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在一邊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氣的二郎咬牙切齒,扭過頭對大郎道,“大哥,那人太無恥了,明知道三娘的身體還沒好,還這樣對三娘。”
大郎終究是沉穩些,低聲道,“這事兒斷然不能讓娘知道,否則她定會去找二伯的。”
二郎跺腳,“難不成就讓三娘這麽白受了氣不成?咱們是沒爹的孩子,你這個當哥哥的不為三娘出頭,我可忍不了!”
大郎被二郎的話一激,也惱了,衝口道,“難不成你還能把鍺夫子揍一頓不成?二伯知道了非請家法不可!”
二郎道,“那也不能白給!”
兩人眼見就要吵起來,一道冷冷的聲音插進來,“三娘來遲了,便是沒理由可講的事,夫子嚴厲些罰了她又如何?若是身子沒好,又沒人逼著她來上學,來了,自然就該按照規矩行事。”
岑子吟扭過頭,瞧見說話的是子黎,子黎神色間淡淡的,眼中卻是有幾分挑釁,還有幾分看笑話的意思。
二郎呸了一聲,“假正經!”
子黎怒目,“你……”
大郎則是挑眉道,“二郎說誰假正經呢?說清楚些的好,別讓人誤會了。”
二郎笑,“說誰誰知道!”
子黎惱道,“你們兩人是和三娘一起來的吧?不知道薛夫子罰你們沒有?”
說到此事,大郎二郎兩人皆是面露一陣尷尬,臉色又青又紅,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喃喃道,“沒的妹妹說哥哥不對的!”
子黎冷笑,“自家的兄長有了過錯,做妹妹的不說,端得是沒道理。”
大郎與二郎皆知道她說的是歪理,奈何這族學是二伯父開的,他們不過是白來沾光,還蹭人家一頓午飯,頗有幾分吃人嘴短的氣弱,最怕的是子黎將這事兒與二伯父一說,又少不得一頓臭罵,不由得惱的臉紅耳赤。岑子吟連忙拉著兩人去取午飯,小孩子的鬥嘴並非為了什麽大事,岑子吟卻是深深的知道可能導致的直接後果卻是父母之間的戰爭,岑子吟卻不知道自己是想錯了。
午餐在沉悶的氣氛下結束,休息了片刻功夫,男孩子皆回去上課,女孩子們則是到了馬場,一人一匹馬兒學習騎射。
自然沒人希望女孩子能上戰場殺敵,不過這騎射在此時甚為風行,貴族間最流行的遊戲莫過於馬球了,女人也是可以參加的,岑家族學裡面的這些內容倒也無可厚非。
不得不說族學裡面安排的學習內容還滿符合小孩子的性情,讀書彈琴騎射棋藝書畫,名門大小姐該學的東西一樣不落,比起男子,也就是在科考上要遜色幾分,不過就這幾分的區別就讓當時的男女學習處於一個天差地別的境地,不管其他人家是不是這樣,在岑子吟看來就是如此。
“子吟,你今天是怎麽了?”子玉瞧見子吟身下的馬兒不斷浮躁的踱步,不由得擔憂的問道。
岑子吟試了試手中的弓,對著前方的標靶瞄準,心中夢想著自己是個射箭的天才,希望會出現奇跡似的一幕。
開弓還不成問題,就是那個標靶那麽遠,箭飛過去以後,根據重力加速度,到底會往下掉多少呀?還有,今天有風,根據看奧運會的經驗,有風的時候貌似箭也不好把握,順帶的,這時候風速是多少?箭射出去的速度又是多少?
岑子吟糾結著這些問題,完全沒有聽見子玉的話,也忘記了除了測算出這些東西以外,她自己的心算能力貌似無法在片刻間得出結果。
咬牙閉眼放箭,箭飛出去的瞬間,胯下的馬兒一聲嘶鳴,竟然跑了出去,就聽見背後一陣驚呼,岑子吟隻能慌亂的扔掉弓抓好韁繩。
“子吟!”子玉大叫道。
岑子吟這會兒倒是聽見子玉的呼聲了,奈何在馬背上身體竟然完全無法平衡,馬兒飛快的向前奔跑,岑子吟臉色微微泛白。
一匹馬從那一排馬中間飛躍出去,在岑子吟身後吼道,“三娘,松手!”
岑子吟聞言下意識的松開韁繩,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被人拽到了另外一匹馬背上。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岑子吟騎著的那匹馬已經沒了蹤影,而她自己則是被常教頭從馬背上抱下來,雙腿發軟的直往地上跌。
想到自己終究還是掩蓋不住事實丟臉了,這麽繼續裝下去肯定不行,還是使用大殺器吧!想通了這一點,岑子吟在常教頭的目光下低笑了出來,常教頭擔憂的摸摸岑子吟的額頭,“三娘,你沒事吧?”
岑子吟低聲道,“常師傅,我沒事。好吧,我老實說吧,其實,那天從馬背上摔下來,像是把腦子給碰到了,有些事記得,有些事模模糊糊的,我怕娘擔心,便沒有說,早上碰到那琴的時候,就像是沒碰過一樣,現在騎馬也是。”――失憶果然是大殺器。
常教頭皺皺眉,低斥道,“你這孩子!有病怎麽能不告訴你娘呢?這的找大夫瞧瞧才行。”
岑子吟道,“大夫要是瞧得出來便不會不知道了,常師傅,您不要告訴別人,我怕娘會罰大郎和二郎。”
常教頭像是不認識岑子吟一般,以往的岑子吟雖然也很好心,到底不會設身處地的為別人著想,常教頭瞧了她半晌,最後在她頭上摸了摸,“你還是去尋個大夫瞧瞧吧,這樣可不是辦法。”
岑子吟點點頭道,“大郎和二郎都去湊錢了,常師傅,你不可以告訴我娘啦!”
常教頭嗯了一聲,“你去休息吧,今天就別再騎馬了,等身子好了再說。等下我去替你把馬尋回來。”說話間,那群女孩子都騎馬過來了,子黎在馬背上冷冷的瞧著岑子吟,子玉則是翻身下馬一臉擔憂的檢查岑子吟身上,發現沒有傷口,這才撫胸道,“子吟,你今天嚇死我了!”
岑子吟在眾人的眼光下落荒而逃, 心中嘀咕,看來自己得好生努力了,要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必須先學會這個時代的一切,三娘做的到的,同樣一副身體沒道理她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做不到。
這個族學對於男子來說是進身的階梯,對於女孩子來說更像是興趣班,岑子吟在喜悅的痛苦中糾結,因為她發現,所有的夫子除了那位鍺夫子以外,對她都特別的有好感,除了讀書原來的三娘不行以外,琴棋書畫都是能手,騎射更是出挑的讓那夫子讚口不絕。
如此一來,半個月以後整個族學都知道三娘摔了一跤摔的手腳都不靈便了,不過卻是一改往日毛毛躁躁的性子,做事沉穩了許多,學東西也刻苦,連帶著的,所有的教習歎息之余又帶著幾分欣慰,樂於見到三娘成長。
唯一的美中不足怕就是早上那堂課三娘站著的時間越發的久了,那鍺夫子每堂課必然讓岑子吟起來背誦,偏生每次岑子吟都背不出來。倒不是岑子吟有心和鍺夫子作對,實在是人的精力有限,岑子吟自認為自己已經有了成熟的人生觀和世界觀,整日消磨在琴棋書畫和騎射上面的功夫就足夠讓她筋疲力盡,無需死記硬背那本《太公家教》充門面,至於其他涉及廣泛的詩詞歌賦,倒是還能背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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