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照嘛,小事,明兒叔就給你送張過來,不過你會開車嘛?”
側了側身,加多寶隨手接過李蘭遞過來的茶,一邊和水靈說著話,一邊拿起茶杯昂頭喝了一口,不等水靈說話,他便用含在嘴裡的茶水漱了漱口,然後粗魯的吞進去,大手一揮,財大氣粗道:
“丫頭,你這兒條件太艱苦了,給客人泡茶都是用的自來水燒開的,有股漂白/粉味兒,明兒叔給你投資個千兒八萬的,你把這工作室好好整整。”
從李蘭給加多寶遞茶的那一刻起,水靈突然間便心生一股不愉快,說實話,李蘭的眼界不寬,只能看到自己地界上的那一小片地方,水靈不應該怪她,可是她的這種省錢做法,持家可以,若搬到社會上待人接物,就差一大截兒了。
這是加多寶把水靈當自己人看,所以並沒有在意那麽多,可是碰上一個稍微有些講究的人,吃過這茶水後,會無端覺得水靈小家子氣,連給客人接待用的茶水都得是自來水燒開了的,不小氣嘛?還是沒錢買桶裝的礦泉水?
有時候在社會上混,門面功夫就是一張臉面,給人的第一印象如何,就是靠這門面功夫。
“行了,我不差錢,我們走吧。”
定定的看了李蘭一眼,水靈繞過車頭,伸手抓住加多寶的手腕,將其便往門外扯,她迫不及待的要離開這個地方,否則真怕臉上的表情會泄露出心中的窘迫,站在這裡,李蘭就代表了她,李蘭的做法無時無刻的不說明水靈的窮困。
她不需要加多寶的扶貧,更不需要他的經濟援助,那會讓她想起上輩子那些不好的回憶,本來加多寶的身份地位及財勢,就讓水靈有種不對等的感覺,可以說她敏感也可以說她思想複雜,但她就是這樣,施舍?!水靈一分也不要。
感覺到水靈強烈的抗拒情緒,加多寶也順著她,將另一隻手上的茶杯放在車頂上,就著水靈扯動的力道,移動壯實的高大身軀,跟著她往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恍然大悟的說道:
“哦,叔知道了,這就是你們小年輕玩兒的格調,對吧,越是破爛的地方,越能凸顯你們的性格,嗯,不錯不錯,你這地兒很有藝術感。”
紅磚牆,水泥地,沒有吊頂的斜屋頂,偶爾還能在不經意的地方發現未打掃乾淨的油漬,加多寶突然覺得這個地方是怎麽看怎麽有品位,反正在他的心裡,水靈的一切都是閃亮的,她人漂亮,穿的衣服漂亮,拿的包包漂亮,所用的一切都給他一種百看不厭的感覺,現在就連她的工作室也非常漂亮。
對於加多寶的理解,水靈也不打算解釋,扯著加多寶出了門,便松開了手,纖瘦的身子走入陽光中,打開外面那輛軍用悍馬的副駕駛座,主動坐了上去,又回頭看著愣在台階上的加多寶,奇怪的問道:
“你怎麽了?還不上車嘛?我們不是說好去看高源?”
“嗯,就去…”
一片陰影中,加多寶喃喃的回答著,他低頭,伸出手,看著水靈剛才用手握過的地方,剛才那一小截肌膚顯得特別清涼,無端的沁人心脾,但還沒等他仔細品味這種滋味,水靈便松開了他的手,那之後,突然便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從那一小截肌膚蔓延進他的四肢百骸。
這一刻,加多寶覺得自己病了,而且病得還不輕,他想起那位被他評價成專門欺騙少女的二流子曾說過的話,人類有一種疾病叫做肌膚渴望症,病因不明,症狀就像他現在這樣,
渴望肌膚的接觸,渴望某人的肌膚接觸,很強烈的渴望。 一言不發的步下台階,加多寶悶頭打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座,然後側頭,直直的看了水靈一眼,在她露出疑惑詢問的表情之前,轉過頭,打火,一腳踩上油門,黑色的軍用悍馬“唰”一聲,便飆了出去。
他很鬱悶,其實這段時間他都很鬱悶,總覺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著更不是,而讓他鬱悶的根源就是坐在他的身邊,尚且什麽都還不知道的小姑娘。
想來,人家是天之嬌女,能考上京城大學,未來必定大有作為,還沒步上社會,就已經那麽會賺錢了,而且長得漂亮,學習成績又好,性格也是乖巧可愛。而他呢?三十歲已堪堪步入中年,除了祖上留下來的那麽點兒錢財勢力外,幾乎一無是處。
十八歲之前, 他每天的日子除了打架就是打網遊,後來當了兵,他也就只會當兵,除了當兵,他什麽都不懂,英文就只會“哈嘍”和“擺擺”,殺人倒是一把好手,可水靈一小姑娘需要乾掉誰呢?
就這麽個與他天差地別的一個人,怎麽就入了他的眼,投了他的緣?加多寶自個兒也是說不清,他覺得自己就是拍馬也追不上水靈的,所以罷了罷了,還是小心翼翼的收起這不正當的心思,別教人小姑娘看出來,反而生份了他。
加多寶自以為是的以為什麽也不說,就沒人能看出來他心裡怎麽想,其實水靈坐在加多寶的車上,一路都在回想上車時,加多寶看她的那個眼神,充滿了一股遮遮掩掩的侵略性,她反應過來,也沒敢問加多寶是什麽意思,於是就這麽一路沉默著,坐在車上,向高源住院的地方駛去。
很顯然,加多寶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偽裝的功夫很差勁,當然水靈也不會點破這層窗戶紙,她伺候了一輩子的男人,男人心裡想些什麽,眼神中表達出的意思,水靈看一眼就能明白,可是明白又怎麽樣呢?難道要她一個女孩兒,明明白白的問對方:喂,你現在的身體是不是對我已經有了反應?!
所以加多寶裝得沒這回事,水靈也就隻好裝傻,她並沒有仔細考慮過,如果加多寶很清晰的向她表達出想要的是什麽之後,她會如何應對,對於男女情/愛這種事,這輩子的水靈想得很少,事情還沒有走到完全撕開那一層窗戶紙的程度,她也就樂於保持著與加多寶的這種朋友關系。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