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東城交待了兩句後離開了明府,其實他根本沒安排什麽,只是把風絕羽需要的東西準備出來,再把連央推到身前當跟班,之後溜之大吉了,搞的風絕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直到老頭子心滿意足的離開,風絕羽才知道,這丫的從昨天開始就做好了逃跑的打算。
想明白這一點,風絕羽在心裡把明東城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這算哪門子府主,自家人的性命都不顧了?就這樣把所有擔子都扔在本少的肩上?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風絕羽越想越是氣憤,不過也沒別的辦法,煉丹這種事還得自己親自去辦?
為什麽?
很簡單,身為一個醫者風絕羽自然不會放棄這種可以接觸到煉丹製藥新奇技藝的機會,再者來說,只有親力親為,他才能找到刑坤的弱點,想辦法把這個威脅除掉。
其實風絕羽一開始的想法是在煉丹的過程中給刑坤下毒,也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直接將那個凶殘可惡的魔頭除掉。但要下毒也不是那麽簡單的。想下毒,就要既煉製出七色魔心丹,同時還不能讓刑坤發現丹藥中含有劇毒。
而煉丹和配藥其實都是一個道理,基本每一種藥方都是前人經歷成百上千次的嘗試,才找到能夠相溶匹配的材料,在此過程中哪怕是加上一點點別的材料,馬上會引起藥性的變化,這是一個細微的過程,容不得半點馬虎,否則只能以失敗告終。
煉丹也是一樣,七色魔心丹的材料定好了,如果再向裡面加一些毒藥,恐怕很難將魔心丹煉製出來?
連丹都拿不出來,怎麽下毒?
所以,風絕羽覺得自己必須親自嘗試學習煉丹,然後通過生死無常二氣對天地間靈物的特殊感應以及自身醫術對藥理的揣摩和應用,尋找有效的辦法完成這一項壯舉……
收起名單,風絕羽在連央的陪同下出了明府……
連央是明東城親點的跟班,風絕羽本打算讓連央領路去尋訪中天城的丹士,可是一路走出來他才發現,這個老頭比明東城還要繁忙……
“連總管,赤九城送來的雲河暖陽玉到了,劉副總管正在前院裡帶著安裝,您要不要去看看?”
“大總管,可找到您了,西城這幾天出了現了一種瘟疫,守城軍幾個兄弟得了重症,已經死了兩個人,安家費的事怎麽辦?要不要把得病的人送到城外?”
“連總管,今年老仆人離府了,晚上他們想請您到中天閣跟您辭行,您有時間嗎?”
“……”
從風絕羽住的別院,到明府大門,一路上風絕羽走幾步停一停、走幾步停一停,幾乎全都是找連總管商議府內瑣事的,本來半炷香的功夫應該到大街上了,沒想到整整走了半個時辰還沒有到大門口。
風絕羽實在有些吃不消,連央也沒辦法全神貫注去處理這些瑣事,風絕羽乾脆停了下來對連央說道:“行了,你不用跟著我了,告訴我這幾個人都在什麽地方,我自己去找。”
經歷了頭一天的事,連央還敢對風絕羽有半點不恭,他說道:“這如何使得?府主說過,公子旦凡有任何差遣,連某一定以公子為重才是,要不這樣吧,公子再稍候一下,連某現在就安排別人去處理這些事。”
連央現在說話都對風絕羽用請示的口吻,就是怕這位爺一個不高興動了怒,想想頭天夜裡明東城謹慎再謹慎的警告,連央生怕觸怒了這座活火山。
風絕羽不悅道:“行了,行了,等你處理完了,天都黑了,我還怎麽找人?”
連央氣苦的低下頭,一聲不敢吭。
拿出冊子,上面的人名還真不多,也就五六個的樣子,寫在最上面的是一個叫做“王九通”的名字,用紅墨在後面特殊的標記了一個圓圈。
風絕羽拿著冊子指給連央看,問道:“這幾個丹士哪個最厲害?把他們住處告訴我……”
連央湊過去掃了一眼,一下子就指上王九通了:“這個,王九通王老爺子,浸淫醫道長達八十載,是中天城響當當的丹士,他就住在離此不遠的定心閣裡。”
“定心閣?”
“恩,從大門走出向東過三條街就能看到了。”
“好了,你去忙吧,我自己過去……”
連央生怕風絕羽不了解王九通的為人,趕忙說道:“公子去的時候可以將這樣東西交給王老爺子,他一看就明白了。”
連央拿出來的是一塊精致的木牌,很小很細,上面刻著一個“明”字,四邊用金絲鍍的邊,想必是信物一類的東西。
把明府木牌收了起來,風絕羽便出了明府……
因為有木牌的緣故,一路上倒是沒人阻攔,而且剛剛連央陪著風絕羽走了一段路,不少下人看到了明府中的這位“貴客”,更加不敢叨擾。
定心閣距離明府的確不遠,實際上風絕羽還不知道,定心閣也是家的產業,這座三進三出的大院子還是明東城送給王九通的禮物。
到了定心閣門前,兩個青衣小帽的仆役正守在門口,風絕羽直接走了過去:“請問這裡是王老爺子的府上嗎?在下有事求見。”風絕羽把明府木牌掏了出來。
門前兩個小廝剛剛露出點不悅的表情,一看到那刻著明府字樣的木牌,登時愣住了。
“您稍等,老爺子正忙去煉丹,我進去通傳一聲,看老爺子見不見你……”小廝的話極為客氣,看起來是明府木牌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要不然,風絕羽能夠想到那張剛剛流露出嗤之以鼻的臉孔背後會說出多麽難聽的話來。
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小廝終於跑了出來:“這位兄弟,裡面請……”
看來是王九通同意了,風絕羽很高興,至少這一次沒受什麽刁難……
跟著小廝進入定心閣,偌大的院子讓風絕羽眼睛一亮,院子裡種的非是尋常權貴鮮豔奪目、五彩繽紛的鮮花,而是一株株叫不上來名字的草藥,多虧風絕羽修煉的是生死無常神功,生之靈氣在院子慢慢掃過,他還能發現這些藥材的特性,甚至是年份。
而讓他驚奇的是,裡面有幾味性寒、性烈的藥材居然達到了恐怖的百年以上。
王九通才多大,據說是九十歲出頭,也就是說,這裡有很多藥材都是從各處移植過來的,就這麽稀松平常的種在前院,看起來王九通這個人的確很精通醫道,並且在他眼中,百年份的幾種藥材根本談不上重要。
不大一會兒,風絕羽來到了後院,本就是盛夏炎熱的天氣,到了後院,更為濃厚的一份燥熱籠罩而來,一時間風絕羽差點窒息了,他定晴一瞧,院子當中一個巨大的亭子裡正有著一爐雄雄燃燒的烈火正炙烤著一隻半人多高的怪異爐子。
風絕羽知道,這玩意叫鼎,也稱爐,四隻小腳著地,托起圓滾滾的爐堂,爐堂上有幾個開著的小孔,能夠看見裡面平展的爐腔正躺著幾粒紫色的丹丸。再往上慢慢收縮,圈出一個圓形的風筒,兩側也有兩隻小小細管似的風筒正往外噴薄著熾烈的熱氣。
整個院子因為這隻爐子溫度一攀再攀,在這院子裡的人皆是揮汗如雨,時不時的會抬手擦一擦額頭上滑落下來的汗水,但誰也不會說哪怕半句話。
爐子旁邊一個小童打扮的十二三歲的童子正拿著一隻大大的芭蕉扇賣力的扇著,他的動作時快時慢,不時的根據紫色丹丸顏色濃鬱度的變化調整火焰的濃度。
隨著文火、旺火之前的互相轉換,爐子裡的丹丸正不斷的收縮、膨脹,顏色一變再變。
到了院子,小廝便不說話了,很有禮貌的作了一個請的手勢讓風絕羽站在原處,然後便退了出去。
亭子的正對面是一個沒有門的、對外敞開的正廳,廳門口擺著兩張四腳木椅,中間放著一個茶桌,一個花白頭髮的胖老頭正坐在椅子上一邊品著茶,一邊觀察著爐子的變化。
他的斜對面還站著一穿戴華貴的年輕公子,一臉的不耐煩,但又不會表現的太露骨,用著一把折扇拚命的扇著納涼。
然而這院子十分開闊,也不如進門的時候那滿院的樹木和草藥,沒什麽庇蔭的地方,天上的太陽火毒火毒的,加上院子裡爐鼎肆意飛揚的熱度,任憑年輕公子拚命扇著扇子,也帶來不了多少涼風,反而因為拚命扇著扇子,加劇了他汗如雨下的速度。
“這是在煉丹!”風絕羽很快把注意力投在了那隻被燒的通紅的爐鼎上了。
煉丹,在風絕羽來看隻屬於傳說中的技藝,沒想到這個世界真的有人會煉丹,看那老頭的樣子,八成就是中天城內有數的丹士王九通,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技藝是怎麽樣的?
“差不多了,旺火。”
正當這時,老神在在的花白老頭矍鑠的目光猛然間一閃,突然從椅上站了起來,大步流星的走到爐鼎旁邊,不顧爐鼎的滾燙,打開爐蓋往裡面扔了幾株草藥,跟著雙掌往爐鼎上一貼,呼的一聲,爐鼎的溫度再上一個台階。
“加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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