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如何全身而退,水靈便被徐慧春強行按壓坐在了水奇的身邊,只聽聖母徐老師在一旁苦口婆心道:
“都說父子親情間是沒有隔夜仇的,水靈,你也要多理解理解你的爸爸,你爸爸賺錢是很不容易的,這不你拿了他與煤礦的合同,人又跑了,他是求爺爺告奶奶的到處走關系,你說作為子女的,你忍心嗎?一會兒吃完了飯,兩父女好好談談,把合同還給你爸爸。(首發)”
然後,徐慧春又眼神一轉,看著一臉僵硬的水奇,笑了笑,勸解道:“其實作為老師來說,我一直都很想和你見個面,你也知道,水靈這個孩子我帶了她六年,從初中到高中,說實話,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孩兒,你們家的事呢,我也聽我哥哥說起過,父母的恩怨,就不要牽扯到孩子身上了吧,你說對嘛?”
“是的,是是,徐老師說的對。”
也不知水奇腦子裡在想些什麽,那張臉突然從僵硬的狀態,就轉換成了一臉的笑意,或許是想起了徐慧春的哥哥還是潥水鎮派出所的正所長,是他巴結的對象,又或者是有別的盤算,總之擺出一副受教的樣子來,對徐慧春的話連連點頭稱是。
“其實呢,你們家水靈真的很有出息,這回潥水一中總共隻考上了4個京城大學的,你們家水靈就是其中一個,這孩子真的值得好好培養。”
見水奇很受教,聖母徐慧春有種做好事的成就感,她在苦口婆心的為了水奇水靈緩和關系的時候,水靈卻是一言不發的端坐在水奇的身邊,她惡心的想走,也明白時間一分一秒的拖延下去,對她的處境很不利,但到現在為止,她還沒看見水奇打電話喊幫手來,於是拚命的勸自己沉穩,她得尋找到合適的時機,把通知書從徐慧春手上拿過來!
跟徐慧春這種滿腦子“世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的人是說不清楚的,水靈與水奇之間的僵局如果可以化解,水靈早就化解了,正是因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水靈和水奇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徐慧春把自己當聖母瑪利亞,以為單憑她的一次誠心實意的談話,就能讓多年來形同陌路的兩父女和好?
“關於她上京城大學的事,我想過了,不準備讓她去讀。”說起水靈考上了京城大學,水奇便是一臉的不屑一顧,擺出一副很有道理的樣子,對著愕然的徐慧春,道:“她今年已經18歲了,我已經替她找好了婆家,女孩子讀那麽多的書沒有用,所以我不會出錢再供她上學。”
所謂水靈的婆家,正是煤礦朱老板的獨子朱中,這件事在上輩子的時候就出現過,當時水奇的態度也是這樣,認為水靈讀大學沒用,還不如早點兒嫁人,而當時正好的嫁人人選便是煤礦太子朱中,所以水奇一直拒絕替水靈支付上大學的費用。
但他當時要水靈嫁人的態度並沒有現在這麽強硬,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已經決定好了似的,隻說要麽嫁人,要麽上大學的費用水靈自己負擔,這才導致了水靈被張己誠騙到南城的悲劇的一生。
聽了水奇的決定,徐慧春滿臉吃驚的表情,她當聖母很多年,可從來沒有看到過這般的父親,京城大學啊,能考上那就表示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龍門,可知從京城大學出來的學子,那可是華夏社會上人人爭搶的人才,水奇就這樣否決了水靈即將光輝燦爛的一生?
於是徐慧春急欲再勸,水靈卻是一聲冷笑,拿起面前的鋁合金杓子,輕輕敲了敲白色的瓷碗,一臉了然的轉過頭來,看著坐在身邊的徐老師,輕聲道:
“老師,能不能先把我的通知書給我,您放心,我現在正在外面打工,京城大學的學費我自己會籌集的。”
如此一說,徐慧春那張溫柔賢淑的臉突然一愣,她頗尷尬的看了眼水奇,而水奇則像是被水靈的這句話激怒了一般,猛的一拍桌子,將桌面上的碗杓震得晃蕩,朝著坐在身邊水靈罵道:
“你打工?你打工就是勾引張德芳?賤.人生的女兒也是賤,在哪兒都不安份。”
“我怎麽勾引張德芳了?你哪隻眼睛看到了?”
說起張德芳,水靈的心情就非常的不好,她揚高了聲調,連帶的看著水奇的目光都是帶著一股戾氣的,她真的很討厭這種被權勢壓住一頭的感覺,因為張德芳在現實中的權勢很大,水靈無法與之抗衡,特別是張德芳看著她的那種目光,總讓水靈想起前世的自己。
“你要沒勾引他,他會找到老子頭上來?”水奇的目光同樣是充滿了不善的,站起身來就拿起桌面上的一杯白開水往水靈的臉上劈頭蓋臉的潑了過去,吼道:“賤蹄子,讓你給老子丟人,老子會讓你去讀這個大學就有鬼了,想讀大學是吧?讓你讀,讓你讀!!!”
說著的時候,也不管水靈與徐慧春臉上的表情,水奇自椅子後面的公文包裡掏出一隻牛皮信封,看也不看就開始撕了起來。雖說因為合同丟失一事,導致水奇與煤礦一方的角逐呈現頹勢,但這頹勢並不是不能扭轉,比如煤礦朱老板的兒子朱中,就曾不止一次的在水奇面前表現過對水靈的興趣。
張德芳的出現,也可以替水奇解決煤礦方面的麻煩,但張德芳畢竟有妻有子,他擺明了想讓水奇把水靈送給他當情.婦,這不是在讓整個水家蒙羞嘛?潥水這種地方,對面子看得還挺重的,水奇怎麽可能允許自己有個給別人當情.婦的女兒?所以兩項權衡之下,還不如讓水靈嫁給朱中,這樣煤礦方面的利益是保住了,自己的顏面也得以留存了。
而滿臉都是水的水靈還沒搞明白水奇撕的是什麽,就只聽身邊的徐慧春一聲驚呼,緊接著便撲過去搶水奇手中已撕得稀爛的信封,喊道:
“不要撕,那可是京城大學的通知書啊。”
什麽?!水靈徹底懵了,她愣了兩秒,然後反應過來,與徐慧春一同撲上前去,一把抓住水奇的手腕,一個巧勁,便逼著他手掌無力,待得水靈搶下那被撕扯得已經成了一團碎屑的通知書時,正好眼尖的瞄見其中一小塊上寫著“水靈同學:…京城大學”的字樣。
那一瞬間,水靈的腦子像是被幾百輛坦克碾過一般,伸手便將與水奇拉扯成一團的徐慧春拖過來,眼神恐怖的看著這位聖母班主任,陰森森的亮著獠牙,問道:
“這是我的錄取通知書,怎麽會到水奇的手裡?”
“我,我想著他是你的父親,父女之間哪裡有隔夜仇的?我想幫你們和好,他問我要,我就給他了。”
手中同樣攢著一截通知書碎屑的徐慧春,臉上的表情是又內疚又後悔,水靈看著她那無辜的樣子,氣得渾身發抖,揚手,真恨不得一巴掌扇死這位多管閑事的聖母,可正當她的巴掌要扇下去的時候,水奇卻從後面撲過來,手臂橫在水靈的脖子上,咬牙吼道:
“自己做了丟臉的事,你還敢怪別人,小雜.種,老子真恨不得當初沒生你,現在一把弄死你也省得你丟人丟到庸縣來。”
他是下了死手,緊緊箍住水靈的脖子的,任憑水靈再是如何掙扎反擊,也是不放手,那架勢就像不把水靈弄死,誓不罷休一般,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用著全身的力氣從背後箍住水靈的脖子,縱使水靈再身手矯健,也有些顱內缺氧。
她使勁一腳踹上前面的桌子,將偌大的桌面踢翻,抵著水奇狠狠的砸在牆上,又是用手肘死命的反擊水奇的肋骨,然而,水奇就像個瘋子,這些能讓一個成年男人痛呼不己的攻擊,打在水奇身上,就跟石沉大海般,收不到任何效果,那一刻,水靈清楚明白的知道,她的親生父親水奇,是真的恨她恨到了要置她於死地的地步。
而此時被這對父女互相殘殺的恐怖手法嚇住了的徐慧春,早已經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喊警察了。
海鮮酒樓內人來人往的本來就很熱鬧,鬧市區,走在路邊的協警也很多,不過兩三分鍾,就在水靈快被水奇箍得沒氣了時,警察衝進了包間,很快將兩人分開,一問徐慧春,才是明白原來打成了這樣的一男一女居然是一對父女,當即便將三人從熙熙攘攘的海鮮酒樓帶回了庸縣公安分局。
坐在警車上,水奇雙目通紅滿臉猙獰的看著水靈,雖然在警察的監視下,他也再不好做出任何動作及言語,可水靈卻清楚的感覺到了水奇的殺念,她冷笑一聲,低頭,揉了揉疼痛的脖頸,然後拿出橘子手機來,歪在車門邊,阻絕了所有人的目光,玩起了手機。
那模樣仿佛根本就不在乎被自己的父親差點兒勒死一般,在眾人眼裡,她還有那股閑情逸致的玩手機,而實際上,手機屏幕裡,水靈正在下載一款匿名軟件。
這種匿名軟件在網上很多,程序很小,適用於任何智能手機,而且是橘子用戶免費下載的,只要下載了這種匿名軟件,就會掩藏住自己的手機號碼,無論是發短信還是語音通信,對方都看不到真是的來電。
不到幾秒鍾,水靈便下好了匿名軟件,並在手機上安裝好,然後通過匿名軟件,給一個叫做譚霖的人發短信。
[未知號碼]:你好,已轉帳5萬進你的帳戶,替我取湘省庸縣潥水鎮一個叫水奇的男人的一條胳膊!事成之後再加5萬。
譚霖,是上輩子水靈的那位黑/道金主,初算一下年代,現在的譚霖還沒有坐上江湖大佬的位置,此時還只是一個亡命天涯的黑/幫分子。所以10萬塊,足夠讓譚霖賣命的了。
短信發罷,水靈便飛快的登錄手機網上銀行,給譚霖轉帳了5萬塊錢,上次賣掉倉庫裡剩下的藏寶圖,支付給柯南重生剩下的15萬後,水靈還剩下10萬塊在銀行卡裡,這段時間又陸陸續續的從銀行提了點兒錢進銀行卡,但是不足11萬,而譚霖的銀行卡號水靈並不陌生,上輩子每隔一個月她就會收到譚霖的銀行卡轉帳過來的嫖資,怎麽會陌生?
這輩子情形反過來了,也輪到了水靈給譚霖錢,指使他擺布他的一天,雖然花了這筆錢後,水靈又將回歸無產階級,但現在的水靈也顧不上存錢不存錢,水奇要她死,她心腸好,只要水奇的一條胳膊!
下了警車,警察叔叔們帶著水靈等一行人往局長辦公室走,徐聖母一臉欲言又止的伸手一把拉住水靈的胳膊,水靈駐足,側身,冷眼看著徐慧春,看著她臉上那愧疚的神色,冷笑著問道:
“徐老師還準備怎麽害我?”
“別這麽說水靈,老師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通知書還可以補的,只要上教育局打個學籍證明,上學校打個就讀證明等等,相關材料這些老師會幫你跑,你別擔心。”
出於愧疚,聖母徐慧春將水靈的通知書補辦一事大包大攬,這讓水靈不禁覺得諷刺,她一個使勁,掙脫了徐慧春的手,有些悲戚的看著對面這個帶了自己6年的老師,搖頭,充滿了滄桑與諷刺,道:
“算了,您的恩惠我消受不起,讓您補辦我的通知書?!我還真怕從此後會比唐僧取經的九九八十一難還更多磨難,只要你從此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謝天謝地燒高香了。”
然後,水靈看著徐惠春那瞬間煞白,仿佛受到了很大打擊的臉,繼續說道:“徐老師,我能拜托你嘛?從今往後收起你那副多管閑事的嘴臉,因為你從沒一件事辦好過,你以為自己給別人帶來的是幫助,其實你除了給別人帶來麻煩,就是無盡的煩惱!”
“不,不,我不是這樣的……”
倒退一步,從沒有被學生這樣無禮對待過的徐慧春,詫異而受傷的看著水靈,她突然發現此刻的水靈,就像是被撕去了一切束縛的野獸,表面上平靜,卻隨時可以爆發起來攻擊任何人。
因為水靈這一刻是真的受傷了,不是憤怒,是受傷,她心心念念的通知書,就這樣被毀在了徐慧春和水奇的手中,那被撕毀的不是一張可以補辦的通知書,而是她兩輩子的執念,兩輩子!
算了,沒了通知書,那她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麽意義了,那就這麽走吧,這輩子變龍變虎變蟲,她都不要再回到這個鬼地方了!不管發生了什麽,至少到目前為止,她可以做到想走就走,她不走,只是因為通知書而不想走,可一旦通知書沒了呢?她轉身走了,那些圍繞在她身邊的極品們,看他們再怎麽作?
水靈頭也不回的大步走進局長辦公室,夜幕中,背影消瘦而挺直,看得徐惠春又心酸又難受。此時,徐惠春心中竟是將水靈說的那所有傷人的話都拋之腦後,她狠狠的在身側捏緊拳頭,無論如何,就算歷經千辛萬苦,她一定會替水靈把通知書補辦回來,一定會!
作者有話說(以下字數免費)
你們別再喊了,兩章之內必定會去京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