,由得他們胡鬧。”
繆夫人冷笑道,“唐二夫人豈是沒經過事兒的人,這麽大呼小叫的張揚開來,怕是沒安什麽好心呢!唐家平日裡在這些地方使了不少的銀子,他們的家事我是管也不好,不管也不好,這丫頭倒是與了我個理由。”
那媳婦子笑道,“夫人管管也是好的,唐五爺對這位夫人可是敬重的緊。”
繆夫人癟癟嘴,“他們家也就他爭氣點兒,這位五夫人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陰溝裡翻了船罷了,余下的人有兩個錢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快去吧。”
那媳婦子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岑子吟在房裡睡的不踏實,繆洛雅有一句沒一句的與她說話,想是在這寺廟裡憋壞了,也很是好奇長安的風貌,拉著岑子吟聊了半響,許久之後,喜兒從原來的房間將她的東西收拾了過來,衝著岑子吟暗示了一番,岑子吟才算是安下心來,一時間睡意襲來,一夜無話。
翌日一大早起身就要下山,繆夫人對岑子吟很是關照,讓岑子吟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意思,一切的標準都是比照著繆洛雅的待遇來的,岑子吟這才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千金大小姐,昨兒個晚上出了醜,今兒個岑子吟做事兒都小心翼翼的問過了丫頭以後才動手, 卻還是得了別人的尊重。
就是拿著牙刷刷牙的時候,引得那侍候的丫頭一陣驚訝,連繆洛雅也引了過來,岑子吟將做法告訴他們,自然能找到能工巧匠來做。
岑子吟本以為昨兒個就已經告知了唐二夫人自家隨這位繆夫人同下山去,卻沒想到剛出院門,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唐二夫人臉上的妝都沒有化,看起來蒼白了不少,想是一夜都沒睡,眼圈還有些紅紅的,領著人站在院子門口,瞧見繆夫人出來連忙迎上來,盈盈拜下去,道,“多謝繆夫人昨日伸以援手,否則芸娘她怕是真個被那些人給打死了……”
繆夫人冷冷的看了唐二夫人一眼,哼了一聲便向外走去,那唐二夫人臉上一陣青白,沒想到對方如此不給面子,似想到了什麽,咬牙忍了下去,又喚岑子吟,“三娘……”
旁邊一個媳婦子喝道,“唐二夫人!你這是作甚?咱們家夫人不過是不忍心在佛門清淨地見了血,那等婦人活該被亂棍打死!休要來纏岑家娘子,人家可是正經人家的好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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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很能睡哇。。。一不小心就睡到八點過了,唔,還好不算晚,加更送到,諸位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