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這兩個字說出來,全場驟然又是一陣死寂。
以往風絕羽和周南的壯大是因為他那驚世駭俗的實力,但未必就可以達到無人敢惹的地步,須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前寧瑤出世便有與之一較高下的力量,如今言德復出,更加可以用非同一般的手段覆滅了周南武道。
可這一切都是按照常理推斷的,倘若是以前,如此冤冤相報確在情理之中,風絕羽刺瞎寧瑤的雙眼,言德必定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然而當文松仁將“朋友”二字說出的同時,就連黃尊等人也知道,言德不得不重新衡量一下風絕羽背後的實力了。
僅僅一個周南境並不可怕,可怕是他背後的內圍天門,這文松仁當即立斷、毫無懼色的站出,已經說明那個所謂的火修門站在了風絕羽的背後,成為巨大的靠山,這一點就不得不讓言德重新考慮要如何對待風絕羽,甚至周南境……
文松仁站出來的目的,也是看出來這個橫空出世的老者擁有著眾人無法抵擋的實力,萬一他不顧一切的殺過來,風絕羽必定陷入九死一生的局面。
風絕羽是火修門的恩人,文松仁知道就算是自己死,也不能讓他出事。
所以,文松仁站出來了,更加沒有讓風絕羽說上哪怕半句話。
其實他的心也是相當忐忑的,畢竟風絕羽殺了言德的師侄,又傷了愛徒的雙眼,能不能嚇走言德,他不敢確定,而且他知道,就算是把知勿才請過來,也未必是言德的對手,自己用的威懾的計謀無非是一種空城計……
不過顯然,他唱的這一出空城計生效了。
當言德聽到文松仁說到宏圖內圍火修門幾個字後,臉色驟然就是一變,旋即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問道:“敢問貴門門主高姓大名。”
“知勿才。”文松仁隻說了三個字,沒有提及知勿才的實力,佯裝的不可一世態度,心裡卻是在打著鼓。
言德冷笑數聲,方才說道:“看來閣下是打算趟這趟渾水了?”言德說著,目光微微一凝,仿佛化成凌厲的劍芒射向文松仁的雙眼。
文松仁雙目驀地圓睜了起來,心知對方的目光中蘊藏著凌厲的殺機,很有可能傷到自己,但是為了嚇走言德,文松仁連忙鼓起了勇氣與言德對視了過去,四目相觸間,文松仁隻覺神識一蕩,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了起來,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咬著牙退了一步,旋即冷漠站穩。
他在賭,賭言德不敢對自己下殺手,這就是宏圖內外的區別,火修門雖不至於有著凌駕於萬嶽天宮的實力,但最起碼先把這一道坎跨過去再說。
如此想著,文松仁挺直了胸膛,盡管頭腦一直是渾渾噩噩的,但卻沒有表現出畏懼之意。
三息過後,言德果然將神識的力量收了回來,冰冷的哼道:“閣下雖來自內圍,卻也沒有資格插手本門與風絕羽的恩怨,不過今日老朽可以給貴門門主一個面子,今天就留下風絕羽這條狗命,但此事不算完,一個月後,老朽會再來造訪,屆時倘若貴門還要插手,那就別怪老朽不客氣了,從浮,帶著瑤兒,我們走……”
冷冷的放下豪言,言德拔身而起,大袖僅一揮之際,帶著萬嶽天宮弟子遠遠遁去……
直到空中那密密麻麻的黑點消失的無影無蹤之後,眾人方才松了口氣,可是,在周南武道的眼中,並未看出多少喜色。
望著山下的殘桓斷壁、如山屍骨,人們心中無端端的升起一絲悲涼和怨憤,這一戰原本周南有顛覆萬嶽天宮的能力,但就是因為言德的出現,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優勢變得蕩然無存,萬嶽天宮此一去,不代表周南與萬嶽天宮之間的恩怨了結,而是把周南境再次陷入了危機重生的境地當中。
四野蒼荑慘不忍睹,也沒有人去打掃戰場,收拾屍體,所有人站在山間望著那被鮮血染紅了大地,孤寂、無奈、憤慨、怨怒……
文松仁一直目送著言德的離開,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令他膽戰心驚的背影之後方才無法壓抑著長出口氣,這口氣喘出了一腔血。
“文兄。”風絕羽乍驚,連忙走了過去。
文松仁半伏著身子,臉色蒼白的擺了擺手,說道:“我沒事。”
風絕羽深吸了口氣,語出真誠道:“這次多虧文兄了。”
文松仁露出一個相當勉強的笑容,說道:“應該的,總不能看著我的兄弟就這樣送死吧。”
風絕羽咬了咬牙:“可惡的言德,他來的還真是時候,再晚一會兒,我就成功了。”
文松仁道:“我知道,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言德既然回來了,就說明寧瑤命不該絕,我覺得風兄眼下還是要提早作出打算,畢竟我把他嚇走只是一時的,倘若讓他知道火修門並沒有威脅他的實力,他還是會找上門來。風兄,事到如今,你也別勉強自撐著了,我讓陶江回去請宗師伯出山吧。”
“不可。”風絕羽聞言,斷然的回絕了文松仁的好意,他太了解知勿才的實力了,雖然在火修門內,知勿才是唯一一個接近神道修為的高手,但他畢竟還沒有跨過從玄道到神道的那個門坎,而言德已經不是玄道高手可以對付的級別,把知勿才叫來,跟送死有什麽區別。
文松仁自然明白風絕羽的擔憂,他慘笑道:“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的多。”
風絕羽決然道:“我不能讓知前輩給我陪葬,文兄,今日你已幫了我很大的忙了,請就此打住,萬嶽天宮的事,在下自己會解決,倘若風某僥幸未死,定會到火修門登門拜謝,文兄,你的傷勢不輕,先在別院休息幾日,隨後在下會派人護送文兄回火修門。”
“陶江、連山、修海,帶文兄回去休息,成由之,成由之呢,去金蘭峰安排一處別院,給文兄休息。”
很快,成由之走了過來引路,將陶江三人引向並未受到嚴重破壞的金蘭門去了。
文松仁也沒有拒絕,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不是太好,也就應了風絕羽的安排。
這時,章元澤、宇文辰雙雙回返過來,從二人充滿著憂愁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對言德的出現也是存在相當沉重的隱憂。
“兄弟,你準備怎麽辦?”章元澤是個乾脆的人,何況之前的大戰雙方都沒有佔到便宜,更加沒有值得高興的地方,並且現在問題變得更加的嚴峻了。
風絕羽臉上閃過一抹感激的神情,對章元澤說道:“章兄,此番大戰,人困馬乏,有什麽事,大家回去從長計議。”他不願多說,畢竟這裡還有外人。
章元澤點了點頭,風絕羽這才看向黃尊等人,他的臉上無喜無悲,冷酷無比,雙手抱拳道:“幾位,今日周南損失慘重,在下就不多留了,待到閑暇之後,再請諸位把酒言歡。”
說什麽把酒言歡,無非是趕人走的拖辭,黃尊等人豈會聽不出來,此見他們抱著觀望的狀態看過了整場大戰,知道風絕羽的實力如今已經是外圍數一數二,自然不敢多留,當即抱了抱拳離開了周南境。
隨後,許凝中命人收拾殘局,這一戰下來,周南有近半的武者隕落,傷重之人更是無數,可謂傷筋動骨、大傷了元氣,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過來……
……
而與此同時,在天宮山頂大殿上,言德、寧瑤、殷從浮也回到了聖地宮宇之內。
千虹山諸老傷勢不輕,但卻沒有離開,一個個神情落沒的站在殿內,神情中無不是義憤填膺,尤其是寧瑤,一臉的怨憤和惡毒,在久久沒有回音之後,失聲問道:“師尊,為何不殺了風絕羽。”
言德面無表情,冷酷的沉吟片刻,才對下方眾人說道:“今日一戰辛苦大家了,都回去休息吧。”
眾人疑惑,但不敢抗拒,片刻的功夫走了個一乾二淨。
待到千虹山諸老離開之後,言德猛的渾身一震,噗的一聲,口中濺出五步血箭,臉色蒼白並頹廢的退坐在天宮大殿的寶椅上……
這一幕, 簡直嚇的殷從浮和寧瑤面無人色……
“師尊……”
“師伯……”
二人紛紛跑過去攙扶,言德低著頭,發絲一時間凌亂了起來,無力的坐在天宮大殿的寶椅上輕輕的擺了擺手,說道:“不要聲張,我還死不了。”
“師尊你?”寧瑤吃驚了,在近百年的相處中,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言德受過這麽嚴重的傷勢,感受著言德身上不斷散去的生命氣機,寧瑤簡直不敢相信那是她的師尊。
言德深吸了幾口氣,仿佛在垂死的邊緣掙扎,一臉的冷漠和頹廢的悵然道:“沒想到,沒想到,這個風絕羽竟然如此厲害,剛剛那一劍,老朽差點沒能擋住,要不是老朽一時機警,恐怕我們今天無法回到萬嶽天宮了。”看首發無廣告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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