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樂沒料到,剛出門不遠,前邊突然冒出個戴草帽的人。
這是附近小火車站的一位農民工,因貨運車皮急需調轉,半夜卸完煤炭後慢慢朝家裡走,見前邊一個黑影,也吃了一驚。
在鄉下,半夜撞見陌生人,往往被認為是偷雞摸狗的毛賊,會人人喊打的。
“什麽人?站住。”
聽到喊聲,林樂像真的成了賊,拔腿就逃。
“捉賊啦,有賊娃子啦。”農民工一面追,一面喊。
附近幾個村子的狗聽得響動,此起彼伏的叫著,聽到狗叫,一家又一家的燈亮了。
林樂跑著跑著,失足踩入一個露天化糞池,撲通一聲掉進池裡,嗆了幾口糞水,冒出腦袋,抹掉臉蛋,爬起來又逃,慌不擇路的衝進玉米地。
擺脫了農民工,剛要停下來歇口氣,忽見四面八方亮出一束束手電光,附近的村民聽到喊聲,紛紛拿起鋤頭棍棒來抓賊,夜黑認不得人,抓住了不打個半死才怪呢。
憑著熟悉地形,林樂兔子一般,很快逃出了包圍圈。
又淋雨,又吃糞水,驚嚇過度,第二天了重感冒一場,唉唉,打針吃藥才好受些。
以後幾天,病懨懨的,哪裡還有心思想別的呢,待在埡口上,聽村民們說些小道消息。
“前幾天三組那邊,晚上來了賊,差點就給抓著。”
“說是從賴老師家附近出來的。”
“她家裡有啥偷的?沒豬,也沒雞鴨呢。”
村民們說笑著,見他站在一邊不說話,笑道:“林樂,有人想打擾你老師了,還不去保護呀。”
“你想去保護,就去嘛。”
“你老師還是個美人兒呢。”
“張三哥莫要亂說哦。”林樂臉紅了。
“見了女人都要臉紅,他哪裡有膽子去動老師嘛。”一個個叫小雞公的單身漢說道。
這小雞公三十幾歲,無爹無娘,光棍一個,懶得種地,靠偷雞摸狗為生,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從沒偷過當地人一顆針,加上嘴巴甜,喜歡開玩笑,跟村裡大人小孩都合得來。
村民們人走了,林樂拉住小雞公的手,開玩笑道:“聽說你從沒失過手,還有楚留香一般的本事,能傳授點經驗麽。”
沒想到小雞公當了真:“正愁著哪天給抓了,本事失傳呢。”他白天踩點時,發覺哪家的男人出去打工,隻女人留守著,常找個借口進屋,擠眉弄眼,說些沒鹽沒味的話兒,對方不太反感,多半有戲了。
“小雞公哥哥膽子真大呀。”
“膽大的玩遍天下,膽小的自己玩自己嘛。”小雞公遞給林樂一支煙,炫耀起他的羅曼史來,說村裡好幾個女人跟他好著,包括那個遠近聞名的陳美麗呢。
“都說陳美麗心高氣傲,又愛乾淨,你邋裡邋遢的,也不嫌啊。”
“嫌啥,床上木有機關槍,美女夜夜都心慌嘛。”
“哎呀,雞公哥哥真有能耐喲。”
“空談誤事,晚上跟著我出去溜一圈嘛。”
“我才不敢。 ”
“不敢,哥哥教點觀察的經驗,一共有三條。”
“莫說了,好羞人喲。”
後來幾天,他時時暗裡觀察村裡待字閨中的陳美麗,見她一本正經、目不斜視,覺察不出甚麽異樣,不相信小雞公所說是真,想去試探,卻木有那個膽呀。
收完玉米栽紅苕,農閑的一天,小雞公又來了,說北峰村有一排漢代墓,暴雨過後,有些墓口露出來,不用挖,直接進去撿東西就行,運氣好撿到寶物就發了,不算盜墓。
林樂終於動了心,答應去看看。
北峰村在深山溝裡,從半坡繞道進溝,裡面除了莊稼地,峭壁下全是野林,黑幽幽的一片。
塌了方的岩坎下,好幾個暴雨衝刷出的墓口,環顧左右無人,小雞公一把拉起他,鑽進其中一座。
翻來找去,刨土刨到一隻破陶罐。
“這墓有人盜過了。”小雞公有些失望。
其它幾座墓,僅找到些幾枚變了形的古錢幣。
坐在墓穴裡抽了支煙,解了個小的手手,林樂覺的有些口乾,“哪裡找水喝呢?”
“附近去要,順便看看有木有美人兒嘛。”
找了好久,走進一家泥巴牆茅草房的院子,說是四合院,其實隻有三面,右邊有間房子泥牆雨水衝刷塌了,只剩下殘牆。
院子裡拴了條瘦狗,見了生人,嚇的發抖,叫幾聲,伏在泥巴地上不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