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氣愈發的見冷,旭日東升的龍城大街上,飛揚的柳絮、枯黃的落葉被冷涼吹卷的凌散灑落街道上,本應是繁華的清晨,仿佛遲到一樣仍舊冷清清的沒有一絲人氣,也不知道為什麽,龍城的街道上連小販都看不見一個。
陰冷的秋風吹出厲鬼般的風聲,似乎在襯托風暴前的寧靜,讓整個龍城陷入了不可思議的寂靜中。龍城一下子好像變成了死城,沒有人沒有喧囂,有的只是無盡的安靜。
可如果仔細觀察,定然會發現在那一棟棟民宅當中,從窗戶裡打開的縫隙正有一雙又一雙充滿了擔驚受怕的眼睛密切的關注著龍城外面的動靜,這些眼睛的主人,無疑是中野城十三鎮子的原駐居民。
他們提心吊膽的理由是,隱雲山和中天城的新主鍾家殺上門來了。
這些普通的百姓不知道掀起大戰的根本原由,他們也沒有過問的資格,只是一直埋怨著為什麽武道中人總是要打打殺殺才能解決問題,除了這一點,他們只有抱怨了。
相比於城內的死寂,令人無法忽略的是城外三十裡地,正有一支大隊人馬緩緩的朝著龍城逼進,這些人無不是手執閃亮的武刃、修為精湛的高手,從龍城的西門望去,黑壓壓的看不到盡頭,而隨著這支由五千余人組成的隊伍不斷逼近,直到龍城之下,很快三面城門遭到了這些人的包圍。
龍城的東面便是一望無垠的恆海沙漠,做為太玄第一重城、又有天下第一奇關的龍城來說,他們沒有任何退路。
數以千計武者組成的私軍當中,幾輛奢華的馬車眾星拱月般的出現在城門之下,隨著掀開的車簾搭在馬車的棚頂,一個個氣勢不凡的武者出現在隊伍中心。這些人皆是年逾花甲的老者,少有的幾個眉清目秀、穿著華貴,唯一的共同之處就是這些人都是神武境界的高手。
當他們強大的氣勢從身體裡散發出來的時候,就連城中不通武道的百姓們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
“龍城!”
站在隊伍的前端,隱雲山的三位尊老瞳孔同時一收,以往他們只是聽說重建之後更名易主的龍城如何如何宏大壯奇,心裡卻一直不相信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能做到這等地步,耳聞不如眼見,來到龍城之下,三位尊老立刻被龍城的大氣磅礴深深吸引住了。
那黑重厚實的城牆、規矩協調的城樓部署、堅固厚重的城門,處處體現著了龍城的堅不可摧。再看城樓之上,軍紀嚴明的武者行列,那一台台超大的投石車、守城弩,光是看看就有種讓人頭皮發麻的錯覺,可以想象,如果讓那些足有胳膊粗、巨槍長的弩矢射中自己,饒是三位尊老都不敢說能夠輕松的用氣甲擋住。
遠處,數台栩栩如生的龍形雕塑才是最亮點的所在,那張牙舞爪、活靈活現的形態,宛若賦予了龍形雕塑至高無上的神彩。以三位尊老的身份地位和百年來修煉到巔峰境界的氣度,在看見九龍車之後,還是免不了生出頂禮膜拜的心情。
“好宏偉的都城。”畢凡忍不住讚不絕口,這般發自內心的感歎,立刻引起了,畢傑、容窮二人的共鳴。
二老同時點了點頭,畢傑道:“以往便聽說龍城宏奇壯大、氣勢不凡,沒想到要比傳聞中更加宏偉,僅僅一年就將中野城化腐朽為神奇,風絕羽這個人的確不簡單。”
“無秀,依我看奪取龍城之後,中天城不住也罷。”容窮笑眯眯撚著胡須說道。
不僅是鍾無秀垂涎龍城,在場的哪個不想擁有自己的一方天地,而龍城的規模儼然是整個大陸最好的,難怪當初風絕羽在龍城上下了一番不斐的功夫,想想那成山般堆積的金子打造出來的龍城,眾人免不了大流口水。
鍾無秀恭敬的施了一禮:“無秀能有今日全仰仗了隱雲先師和幾位尊老,無秀不會忘記各位前輩的恩情。”
這話說的三大尊老大爽,畢凡道:“無秀,去吧,若是那風絕羽肯交出秘藏控制之法和龍城,饒他一命也無妨。”
“遵命。”
鍾無秀稱道一聲,旋即對鍾域河使了個眼色,鍾域河點了點頭,催馬上前,朝著城樓上喊道:“龍城的人聽著,速速傳喚風絕羽出來說話。”
此話喊了三聲,城樓上除了嚴陣以待的私軍們,沒有得到任何回音。
鍾域河皺了皺眉頭,朝著身後看了看,果然,包括三位尊老在內的所有人臉上都閃過一絲慍怒的情緒。
這個風絕羽,太猖狂了,知道隱雲山的前輩來了也不露面。
正當鍾域河準備接著喊的時候,忽然天下飄揚起大片的“雪花”。
那“雪花”不是雪,而是一張張榜文,一張張用黃色的宣紙書寫出來的榜文,足有成千上萬之多。
揚揚灑灑的灑落城外,似一層黃色的大雪將地面完全覆蓋了起來。
聯盟私軍隊伍中的各大世家首腦皆是滿頭霧水,鍾域河順手一抄抓來一張榜文,打開一瞧,頓時駭然變色。
鍾無秀臉色微寒,看出那榜文不簡單,不由沉聲問道:“域河,上面寫了什麽?”
鍾域河用著膽戰心寒的目光看了看三位尊老,欲言又止,榜文上的言辭實在讓他難以啟齒。
“念!”鍾無秀心下一沉,知道不會是什麽好消息。
鍾域河深吸了口氣,剛要讀出來,就聽到城樓上有人邊灑著榜文,邊高聲喝道:“龍城令諭,鍾家惡舉、屠戮同道、為得秘藏、大興兵戈,其心之詭、昭然若示,隱雲先賢、虛名徒具、狼狽苟合、為禍太玄。吾以龍皇傳承宏圖使名,向天下昭示隱雲、鍾家之惡行,戒告天下,若有為虎作悵者,將於太玄秘藏永世除名,終生不得進入秘藏修習龍皇傳承之秘法……”
喝聲喊出,數以千計的聯盟大軍皆是嘩然變色。
這段話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意指鍾家為了一已私欲而掀動乾戈屠戮同道武者,有明家、竹家的先例作證,已成事實,而榜文中,風絕羽用龍城城主的身份指出了鍾家和隱雲山為了佔有秘藏狼狽為奸,成為這場戰爭的始作俑者,其用意昭然若揭,天地震怒。
風絕羽用不卑不亢的言論指明了兩大勢力的卑鄙下流,把鍾家和隱雲山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又用威脅的語氣昭告天下,要是有人還助紂為虐的話,他便以宏圖使者的身份剝奪為虎作悵者進入秘藏修煉的資格。
此行此舉,說的是慷慨激昂、強權不畏,端的是打算跟隱雲山、鍾家作對到底了。
城樓上的高呼之聲久久不息,仿佛反覆播放似的,聽的城下所有世家的武者皆是駭然變色、難以置信。
隱雲山的強大,整個太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風絕羽義正言辭的說辭儼然將兩方的局勢變成了勢成水火,你死我活,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可惡,他以為他是什麽人?幸運的得到了龍神的認可就以為天下間沒人能治得了他了?還宏圖使名?名個屁。”鍾家父子聽完氣的是七竅生煙。
連帶著三位尊老也是面含慍色鐵青著臉一言不發,畢凡剛剛還說過風絕羽如果能夠投降就留他一命,現在人還沒見著就讓人家來了個下馬威,心裡要是能爽快那就見了鬼了。
至於齊、封、林、程等世家的弟子,則是在下面交頭接耳,紛紛議論著風絕羽的可笑行徑。
跟隱雲山作對,他活的不耐煩了?
隱雲三尊面面相覷,臉色極其的陰沉,雖然他們沒有說話,但百年來的交情讓他們僅僅一個眼神就能夠溝通徹底,容窮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面對著宏偉的都城,聲音至寒冷冽無情的喝道:“好狂妄的小子,身為龍城之主,畏首畏尾,不敢相見,隻用這種下三爛的方法影響聯盟大軍,風絕羽,你也不過如此啊。”
隨著容窮的喝聲響徹,一股排山倒海的聲浪從他的口中噴嘯而出,這股以真元傾注的內勁元氣噴薄而出之際,便是毫無阻滯的朝著城樓高上轟去。
無形的聲浪仿佛實質化的湧去,城樓上立時狂風大作, 在席卷的狂風之下,如同鋼鐵般屹立的守城軍將士紛紛搖搖欲墜起來,可見容窮的實力已經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遠方一聲長嘯逼迫,飛快落在城樓上,那是兩道人影,皆是有著神武境的修為,耀眼的綠芒在天邊綻放的同時,其中一個老者身上散發出來強大的氣勁,將那聲浪的氣勢盡數震散。
來人正是公羊於。
而公羊於的身邊,身穿城主長袍的風絕羽輕飄飄的進入到聯盟大軍視野當中,他的身上被孤傲籠罩,即使面對隱雲山三大尊老、千逢機、馮長德都不曾出現一絲畏懼的態度,反而雲淡風清的佇在那裡仿佛世外高人一樣被人仰望。
“鍾無秀,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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