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劉仇不說,自己這一通忙乎,居然就忘了自己前胸後背還插著兩支羽箭呐。這羽箭是誰乾的,劉仇他們啊,這不就是現成的要挾嘛!
但是轉念一想,文刀馬上又風淡雲輕地一搖頭道:
“老實說,我還真想追究。但是怎麽追究,是殺了你們,還是將你們扭送到官府?”
劉仇等人,臉上頓時一呆,一時間又驚又怕。
最為驍勇模樣的石小虎,甚至目光不由自主地開始頻頻瞄向了地上的弓箭和大砍刀。
文刀卻是隻作不見,已然轉身繼續說道:
“算了,送官府我可沒那份心情,憑什麽要白送他們功勞。殺人嘛,倒也簡單,可惜我現在還不想殺人。所以,就這樣吧,大家相聚一場,現在好聚好散。”
話說的很漂亮,但實際效果呢?
文刀頭也不回地走了很長一段路,中途曾多次偷偷回頭,可惜人家那六個人,硬是瞪著兩眼,望著他一直走遠,中間連一聲屁都沒放一個。
失望的文刀,最後一次摸出望遠鏡,躲在一棵樹上看了一眼。發現劉仇他們很奇怪地居然還站在原地,唯一不同的是,這時六個人彼此間不停地在比劃著什麽。尤其是那劉仇,好像還揮舞著雙臂,來回倒騰著步子,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樣。
鬧內訌了,起爭議了?
這是好現象呀,文刀很是高興地抱著望遠鏡,想了好一會兒,決定還是原地再等待一個小時。一小時後,他們不追上來,從此對他們不再抱有幻想。追上來,就真正收下他們做自己的第一批班底。
正迷迷糊糊靠著樹杈,兩眼半睜半閉等待著時間慢慢過去。
突然,樹下傳來一陣亂草響動。定睛一看,卻是一夥人,個個張弓搭箭,手握刀槍,躡手躡腳,從荒草叢生的亂石堆中魚貫鑽出,然後莫名其妙便匯聚到了樹下。
文刀一看,不覺又是緊張又是興奮:這麽好的一次偷窺機會,而且還不用埋伏,自動送到了眼前,誰說自己運氣不好?
而且這夥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也不知他們這是正在幹什麽勾當,這麽巧就讓自己碰上了。嗯,看樣子這夥人好像也在一直拿不定主意當中,不時湊在一塊嘀嘀咕咕幾句,可惜聽不太真切。
文刀不由得使勁握了握手槍,又把特戰弓弩直接插在後腰順手的地方,以便用時可以迅速拿到手中。
嗯,但願一會兒動起手來,最好直接采用斬首戰術,以免殺人過多,乾掉頭領就行了。當然最好是英雄救美,看他們鬼鬼祟祟的樣子,說不定他們就是在搶壓寨夫人,或者是埋伏著半道搶親呐。
胡思亂想中,一個家夥突然仰頭看了一眼樹上,嚇得文刀當即就是一哆嗦,還好總算忍住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一道黑影,緊接著一閃而過,堪堪就從文刀幾尺遠的樹梢處劃過。追著影子望去,卻是一隻飛鴿,正撲閃著雙翅,斜刺直奔那樹下仰臉朝天之人而去。
很快,那人伸出手臂,讓鴿子落下來,然後從鴿子一隻腿上取下一塊極小的木牌看了看,隨即一把扯掉蒙面頭巾大聲道:
“爹爹,縣城線報說,進山官軍不是圍剿,半途就從伏龍山退去了。”
爹爹?
文刀聞言一愣,接著就有些傻眼了:
誰能想到,這樹下蒙面之人,竟然是如此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女,而且看來還是一個女匪。
那她嘴裡的“爹爹”又是什麽人,莫非是這方圓數百裡近百個山寨中的一個山寨之主,不然怎麽會跟著這麽多蒙面之人?
正待細看,卻見樹下三五成堆的人,紛紛學著少女樣子,一把扯掉蒙面粗布,一面大口喘氣,一面開始粗聲大氣地相互開起了玩笑。
從突然的安靜中變成鬧哄哄的場面,似乎在場的所有人都因此放松下來。不過若仔細觀瞧,還是能從中發現一些端倪。這些家夥,看來真是某個山寨的土匪,警惕性頗高,無論怎麽說笑,手裡的刀劍棍棒始終捏著手中。
這時,少女也奔向一個壯漢,嘴裡又喊了一聲爹,然後將一個水葫蘆親熱地遞了過去。
“爹爹,口渴了吧,快喝點水。”
“你喝了嗎?”
沒想到壯漢五大三粗,心思竟然如此體貼。不過,接過水葫蘆,他並未馬上就喝,而是扭頭望著身旁一人繼續問道:
“師爺,官軍進山不是為我們山寨,莫非是那白蓮社王森此番入我山寨,是來故意賺取我等?”
“寨主所言極是,”師爺搖頭晃腦道:
“今年春上時,我們這裡的每個山頭,突然都接到了王森的具名帖子,說什麽他們白蓮教,目前教眾已有十數萬人,遍及南北十幾個省份,要我們也盡快加入他們,以便到時相互策應,共舉大事。寨主你想,既然他們已經有了如此威勢,憑什麽又來巴結與我等?”
“他們人多勢眾,就以為可以命令的口吻傳諭我們, 去他直娘賊的,不僅我們,每個山頭都還沒有搭理他們!”
“嗯,此事的確可疑。且容我好好想想,轉頭回去,說不得要那王原老兒好看――”
壯漢背對著樹上的文刀,突然捏住水葫蘆,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就是猛灌一氣。陽光中,他兩眼忽然一眯,車轉身來盯著大樹就是一聲斷喝:
“狗賊,藏得倒挺深,可惜還是教老子一眼識破,還不快快給我現身!”
話音未落,已經有不少匪眾反應過來,揮舞著刀叉劍戟便將大樹團團圍了起來,然後紛紛探頭向樹上望來。
文刀一怔之後,不覺搖頭也是一笑,索性露出身來。
其實他並沒有刻意要做偽裝藏於樹上,當初隻是為了登高一看而已。如果真有施展偽裝術隱藏起來,這個時代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像那壯漢說的那樣所謂的一眼識破。
至於爽快現身,一是源於自信,二則還是胸中那耿耿於懷的人口心結。當然還有突然聽到的白蓮教信息,如果他們也把手伸到了這裡,那問題可就更加複雜化了,這也讓他有了更多的急迫感。
前面他提醒過自己,他已經將這裡看做了自己的發家之地,是絕對不可能讓其他勢力滲透和插手的。
隻是他還是多少有一絲好奇的。不管怎麽說,那叫寨主的家夥到底是怎麽一眼發現他的?倘若隻是人家一詐而已,那可就洋相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