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子如此大意?
堡內的情形讓一眾敗兵們心跳陡然加倍,卻不是害怕,而是興奮,一種已然將獵物捕獲的興奮。
之前還準備讓蔣通他們幾個攀爬上堡,現在看來卻是不必了,陸清雖沒什麽帶兵經驗,但機不可失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瓦剌人大意輕敵到連堡門都沒關,這等天賜良機若不抓住那可真對不住瓦剌人的一番好心了。
他也不多話,提刀便躍奔向那堡門,這是要身先士卒,因為唯有如此,才不會叫敗兵們看輕,才能一步步的提高自己在這夥敗兵心目中的地位。“弟兄們給我上”和“弟兄們跟我上”還是很考驗人品的。
“弟兄們上啊!”
有人帶頭,一眾敗兵們自然不甘弱後,紛紛提著各式兵器跟在陸清後面向堡門衝去。
蔣通、鄭秀、張慶三人縱馬奔在最前面,手中的弩箭早已上弦,隻待有瓦剌人露頭就將其射殺。
堡外突然傳來的明軍喊殺聲讓堡內正在**作樂的瓦剌兵大吃一驚,夾雜著蒙古語的咒罵聲中,一個個光著屁股的瓦剌兵從屋子中跑出,待發現明軍已經衝進堡時,先前在明國女人身上的勇猛頓時不見,一個個露出驚懼之色,竟然當場就有十幾人跪倒在地準備投降了。
其余的瓦剌兵對那些跪倒在地的同伴舉止也是見怪不怪,根本沒有人去喝斥他們,除少部分人拿著馬刀準備和明軍拚命外,剩下的人竟然掉頭就跑。
堡內的明國女人發現明軍衝進堡後,也都大呼小叫起來,更多的則是放聲痛哭。
十多個悍勇的瓦剌人自然不可能擋往得兩百多衝進堡的明軍,論馬上功夫,這些瓦剌人要比明軍強得多,但這會他們沒有馬,又大多連衣服都沒穿,這手底下自然就強不過明軍多少了。
蔣通當先一弩箭射死了一個嗷嗷叫喚的瓦剌兵,鄭秀一箭射偏,張慶卻是射中了一個瓦剌兵的左大腿,弩箭一下貫穿那瓦剌兵的動脈,血湧不止,那兵吃痛不過,慘叫一聲便撲倒在地,被隨後衝過來的一個明軍小旗隨手一刀就斷了脖子。
有一瓦剌兵更是倒霉,明軍隊伍中總共就七把火銃,能夠有藥子打響才三杆,剛才進堡時有兩杆火銃胡亂轟了一下,根本沒打著人,剩下那杆火銃原是也要胡亂放一下嚇唬嚇唬瓦剌人,哪曾想瞎貓打中死老鼠,竟然一銃就轟到了那個瓦剌兵,可憐那瓦剌兵跨下掛著的那根黑鳥瞬間就飛出體外,疼得他當場暈死過去。
死了幾人,余下的十多個瓦剌兵也確是悍勇,在人數比他們多得多的明軍面前也不言退,更不言降,隻一個個紅著眼睛、咆哮著要和明軍同歸於盡。
奈何,對面的這幫明軍都是死裡逃生的亡命徒,更有一幫夜不收在當中,又佔著出奇不意和兵力的優勢,如何會讓這些瓦剌兵垂死抵抗,又豈會被他們殺傷。幾個人乾一個,三刀兩劍便結果了這群瓦剌人。
正待去解決其余的瓦剌兵時,一個意外的情況卻發生了——剩余的瓦剌人在一個首領的帶領下全體跪地投降了。
這就投降了?
陸清和宋邦德他們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印象中的瓦剌兵可都是十分凶殘能打得很,往往戰至最後一人也不會投降,何以眼前所見這些瓦剌兵卻如此的沒骨氣?
大明軍規,除非上面有令,否則戰場之上是不會殺俘虜的,尤其是北面的蒙古人,如果對方願意投降,那便都要納降,且隨後還要擇其精壯充為明軍隊伍的,此也是大明軍中韃官韃兵的一大補充由來。
一眾敗兵們顯然是受了以前軍規的影響,這會都下意識的停了下來,拿著兵器望著這幫投降的瓦剌兵,等著陸清和宋邦德這兩個帶頭人發話。
那夥投降的瓦剌兵中有人發現衝進堡的明軍人數也不是很多時便起了異樣心思,但很快就被領頭的給罵了回去。
“怎麽辦,受不受降?”
宋邦德還沒遇到過種情況,一時不知道如何處置,便問邊上的陸清。
陸清剛才趁亂斬殺了一個瓦剌兵,因為用力過猛,刀刃卷了沒法將刀放回刀鞘中,便索性扔掉了刀鞘,然後看了眼宋邦德,搖頭道:“我不懂韃話,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這剛說不懂韃話,那邊瓦剌人中就有人用漢話喊道:“大明的好漢們,我們投降,請不要殺害我們,我們願為大明皇帝效力!”
漢人?
聽到這漢話,陸清下意識的朝那喊話的人看去,卻發現對方典型的蒙古大餅臉,頭上梳著蒙古人特有的髮型,並不是漢人。
會說漢話的韃子?
陸清怔了怔後,旋即暗喜起來,原先他還因為自己不懂韃語而發愁,現在卻是正磕睡時有人送了個忱頭來, 正好從這瓦剌人口中了解下阿剌部的動向。
“你過來,有話問你!”
陸清喊了一聲,想了想又喊道:“讓你的人放下武器,一個個的走過來,否則我們不受降!”
“我們明白,放心,我們不會壞了規矩的。”
那會說漢話的瓦剌人知道這是明軍不放心他們,也不懷疑,朝一眾手下說了幾句後,那群瓦剌人真的扔掉了兵器,然後一個個向明軍走來。
林清示意宋邦德帶人將這些瓦剌人看押起來,然後走到那會說漢話的瓦剌人面前,問他:“你是何人?”
“小人是瓦剌知院阿剌大人麾下左萬戶葛圖大人帳下的百夫長圖魯什!”
百夫長?
陸清打量了這圖魯什一眼:“這麽說,這金家莊堡的瓦剌人以你為首了。”
“是,他們都是我的部眾。”
圖魯什頓了頓,又指了指那些反抗明軍的瓦剌人,“不過他們不是我的部眾,而是葛圖大人帳下的親兵。”說完,卻是又補充了一句,“小人其實並不是葛圖大人的親帳部眾,也無意冒犯大明,之所以入邊完全是被葛圖大人脅迫。”
圖魯什本來以為身穿總旗衣服的宋邦德才是這支明軍的領頭人,不想首先問話的卻是面前這個穿著普通邊軍服的年輕人,心下有些奇怪,但卻也敢怠慢輕視,態度還算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