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站在院子門口伸著脖子往外望,自家男人出去了這見回來,她心中還真有些擔心,聽塵兒後來的話,那幫子人像是強人,模樣長得極為彪悍,又在府裡聽了不少話語,皆道是那幫子人像是山匪水匪,殺人不眨眼的,自家男人雖然平日裡力氣大,加上帶著黑朵三兩個人該是近不得身,可也怕若是找到的是老窩,一個人加一個黑朵怕是尋不到。/
她本想提議讓黑熊去尋,畢竟黑熊即便十來個大漢也奈何不了它,可林嫂一把抓住她對她道,“你急糊塗了是不是?休要說外面的事兒還說不清楚,即便真個有了危險,也不能讓黑熊去,你忘了上次的事兒了不是?”
張嫂聞言也只有心理乾著急,林嫂見她做活也沒法子上心,便讓她別在廚房裡礙手礙腳,張嫂心知林嫂嘴裡這麽說,卻也真是擔心她,隻到這門口守著,希望能瞧見自家男人回來。
聽見拐角處一陣腳步聲,張嫂抬眼看過去,不由得有些失望,是十六姨過來了,勉強端著笑臉上去道,“十六姨娘。”
十六姨娘知道跟岑子吟過來的都是岑家貼心的人,對她倒也客氣的緊,“我知道張管事獨自出去尋人了,也不說什麽別擔心的話,就是你也別急壞了,這長安城的治安還是很不錯的,他也是個機警的人,必不會以身犯險,我已經派人去了京兆尹,府裡在大門口丟了個人,這事兒他們脫不了乾系。這尋人的人一多起來,他們的安全也多了幾分保障。我先去與三娘說幾句話,你若是太著急,不妨找些事兒來做,指不定過一會兒便有消息了。”
張嫂感激的點點頭道,“我引你去見三娘子。”
岑子吟正坐在塵兒床邊,她這會兒幫不上什麽忙,也沒心情再去做什麽吃食,只有幫忙照顧一下兩個丫頭,一個腳擰了,一個身上到處是擦傷,塵兒在她身邊這麽久,她是極為喜歡這孩子的,秀兒雖然才來不久,卻是個憨厚老實到讓人心疼,被塵兒暗地裡欺負了許久,欺負到塵兒如今背地裡叫她榆木疙瘩,倒是不再在小事兒上為難她——為難了她也不明白。
十六姨娘進門瞧見塵兒撅著嘴躺在床上,不由得笑道,“受了傷便好生將養幾日,塵丫頭有你們家娘子親自照顧著還嫌棄不妥帖?把嘴撅的那麽高,是嫌棄你家娘子照顧的不好麽?”
塵兒叫道,“我沒有!”
她實是勸了岑子吟好幾次別在這兒呆著了,哪兒有娘子來侍候丫頭的?偏生那榆木疙瘩自己跑的飛快去了廚房幫忙,她拚命給她使眼色也不管用,呆會兒回來了沒人的時候她非戳戳她地腦門不可,看能不能戳聰明點兒,虧的她教了她那麽久!
岑子吟在塵兒鼻子上擰了一把道。
“不是嫌棄我侍候地不周到麽?本娘子這輩子還沒伺候過誰。你就乖乖地認命吧!”
塵兒聞言哼了一聲道。“若是添個人手哪兒有這般多地麻煩?”
這丫頭正在跟岑子吟鬧別扭呢。屋子裡地人不多。這會兒她受了傷。榆木疙瘩侍候人也懂那麽多。不夠機靈。她怎麽放心然榆木疙瘩去做?
岑子吟笑著對十六姨娘道。“這丫頭便是被我寵壞了。不知道十六姨娘來找我有什麽事?先坐下。我這屋裡也沒個丫頭。茶水也沒一杯地……”
十六姨娘笑著坐下來道。“這兩天你怕是什麽事兒都要親力親為了。”扭過頭對身邊地丫頭道。“環兒。你去廚房倒些茶水來。”又對岑子吟笑道。“我便不客氣了。不過你親自在塵兒床前守著雖是你疼她。到底她也是個知道盡退地。讓外人瞧去了也不好。何況你該是還有其他地事兒。若是不嫌。我把環兒留在這兒幫把手。這丫頭倒是還算機靈。”
岑子吟本想讓人回娘家去找個人來幫忙。不太想與王府裡地人牽扯太深。聽十六姨娘這麽一說。尋思著到底府裡丫頭也不見少。駁了十六姨娘這個面子卻不太好。畢竟她如今穩穩地站在自己這一邊。反正十六姨娘也能在這事兒上有什麽不該地想法。使她身邊被她點撥過地丫頭卻是絲毫不會比娘家來地差。點點頭笑著道。“我正在愁這事兒呢。本來房裡兩個人。一下子兩個都受了傷。如此就要謝過十六姨娘了。”
塵兒張張嘴想要說什麽,不過想到那個榆木疙瘩雖然蠢笨了些,她倒是沒那麽金貴,只要岑子吟身邊有人使喚就行,對十六姨娘也和顏悅色起來,覺得她沒當日瞧著那般面目可憎,“十六姨娘讓了個人過來幫忙,不知道二十八爺如今的傷勢如何了?當日傷的那般嚴重,屋子裡沒個人使喚可不好。”
十六姨娘笑道,“無妨,傷了正好在屋子裡躺著,沒了人侍候倒是省地他出不了門便拿我的丫頭出氣,那性子正好磨磨,去了銳氣日後才好有個出息。”
岑子吟聞言道,“去了那麽大塊的肉,不知道日後走路如何?如今十五爺還說手有些不靈便呢。”
十六姨娘道,“能保的一條性命便已是謝天謝地了,他也心知,經了此事實是穩重了不少,平日裡玩的較好的如今半個沒來瞧他一眼的。用一條腿換得他如今的模樣,實是劃算。”頓了頓又道,“我來之前就聽說兒在門口給弄丟了,手上的事兒不少,處理完了才能脫身,不過已是讓人去了京兆尹,不知道還有什麽事兒是我幫地上忙的,三娘你與我說說我也好去辦。”
本來弄丟一個舞姬,又是岑子吟不待見的,她本沒打算插手,後來聽說岑子吟派人去查,這才匆匆趕了過來。
環兒倒了水過來,岑子吟將她留在房裡陪塵兒說話,自己拉了十六姨娘的手起身走出來,低聲問道,“我聽說那馬車在側門很是侯了些時日,不知道那媚兒是什麽時候來府裡的,你若是能替我再查查她的背景最好不過。
”
十六姨娘道,“張管事出去了
還沒回來,依我想,最好還是派個人去尋尋,這麽冒跟上去,媚兒雖是個歌姬,到底是個不知根底地,怕是出事,丟了個歌姬不過損失些銀子罷了,家中的人卻是出不得事。”
岑子吟聞言咬咬牙道,“我倒不是心疼那個媚兒,只是傷了我的丫頭,我必要他付出些代價。”
十六姨娘聞言點點頭道,“京兆尹那邊再尋個人去打個招呼,這邊卻是要趕緊將張管事尋回來,有什麽事兒交給那些人辦總好過折損咱們的人,那幫子人雖然草包了些,全力以赴倒是不怕揪不出罪魁禍。”
十六姨娘去了沒多久,張管事便鐵青著一張臉回來了,張嫂站在門口看見自家男人這般模樣,也顧不上黑朵一個勁兒的衝她要尾巴,拉住張管事問道,“怎麽了?”
張管事擺擺手道,“沒事,三娘子在哪兒?我去回話。”
這模樣怎麽會沒事?
張嫂心中知道必然是事情太重要,張管事怕她女人家多嘴,雖然心中腹誹不已,到底男人平安回來便是好事,指著屋子道,“三娘子在花廳裡。”扭身去了廚房,虧她白白擔心了這麽大半天,這人回來竟然半句好話也沒有。
張管事走進花廳,岑子吟正坐在桌子前沏茶,唐朝地茶道是很講究的,她心中掛著事兒,卻是礙於自己不能像沒頭地蒼蠅亂撞,只有擺出茶具來讓自己分心。
聽見張管事的腳步聲,抬起頭就瞧見那張鐵青地臉,岑子吟笑著道,“張管事回來了就,先坐下喝茶,一邊喝茶一邊說話。”
張管事也知道此事是著急不來的,坐下來端起岑子吟遞過來地茶杯,道了一聲謝,喝了一口這才道,“我隨著黑朵一路追過去,萬萬沒想到竟然追到了岐王府邸的側門,三娘子,這事兒該怎麽辦?”
岑子吟聞言挑了挑眉,“岐王?”
張管事點頭,“正是。”
岑子吟敲了敲桌子,即便她再怎麽犯傻,也不會瞧不出這其中有些不對勁,“你去的時候可有人瞧見你?”
張管事道,“街上人不少,我領著一條全身黝黑的狗,怕是瞧見地人也不少。”
岑子吟聞言點了點頭,這就對了,“這事兒別跟別人提,呆會兒讓林管事他們還是回來吧。”
張管事聞言道,“那媚兒姑娘?”
岑子吟聞言笑道,“有京兆尹的人在尋,這種尋人的事兒輪不到咱們頭上。你不覺得這件事太蹊蹺了麽?”
張管事想了想才道,“若是衝著咱們來的,不該對著一個歌姬下手,若本就是那個媚兒招惹來的事兒,咱們除了損失些銀子,倒是沒什麽大不了的,沒必要去招惹麻煩上身。”
岑子吟點點頭,“所以此事還要查清楚了再說。”
張管事想了想道,“既然牽涉到岐王,這種事兒怕還是要讓姑爺去才方便,咱們是不宜牽涉的太深了。既然如此,我這便去尋林管事他們回來,順便也去探探姑爺在哪兒,早些做商量也好。”
張管事無事,岑子吟一顆高懸地心也就放下來了,正打算差個人去尋李瑋商議一下,卻聽見外面在報高姨娘過來了。
岑子吟連忙親自迎了出去,平日裡小院子人不多,最多不過李瑋媳婦過來坐坐,十六姨娘和李管事會來走動一下,余下的人也不知道是怕岑子吟還是怕黑熊,從來就不登門,今兒個高姨娘也是稀客,不過她日日的伴在老王爺身邊,能得空閑過來也不容易。
請了高姨娘到花廳裡坐,塵兒口中那塊榆木疙瘩倒是通了一竅,端了差點過來,高姨娘與十六姨娘可不一樣,自然禮數要周全了才好。
因高姨娘是帶著孩子過來的,岑子吟與她閑話一陣,又逗著孩子玩了會兒,送了幾樣小東西,心中雖知道她有七層可能是為她這邊兒丟了個人過來探望的,高姨娘不提,她也不提,畢竟她如今還是沒有搞懂王妃和王爺之間的糾葛,說是有仇吧,也不像,可相互間不往來,有點兒小事竟然鬧騰的可以以命相搏,加上眾人都勸慰著岑子吟少參合,在岑子吟瞧來,少參合自然要別承了高姨娘什麽情分,要她主動開口是不可能的,人要送她順水人情,那樣的情分倒是容易還上。
坐了一會兒,高姨娘多瞧了一眼在身邊侍候地環兒,像是瞧出什麽來只是笑笑,便道是要告辭,岑子吟隻身送出去,臨到出門的時候高姨娘才若有似無的在岑子吟耳邊低聲道,“聽說最近十七與岐王府裡的十二郎走的近,聽說之前兩人還為了一個歌姬鬧的不可開交,這會兒倒是合好了, 我便說同是一個祖宗傳下來的不是兄弟麽,打斷骨頭連著筋,如今一瞧可不是,合好了,兩府之間其實往來也不少,合好了便好,也省得小孩子鬧別扭讓兩位王爺面上不好看。”
岑子吟聞言也笑了起來,“是呀,合好了便好,合好了便好!”
這高姨娘還真個是又送來好大一樁人情給她!
這些事兒她雖然伴在老王爺身邊,卻也是眼線不少才能瞧見地吧,像十六姨娘便沒這個能耐,府裡的事兒就能讓她焦頭爛額了,事情若是這樣,岑子吟倒是想通透了一些,不過這事兒到底是岐王府上那位做的,還是是自家家裡那尊神就不得而知了。
岑子吟尋了人去打聽王府上那位的品行,得到的結論也是個桀驁不馴地,皇家人的氣派足,性子不服輸,為了這事兒讓兩府交惡卻是不值得,岑子吟癟癟嘴,有些不屑十七地手段,以為她衝動到會為了個歌姬出頭麽?雖然那歌姬近來在府上的表現還不錯,抑或者他送了這份兒禮覺得劃算,所以索性讓岐王那位得了去,讓她吃個啞巴虧?
她正巴不得去了這塊心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