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玉越的消瘦了,原本圓圓的臉蛋如今下巴都尖了,瞧見岑子吟來,她很是激動,卻不像以往那樣會蹦蹦跳跳的上來拉著岑子吟說話,身上的衣服是素色的,頭上還別著一朵白色的小花兒,越顯得楚楚可憐。
廖清荷想必是特意來對岑子吟說那些話的,略坐了片刻,便告辭了,房間裡就留下岑子吟與岑子玉兩個,廖清荷一走,岑子玉便再也憋不住臉上的委屈,抱著岑子吟痛苦了起來。
岑子吟愣了愣,低聲勸道,“子玉,你這是怎麽了?哎,都是我的錯,這些日子我就該來瞧瞧你的。快別哭了!”掏出手絹兒替岑子玉擦臉上的淚痕,岑子玉抬起頭,哭聲漸漸小了,只是臉上的淚水卻是越來越多,望著岑子吟道,“三娘,我該怎麽辦?三娘,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岑子吟以為她是失去了疼愛自己的爹爹,加上孝期都悶在屋子裡沒有出門,越的人顯得絕望與孤僻,勸道,“日子終是要過下去的,四叔最是疼你,在天上瞧見你這般傷心,必然走的不安生,你忍心讓那麽疼你的四叔在下面不安心麽?”
岑子玉聞言一下將岑子吟的手撥開,叫道,“我不傷心他就安身了麽?若是瞧見這些日子生的事,我不傷心他才該不安
岑子吟被子玉的一句話繞的有些頭暈,隱隱的猜到該是受了什麽刺激,使手壓住她的嘴道,“小聲些,莫要讓外人聽見了。來,你慢慢告訴我生什麽事了,看我能不能幫你想想辦法?”
子玉看了岑子吟一眼,難受的將頭埋入岑子吟的頸窩,喃喃道。“聽見了才好呢,他們總是有一天會知道的。子吟,你會不會有一天也不要我了?”
岑子吟輕輕的拍子玉的背脊,“怎麽會?子玉,你若是不想說,我也不逼你,只是凡事你該想得開些。像以前那樣快快樂樂地過每一天,四叔、我、大郎二郎、我娘瞧見了都會很開心的。日子是自己在過呢,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總是有法子讓不開心地事變成開心的事的。”
子玉在岑子吟勁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淚痕未乾,卻是滿臉的笑容,子玉輕輕的點了點頭,“你說地對,開不開心都改變不了事實,那我傷心做什麽?有些事記在心上就行了。”
岑子吟松了口氣,看來不過是子玉一時想不通罷了,擦乾她的眼淚。輕輕的在她臉上擰了一把。“你嚇死我了!”
子玉咯咯地笑了起來,伸手去捏岑子吟的臉。岑子吟躲避的時候,她的眼中才閃過一抹落寞。隨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岑子吟拿出帶來地禮物。
一樣樣地擺給子玉看。本來就是個活潑地性子。如今只能關在家裡看書做女紅。彈琴一類地事兒都沒辦法做了。岑子吟也只能與她帶些小玩意兒來打時間。
之前特地托芸娘做了些新鮮地繡樣。又在市集上買了些異域來地小孩子玩具。雖然都不是很貴地東西。卻是頗費了一番心思。岑子玉臉上地愁容淡了許多。鄭重地謝過了岑子吟。兩人才聊起近日地近況來。
到了夜幕降臨地時候。少不得要祭奠祖先一番。隨即撤了香案。與祖宅地管家仆婦賞錢。岑家新喪。無法做出歡天喜地地樣子。唯一能給院子添幾分喜色地就是下人們笑開地臉。
天公還算作美。原本有些陰沉地天在完全黑了下來地時候竟然漸漸地晴了。月兒從雲彩間羞澀地露出半邊臉來。即便如此。也照耀地大地蒙上了一層銀輝。
在庭院裡擺了小幾。按照主次分了座位。喝著岑家酒館釀造地米酒。吃著中秋應節地小食。與身邊地家人說笑。雖然沒有絲竹聲。卻另有一番清幽地味道。
岑子吟有些意外地是。薛易竟然也被岑家請來了。說是他獨自在異鄉。往年地中秋都是與岑家人一起過地。今年自然沒有例外地道理。說起來兩人自打那天之後就沒有見面。如今薛易成了路人甲。岑子吟除了心中對他有點兒不滿以外。倒是沒有其他地想法。見了面有幾分尷尬就是了。隻拉著岑子玉和唐珍兒說話。索性不去看那邊。
對於這樣的安排,方大娘明顯就不像那麽能容忍的,差點兒就拉著岑子吟幾個掉頭就走,好歹讓岑元清一句話給勸住了,“那件事我也聽說了,他的話在道理上是沒錯的,元漢與薛家十來年的交情,如此斷交怕要讓人說是小家子氣,明年他也就成家了,到時候自然沒有再來咱們家的道理。這些事兒記在心裡便是,如今家中就剩下咱們幾口人,再不來往,日後孩子們見了面是兄弟姐妹還是路人?”
岑子吟的想法則是簡單的多,要走也不該她們走不是?這是岑家,真要看人不順眼,大棒槌趕出去了就是。
說了一會兒話,岑元漢從主位上站起來道,“難得岑家有如此團圓的時候,趁著今兒個中秋佳節一家人都在,我有幾件事要想同大家商議。如此順便請薛夫子替咱們做個證。”
“當日,老夫人在的時候,就說過,大房的兩間鋪子是由我和老四一起管著,等到大郎和二郎成親的時候再還給大房。如今老夫人不在了,說過的話也不能不實現,如今家中就由我一個人支撐著,近來我的身子也不大好,又要管著族裡的事兒,加上我聽說如今大郎和二郎也能管事了,索性就把這兩間鋪子一並交還給大房。這是今天我要說的第一件事。”
頓了頓,繼續道,“第二件事,老夫人留下來不少東西,當年便對我說過,這些東西都是留給子孫的,之前我一直忙著無暇提及此事,後來又一直病著,索性今兒個有薛夫子在場。一並做個證,清單我已是列出來了。今兒個一並分了。”
隨即便讓老夫人房裡的幾個媳婦子將東西抬出來,一一的念給眾人聽了,東西不算多,也不算薄,皆是老夫人的嫁妝,按照老夫人的意思。隻做四份,就岑元清和三房人一人一份,再公平不過。
方大娘淡淡的受了。岑元漢又將房子的房契交給大郎二郎一人一份,吩咐兩人收好,畢了,舉起酒杯笑道,“我家子黎地事兒還多虧了大嫂幫忙,她今日不在,我在這裡替她敬大嫂一杯,謝過大嫂。”
方大娘今日很是受家中上下的尊崇,隻覺除了岑元清幾個還是一般地待她,連下人瞧她的眼神如今都不一樣了。頗有幾分春分得意的意思。不過岑元漢如此待她還是第一次,連忙起身來道。“二叔這是做什麽?本就是一家人,何必說什麽見外的話。”
岑子吟見狀挑起眉瞧著岑元漢。先是分東西,然後是道謝。替二房辦了件小事兒,倒是讓他們尊重起來了,笑了笑自己的小心眼,若是一家人能如此和睦倒也是好事一樁。
岑元漢又說了幾句,勸的方大娘笑著將酒喝了下去,畢了,一家人又閑談起來,說說岑家地鋪子,又聊聊田地的收成,岑子規才年方七歲的樣子,身體不大好,很是難得出來走動,瞧見跟自己一般大小地唐珍兒,便想去尋唐珍兒玩耍,二夫人笑著讓身邊的仆婦領著兩人去玩,拉著姑嫂幾個閑話,不知道怎的,就扯到了岑子吟和岑子玉的婚事上面。
岑子吟心中暗叫一聲糟糕,想溜已經是來不及了,大唐女兒可沒有說到這個就羞得不能見人的,那叫小家子氣,何況岑子吟一向給人的感覺就是落落大方到近乎彪悍的程度,讓岑子吟意外的是方大娘的話,撅撅嘴,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幅度,方大娘地那笑容像是極為得意,月光下,瞧著比三年前還年輕了幾歲,“我家三娘地婚事不著急呢,總是要挑個合適的才好。”
二夫人聞言笑了笑,“三娘地年紀已經不小了,咱們家子黎比三娘還小些,如今成婚都有一年了,嫂子就沒打算打算麽?”
方大娘笑了笑,“我替三娘尋了個算命先生,那人說了,咱們家三娘今年怕是不能定下來,良緣要到明年才能出現呢!”
岑子吟冷汗,她怎麽不知道自家老娘去替她算命了?忽悠人忽悠到牛鬼蛇神上面,這招真高!
果然,二夫人不再說這個,岑元清則是笑著岔開話題,岑子吟連忙借口要去小解避開了去,回祖宅她喜歡跟岑子玉在一起,廖清荷、岑元清也是極好的,其余地人都是應付罷了,離開那個和樂融融的院子,不知怎地竟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月明星稀,銀輝遍地,加上秋日的涼風,吹散了一天的氣悶,院子裡的景致也是不錯,岑子吟不想太早回去,索性信步四下走走。
岑家的院子裡也是有個小湖泊的, 這一刻風吹過,倒影出的月兒被吹的散亂,閃耀著粼粼波光,岑子吟不由得靠近了過去,庭院不遠處的喧嘩聲不時傳來,此事此刻的美景竟然讓岑子吟有些癡了。
每年中秋,總是她最思念過往的時候,想起那個時代母親早早的在家中的等候,準備了的一桌子的飯菜,以及她最愛的紅糖做的月餅,想到這個岑子吟不由得越的憂鬱,人都愛吃那些五花八門的餡兒的月餅,她偏好的卻是紅糖餡兒的,早些年還好,小作坊遍地的時候那種月餅很好買,等到經濟達的時候,卻是要勞累母親尋上好些地方才能買到。
口中不由得低聲叨念起蘇軾的那詞,“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待念到最後那句但願人長久的時候,不由得潸然淚下,同一輪明月卻是不同的時空,人長久的願望怕是此生都難以實現了。
情到濃時,卻是突然聽見背後一陣聲,岑子吟猛然的轉身喝道,“誰在那裡?”
故事預告一下,這部還有幾章就要結束進入下一部鳥,下一部的名字叫做,秋來正是思春時,大家猜猜都是誰思春來著?哇哢哢。。。猜中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