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士坐在王府的客廳上位,身邊那個太監謹慎的站著悄悄的一片,氣氛沉悶而壓抑,已經詢問了府裡十多個人,半點兒進展也沒有,這樣的結果在意料之中,卻是依舊讓高力士忍不住失望。
這座王府的年代並不久遠,卻是因為疏於修葺,整個建築看起來陳舊不堪,那窗戶上積滿了灰塵,特別是雕花的格子之間,讓陽光照耀進來的時候可以看見光線下灰塵凌亂的飛舞,而那光芒照進房間並非想象中的那般驅除了一切的昏暗。
客廳中的擺設並不多,有些陳舊的似是不堪重負,隨時都會倒下來,有些卻是簇新的,像是才搬進家中,紅木桌子上擺放的那個茶杯,是最近皇上才賞賜的,裡面的貢茶也是最近隨著這茶杯一並送進王府的,除了這些,高力士還記得應該有一些衣料、金銀。
皇帝幾乎每個月都有豐厚的賞賜與這座王府,這座王府該看起來富麗堂皇才是,可是這會兒瞧起來竟然比不上一些朝廷大員的家,東西不是極新便是極為陳舊,新的是這些小件,舊的便是客廳中的大件了,其實這客廳中陳舊的東西也是除非必要便沒有多余的半件,簡潔的讓人側目。
高力士卻是深深的知道,那些多余的,本來從皇宮裡搬出來的貢品,如今肯定是不知道呆在哪戶人家家裡,要麽就是在哪家當鋪成了死當。
每年從王府流當鋪的東西與從宮中流入王府的東西呈現一個微妙的平衡狀態,正是這樣的一種平衡狀態,讓皇帝更加豐厚的賞賜。
其實這是一件非常有趣事情,如今所有的王爺,包括當今皇帝的兒子人皆道是最受皇帝寵愛的便是這一位,高力士比別人更清楚皇帝的心思自然知道這位王爺得寵的緣故,臣敬君一尺,君愛臣一丈,本來可以和和美美的一直到雙方老死,只是如今這平衡恐怕會被打破了。
王府來了這麽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千軍萬馬一人足矣抵,皇上如今還用著著的是王的忠心,玄武門之變還歷歷在目,武後太平公主韋後才逝去不久,皇帝如今好容易掌控了局面沒有軍隊與諸王調配,朝中文臣再敬王也抵不過一隻鐵騎。
如今區區一個岑子吟,卻將這種倒性的優勢削弱到幾乎沒有的地步,皇帝沒有提,高力士卻是心心念著的,只不過人如今還要用,而且還不成氣候沒想到岑子吟竟然先一步走出這樣的棋來,其實到了這個時候,是真是假都不再那麽重要了。
是假的君之罪自然死,是真的……卻是最好的結局。
高力士不相信皇心中沒有想過這些。只是舍不得這顆利用價值依舊在地棋子。
順帶地也被這一出給折騰到有些反應不過來了——他還沒打算處理這個問題呢。人怎就傻了?即便要處理也可以有很多種方式。軟禁。配等等。對大唐有足夠地貢獻。若沒有異常地舉動。皇帝也不會太虧待了他們。
這一切都不重要。高力士只知道一事。他是皇帝地奴才。只要隨著皇上地心意辦好差事就行了。結果是怎麽樣。並不重要!
“你以為剛才那個丫頭說地如何?”高力士突然問道。
那太監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隨即恭敬地道。“將軍。奴才以為。這種事情無論是誰都絕不會告訴下面地人。她說地沒錯。若是有人知道。唯一可能知道地就是十五爺和那個叫塵兒地丫頭。
之前查到地確實證明了這一點兒。這位三娘子性子雖然大咧咧地。無關緊要地事兒都不太在意。在有些地方卻是小心到讓人驚訝呢。”
高力士聞言笑了笑。是地。岑子吟分地很清楚什麽事是該做什麽事是不該做地。否則也不會是現在這種說一半吊胃口地情況了。到底是怎麽樣地。如今還不知道。
兩個太監拉著塵兒進來,人被捆了起來,高力士見狀皺了皺眉道,“怎麽將人給捆起來了?趕緊解開解開!”
高力士一邊說一邊站起來,笑著走過去道,“塵兒休要見怪,下面這些人辦事總是這樣。”
塵兒挑挑眉,本以為自己要面對的還是一場酷刑,沒想到高力士卻是笑臉迎人,說起來還真讓人受寵若驚,轉念一想未必不是存了什麽心思,高力士這樣的人何必給她一個下人好臉色瞧,有媚兒的例子擺在前面呢。
“高將軍何必客氣,我是什麽也不知道的,即便您殺雞給猴看,也沒辦法拗開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
。”
高力士聞言笑了笑,旁邊兩個太監將繩子給塵兒松開了,塵兒倒也不客氣,伸手揉揉兩隻手腕,高力士道,“先坐著吧,殺雞給猴看也要看主人是誰麽?那媚兒出生低賤,我聽說又是十七爺送過來的,那位不是與三娘子有些間隙麽?對她用些刑也是迫於無奈,你不覺得岑家同過來的那些管事丫頭都是知道根底的,唯獨她的來歷不清不楚麽?”
塵兒聞言心中有些許不舒服,抬起頭道,“高將軍這是懷三娘子的識人之明?三娘子對她有救命之恩!”
高力士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之前還有沒有誰對她有更大的恩情?誰又知道她是不是貪生怕死,貪慕虛榮之輩?我說過,此人來歷不明!”
塵兒聞言冷笑,“高將軍還說過要將我們通通殺了,好看看三娘子是不是裝的!何不盡早動手?”
高力士聞言一,隨即厲色道,“我本是請你來幫忙查探到底是誰害了三娘子,當時在院子裡不過是做戲給外人看,不想你跟在三娘子身邊這麽久竟然還這麽糊塗!倒是我高看你了!”頓了頓叫道,“來人,送塵兒回三娘子身邊去!”
塵兒被人架起來,連忙叫,“高將軍,你這是什麽意思?”
高力士道,“王上下,如今可的人我都派了人接近,可這位媚兒姑娘我卻是沒辦法,唯有請你幫忙了,看能不能從她嘴裡掏出點兒話來!九姨娘那邊聽說人不見了!”
塵兒嚇了一跳,低呼道,“九姨娘不了?”
高力士點點頭,塵兒皺眉頭道,“才送過去不久,幾乎每隔幾天就有人回來報的,也就這兩日沒人管這事兒,難道……”說道這裡又覺得不對,“他們是什麽時候失蹤的?”
高力士道,“就是這個月,我派人去查的時候便人去樓空,守著院子的管家本來想來稟報,誰知道三娘子又出了事,根本沒人理會他。
”
塵兒悶著半晌不吭聲,眼中露出濃的恨意,咬緊了牙關道,“我果然沒有怨錯人!真是她做的!”
高力士不語,擺擺手,那幾個太監便將人送了下去,旁邊一直站在一邊的太監低笑道,“高將軍英明,果然上鉤了!只是不知道這兩個丫頭到底能從對方嘴裡套出什麽話來。”
高力士淡淡的笑道,“一個拚命想活下去,拚命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卻是在我們口中證實了岑子吟是在撒謊,她是被遺棄的一個,這丫頭不是認命的人呐!另一個卻是以為對方才是陷害岑子吟的真凶,若真是這樣的,她會怎麽對待前一個呢?若是她知道些什麽,必然知道前一個是冤枉的,反應該大大的不一樣。”
那太監道,“若非第一個徹底的絕望,便是第二個於心不忍,兩個十多歲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小丫頭罷了,怎麽逃得過高將軍的掌心?即便這次逃過了,兩人之間的心結,呵呵……女人家就是這般的小氣,恐怕一輩子就解不開了,日後必然能有能用得上的地方。”
高力士淡淡的嗯了一聲道, “仔細的聽著她們說的每一句話,那媚兒才來岑家不久,岑子吟必然不會告訴她這麽重要的事情,而塵兒在岑子吟身邊整日的侍候,想瞞過她卻是不容易,不過這些都要慢慢的來瞧,她只要心中有懷,對媚兒的態度必然會有些蛛絲馬跡可查。她們的對話必須一字不漏的記錄下來,若有了進展再來與我報一聲。去吧……”又吩咐另外一個太監道,“去請十五爺過來,就說我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了。”
那太監道,“還要傳喚其他的人進來麽?”院子裡還關著那麽多人,這到底是王府,這麽一折騰,上上下下都無法運轉起來了,其實這件事與其他的人也許根本沒什麽關系,可誰也不敢放過不查,這麽拖著卻也不是辦法。
高力士想了想道,“你帶幾個人過去問吧,這些人這些天都做了些什麽,與什麽人有接觸,時間,地點,說過什麽話,都要詳盡的記錄下來,記錄下來以後再做整理,看其中有沒有有點的地方,再來報我。”
上面動動嘴,下面跑斷腿,高力士這麽一說,那太監唯有苦著臉退了下去,這麽大的工作量,沒有十天半個月怕是折騰不過來了,莫非這些人就打算在王府住下了?那這王府上下這麽多人的吃喝拉撒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