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孽種,哀家又有什麽可看的,賜蓋帛之刑便罷了。”所謂的蓋帛之刑,是宮中刑法之一,就是以帛用水沾濕蓋在人臉上,一層一層,直到人不能呼吸窒息而死。對於一個小小的嬰孩兒,陸太后也要下此毒手,百合眨眼微笑,轉頭看著永明帝:“依皇上看呢?”
“自然是罪該萬死!”永明帝臉色難看,一想到自己睡了江采女這個不乾不淨的女人,永明帝心中便湧出一股惡心感,雖說江采女當日被幸時,分明下身是有出血之兆的,永明帝睡過的女人不少,女人是不是處女之身,他其實心中有數,可那又如何,江采女畢竟不是那個他心中喜歡的人,雖說當日一時恍惚受她誘惑與她成就了好事,但永明帝心中對她是沒有絲毫憐憫之心的。
陸太后性嫉,可是他就愛她為了自己撚酸吃醋時的模樣,他是真心愛這個女人的,既然陸太后不喜歡她,一個采女罷了,並且還是那樣的賤籍出身,死了也就死了。
至於那孩子,若非江采女的孽種,也不過是周家隨意找來的嬰兒罷了,簡直其心可誅,拿自己當成傻子一般糊弄,周家膽大妄為,估計還以為有了孩子之後,便可扶持這嬰兒,謀算這齊國大好的河山了。周家野心太大,胃口太多,周家的一切都是齊國給的,如今也是時候該收回來了,這賤種來歷不明,自然是該死的。
而如果這孩子當真是江采女的孽種,當日她引誘自己之時。而使了什麽法子瞞過自己,讓自己以為她是處子之身,那麽這樣一個孽種,自然更是該與他的母親一塊兒死的!畢竟江采女出身妓戶。這種地方肮髒東西多,能想出法子偽裝處子之身,也不是不可能的。
事到如今,周百合的陰謀詭計已經被拆穿。可到了現在,她竟然還想著不死心,問自己這個孩子該怎麽處理。
永明帝想到這兒,冷笑了兩聲:
“你還以為,你與那賤種,能留得下命來?”周家現在已經自身難保,自己身為皇帝,可當日周成盛絲毫不給自己臉面。在陸家一事兒上數次帶朝臣,以為可以威逼自己處理陸家,也實在太過可惡。
這個時候的永明帝已經忘了當初年幼時帝師周成盛悉心的教導,忘了他的淳淳善誘,忘了當初他溫和儒雅而讚賞愛護的臉龐,一旦怨恨起他時,永明帝心中所想的。便全是周成盛以及周家的可惡了,一恨他時,簡直恨不能將周家連根撥除。
“臣妾不敢。”百合狀似慌亂的搖頭,仿佛看到百合這個模樣,使陸太后心中生出了極大的快感一般,她嘴角甚至揚了起來,百合卻看了她一眼,做出著急萬分的模樣:“皇上,皇上您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太后,太后娘娘真的不看一下孩子嗎?”百合又認真的問了一遍。陸太后卻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聽她此時還在說這話,隻當她死到臨頭,卻還想垂死掙扎:
“不必了,這樣一個孽種。又如何值得哀家多看的?”她說完,轉頭看了永明帝一眼:“皇上。不如下旨吧,淫/亂宮闈並非小事,依哀家看來,江采女以不潔之身侍候皇上,又犯下欺君之罪,不如賜下一根白綾,至於貴妃,與江采女同謀欺瞞聖聽,可畢竟她乃是貴妃之位,不如先將其禁在鹹福宮中,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了,再行決斷,如何?”
她都已經開了口,永明帝如何會說不?他點了點頭:“太后如此安排再好不過,就依太后所言罷。”
等永明帝話音一落,陸太后才點了點頭:“賜綾之事稍後再說,可是這嬰孩卻不能留,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禍根須得除去。”
話音一落,陸太后臉上露出殺伐果斷之色:“阿季何在?令人準備布帛,進去動手!”
一旁百合聽了這話,便又再次問了一句:“太后娘娘,不如發發善心,只是一個嬰孩罷了。”她再次為孩子求情,陸太后卻絲毫不動容,她心腸早就已經冷硬了,別說死一個嬰孩兒,若是能對她有利,她可以殺千百萬個嬰孩兒,只要能讓她得到她想要的。
“貴妃倒是發了善心了。”她冷笑了,嘴角邊那絲譏諷之色十分刺眼:“可惜如今後悔卻晚了,宮中規矩,容不得你們來踐踏,動手!”
陸太后話一說完,阿季便應了一聲,臉色麻木,這一趟陸太后顯然是有備而來,宮中行刑的嬤嬤是早就準備好的了,幾個嬤嬤先行進去。
開始眾人只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嬰孩兒痛哭,緊接著便只聽到‘唔唔’聲了,那聲音無助聽得讓人頭皮發麻,百合垂下眼皮,心中暗自歎了口氣。
原本她的計劃是先傳出江采女懷孕的假消息,陸太后若真是如她猜測的那般,是由當初南齊前朝最後的鄭貴妃重生而來,必定心思複雜狡詐。她若聽到江采女懷孕的消息,必定是先會大怒,而後是會發現其中疑點的。
但鄭貴妃當初在宮中鬥了十幾年,老謀深算心眼眾多,她反應過來之後,肯定不會揭穿江采女懷孕之事,而應該是要將計就計,借題發揮,到時給江采女扣個帽子。要麽說她亂了宮闈,要麽便說她欺君罔上,罪該萬死。
而陸太后此人心狠手辣,若要置人於死地,一個欺君之罪她肯定是不甘心的,說不定還會給江采女扣上一個淫_亂宮闈之罪,兩罪並罰,江采女必死無疑。後面發生的事兒果然如百合所料,陸太后在知道江采女懷孕的‘消息’之後,果然並未揭穿,反倒是命蘇荷派人好好照顧著她,越發將江采女懷孕之事給坐實了,並且這些人還個個防著江采女流產,看得她跟犯人似的。
可惜百合當初在設下這個圈套時,就並沒有想過要讓江采女流產的。她隻想要江采女生產之日,將陸太后所生下的孩子抱來鹹福宮中,若是陸太后要捉奸,坐實了孩子奸賊身份,她倒要看看,陸太后在發現自己的兒子被抱出來時的神情,看她要怎麽做了。
雖說百合是要想要為原主復仇,也要為原主的兒子梁慕北報仇,可是對付陸太后沒錯,將陸太后千刀萬剮也沒錯,但唯獨孩子是無辜的。她沒想到陸太后會如此喪心病狂,連個孩子都不放過,非要置其於死地,這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了。
陸太后害別人的兒子,如今自己的兒子也將死於她自己的手,果真就如她所說的,前世沒積好德,這一世來報應了。
她阻止過陸太后多次,但凡陸太后有一絲善良之心,願意看一眼這個孩子,或是多聽聽她說的話,恐怕那個孩子也不至於落得這樣的下場了。
裡面嬰兒的聲音越來越小,不出一刻鍾功夫,裡頭嬤嬤出來,衝陸太后點頭:“回太后,已經辦妥了。”
聽到這裡,陸太后點了點頭。她隻覺得重生之後,自己的路子越發順了,她當日能迷得梁益的爹團團轉,如今梁赫也是愛她入骨,梁家的男人,終歸是拒絕不了她的。
“既如此,哀家也乏了,便先回去。”不知怎麽回事,陸太后總覺得心中慌得厲害,眼皮也一直跳,好像出了什麽大事兒一般,這種情況與當初梁益發動兵變,攻打皇宮時的感覺一模一樣,好像要出什麽大事。
心中好像有塊東西被硬生生的剜了去,陣陣的疼,母子連心,陸太后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可支遼又想不出來有什麽事兒會發生。
如今她跟永明帝已經生了兒子,齊朝江山後繼有人,沒有人能再成為她兒子的攔路石,像梁慕北這樣的隱藏威脅,她早就已經鏟除了。至於江采女,現在已經跑不掉了,德妃已死,貴妃不成氣候,周家恐怕這下也是大難臨頭,明明她是贏家,不該慌亂的, 可此時陸太后心中就是覺得有什麽大事兒要發生了。
有些心慌意亂間,她臉色微變,一張嬌顏露出幾分蒼白之色,她下意識的朝永明帝看了過去,這時外頭一個宮人慌慌張張的進來,通過秉報之後被帶到了永明帝、陸太后以及皇室宗親前,一下子跪了下去:
“皇上,皇子,皇子沒了!”
陸太后聽了這話,眉頭便有些不喜,她生的孩子也是皇子,什麽叫皇子夭折了?她心中生出幾分殺意,想當初她的兒子被梁益殺死時,貼身的宮人也是這樣來給她回報的,這樣的語氣一下子就引起了陸太后心中的怨恨與憤怒,她幾乎擰了眉,有些失態的大聲喝斥:“狗奴才!連話都不會說了,什麽叫皇子沒了?”
“大皇子,雲貴人所生的大皇子沒了……”那宮人被她一喝,渾身哆嗦,將這話一說出口,陸太后便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她極力的壓下了心頭那絲不好的預感,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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