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見周圍眾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岑子吟略微定了定心神,她是沒見過這個時代的大人物,可不代表岑家酒館的人沒見過,上次那位禦史能來岑家酒館坐上那麽幾天,保不準還能有其他的貴人來過,不過別人低調呀,在這個一個磚頭從城牆上掉下來砸死十個人,有八個是皇親國戚或者當朝權貴的地方,即便是門閥氏族也不敢在街上胡來不是?
想到這裡,底氣也足了幾分,挑釁的看著那大肚男人,那男人估摸著平日裡也是個沒受過人氣的主,被岑子吟一巴掌給打的有些懵了,愣了愣,突然哈哈的笑了起來,攔著旁邊幾個摩拳擦掌的家丁,撫著下巴細細的打量岑子吟渾身上下,如今岑子吟正是育的年紀,小荷才露尖尖角,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孩子被男人這麽瞧著,怕不是早就羞紅了臉,岑子吟卻是昂著頭,挺了挺胸,眼神毫不示弱的回瞪了過去。
那男子笑了半晌,扶著下巴道,“唔,有味道!夠辣!夠勁兒!長安城的娘們兒果然就是不一樣!”說著手又巴了上來,目標……胸部!!!
岑子吟身子一扭,避開那隻鹹豬手,右腿便高高的踢了出去,目標……襲襠!
事實證明這三年的岑子吟沒有白給,騎射之余勤於鍛煉,偶爾還練習練習跳舞,雖然難登大雅之堂,到底韌帶依舊拉地很開。雙腿也非常的有力,反應也很是迅捷,那胖子被自家肚子擋住視線,估摸著也沒料到這麽個小娘們兒能有這麽彪悍,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被一腳踹到正中,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瞧見窗戶上有人伸出頭來看,大堂內也是聽見了動靜紛紛的圍了過來,收回腳,拍拍手。岑子吟呸了一聲。先聲奪人的罵道,“無恥之尤,光天化日非禮良家婦女,還冒充太原王氏之人,來人啦,把這騙子給抓起來送官。”
果然,人群之中便有人應和道,“是極,太原王氏是何等人家。黃帝的後人,太子晉的子孫,一身的好修養,怎能養出這等吃貨來?擺明是沒開眼的騙子,想來長安城坑蒙拐騙。還想到人內院調戲人家小娘子,端得是無恥之極,抓了他送官去,別髒了王家人的名聲!”
眾人聞言紛紛摩拳擦掌,隻待岑家家丁一上,便一湧而上,有仇的報仇,沒仇地揩油,吃了些酒下肚地這些壯漢個個皆是血氣上湧。血紅著一雙眼湧了進來。岑子吟瞥到人群中說話的人有幾分眼熟。卻是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那男子帶的家丁見狀有些慌了手腳。將那男子圍了起來,防備的望著眾人。岑家的家丁哪兒管他三七二十一,不待岑子吟紛紛,仗著人勢湧上去便是一頓胖揍。
亂拳打了一頓,岑子吟怕出了人命,忙讓幾個夥計勸住了,再看那王洛與眾家仆個個皆是鼻青臉腫,
身上還掛了些紅,在地上癱著奄奄一息,連哀嚎都出不了聲了,讓其中一個夥計瞧過人無大恙以後,岑子吟松了一口氣,吩咐其中一個夥計去請大夫與福伯看病,對眾人一施禮道,“三娘在此謝過諸位拔刀相助,今日諸位在岑家酒樓的酒水一律免費。”
眾人一片轟然叫好之聲,少不得有人誇岑家娘子好氣度,岑子吟只是略微笑笑,又道,“還請諸位做個見證,此人傷了我家老仆,合該要賠償些藥費才是。”
人群中有人叫道,“岑家娘子說的有理,白揍一頓是他冒充黃帝後人,這藥費也不能免了!”
眾人白吃了岑家地酒水自然不會攔著人家地好事兒。紛紛附和稱是。岑子吟撅撅嘴。一個夥計從那王洛身邊地家丁身上掏出一個錢袋。遞給了岑子吟。岑子吟又是對著眾人一禮必這個人吃了這次虧。已是知道輕重了。咱也不去叨擾官府地老爺們。還望諸位大哥大叔幫把手。將人給抬來扔出去。”
十來個袒露出半邊胸口地大漢跳將出來。端得是有力氣。果真兩人一個。將人給遠遠地扔到後巷去。夥計們忙著與客人上菜。又收拾了院子。這邊岑子吟早就將要取酒地事兒給拋到了腦袋後面。一顆心全撲在了福伯身上。
福伯傷到了骨頭。人人皆知道。老年人最怕地就是傷到骨頭。今兒個活蹦亂跳看著倍精神地一老頭老太太。一旦傷到骨頭。沒準明兒個就能要了命。來瞧地大夫也是讓岑子吟謹慎些。福伯這一跤跌地不輕。摔斷了大腿骨。待方大娘尋來地時候岑子吟正在糾結方才怎地為了自家形象沒上去踹兩腳。斷了那家夥地子孫根才好。
瞧見福伯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方大娘惱怒不已。好歹聽說岑子吟將人揍了一頓。勉強解了半口氣。讓岑子吟繼續過去招呼客人。
岑子吟這才想起自家地相親對象薛大帥鍋還在那兒雅間裡坐著呢。自己跑到外面來半晌不回去。還有七舅公和客人。以及兩位舅舅。無論怎麽說也該去見個禮。
回到雅間。岑子吟恭恭敬敬地進去與眾人見禮。方大娘離開之時候眾人已是熱絡起來。倒是未曾現母女兩人地異狀。直到兩人回來。才恍然岑子吟去了許久。那李姓公子本就是個豪邁地。見岑子吟行事頗為灑脫利落。不像小戶人家地女兒遇人羞澀。笑呵呵地道。“三娘子怎地去了如此之久?可是害羞。所以躲了起來?”
岑子吟被人調笑,雖然瞧著是善意,到底她還是沒出閣的閨女,本就對他沒什麽好印象,覺得這人跟以前的薛易沒兩樣,都是喜歡管人閑事,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笑笑道,“一個無賴吃醉了酒闖進了內院來,滿口胡言的拿我調笑,酒館裡的大叔大伯們瞧不下去,把他揍了個滿地找牙,這會兒扔到了後院的巷子裡歇著呢。”
方宇末聞言正是一口酒包在嘴裡,忍俊不住的噴了出來,嗆的不輕,與那李姓公子同來的薛易幾個卻是臉上一陣青白,那源姓的中年男子挑了挑眉,方權方民兩個卻是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問道,“那人怕是沒長眼,長安城是什麽地兒?也敢胡來,咱們家大姐的掃帚可是赫赫有名,三娘可曾傷到哪裡?”
李姓公子被岑子吟的一番話說的輕輕挑眉,瞧見眾人的反應,也忍俊不住的笑了起來,方大娘似一時沒反應過來,對眾人笑道,“那人還自稱是太原王氏,真真是可惡,世家大族可沒這樣的登徒子。”
那李姓公子的臉扭曲了一下,旁邊薛易幾個瞧見他的表情,這次再也忍俊不住可又不好給人沒臉,低著頭悶聲咳嗽,方權方民兩個還有些霧水,方大娘已是反映過來了,方宇末伸著筷子指著桌上的菜道,“吃菜吃菜,再不吃都冷了。”
方民方權瞧著桌上本來就冷了的菜,雖然還是搞不清狀況,看見大郎二郎殷勤的與客人添菜,自家也是忙活起來照顧身邊的客人,唯有那源姓中年男子略微一挑眉,一臉的沉思狀。
那李姓的公子摸摸鼻子,瞥了薛易三人一眼,三人勉強做出正經的模樣來,回過頭瞪著岑子吟道,“唔,聞名不如見面呐岑家三娘子不光心思靈動,便是說話也是常人不能及的。”
方大娘出聲斥責,“這丫頭,被我給慣壞了,李公子見諒。”岑子吟在嘴上將便宜撈回來,也沒有佔了便宜還賣乖的意思,低頭笑了笑,“娘,我去廚房瞧瞧呀!”說著施禮告退。
岑子吟一離開,那李公子對薛易眨眨眼,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薛易只是呵呵笑,這邊那源姓中年男子貌似不經意的問道,“經常有人到這酒樓來鬧事嗎?”
方權道, “可不是,我這位姐姐又是個要強的,有什麽事兒也不與人說。還好有七叔時不時的照應著,這兩年已經好多了,不過也不乏那沒長眼的,總的說來已是不錯了,前些年那個模樣,提起來就是一把辛酸淚。”
那源姓中年男子聞言頗為自得的捋捋胡須,方宇末笑著與他添酒,“源先生問這作甚?如今整個長安城的情形就跟這岑家酒館一般模樣,好了許多呢。”
眾人聞言點點頭,附和道,“是了,不提這掃興的事兒,來來,喝酒!”好好的相親宴變成了男子吹噓的場所,岑子吟倒是沒有什麽遺憾,有幾位長輩在旁邊替自己把關,若是他們覺得妥當了,日後可以再做打算。去廚房裡瞧了還沒上桌的菜,又到福伯房裡去叮囑照顧他的小廝謹慎些,岑子吟琢磨著酒樓人多事兒雜,眾人可能照顧不周,讓人回家去講順子叫來管著酒樓的事兒,順便安排讓福伯回岑家新宅修養一段日子。
剛忙活完這邊的事兒,就聽見外面又是吵吵鬧鬧的,岑子吟不由得一陣唏噓,自家是不是身上帶著掃帚呀,平日裡酒樓隔三差五的有點兒事兒,她一回來便是連連的吵嚷,揉著額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