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沉寂的嘯月大殿內,在簡短的片刻就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
在此之前,嘯月宗的人正在為那三萬兩千名被俘弟子的事一愁莫展,甚至像通山、墨容之流,還想拿這件事逼迫紅杏夫人做一個極不人道的決定,而正當所有人為此發愁的時候,一則喜訊莫名而來,竟直接化解了嘯月宗尷尬的處境。
嘯月宗眾人歡欣無比、雀躍升騰,聶人狂和項破天最是心疼嘯月宗的弟子,項破天健步如飛,抓起那通傳弟子喝問道:“放人了?是真是假?何時放的人?人在哪呢?”
那通傳弟子也是喜極而泣道:“回項師的話,一個時辰之前,東境的人已經把囚困在霸空城的各宗弟子全部釋放了,弟子剛剛收到的是王錚掌事的消息,此刻我宗弟子正在歸途當中,沿途雖然無人接應與護送,但據王掌事聲稱,正是蕭老通過他向宗主傳訊,釋放的弟子後方並無東境人馬尾隨,想是發生了什麽變數吧?”
“胡說,什麽變數能讓駱臨樓甘心放人?”
剛剛還覺得駱臨樓肯定不會放人的通山臉都綠了,他完全搞不懂為什麽東境的人會突然間放人,要知道,如果此時能逼迫紅杏夫人出兵,東境一怒之下便可殺了那三萬嘯月弟子,紅杏夫人也會落得個不顧門下弟子的醜陋名聲,反過來要是紅杏夫人不出兵的話,就相當於不遵從蠻帝的號令,只顧著門下弟子,讓錦繡福地對錦繡福地產生更加不好的觀感。
這是一條毒計!
可惜的是,毒計還沒有完全實施開來,東境就放人了。
通山真人覺得自己好像吃了隻死蒼蠅一般,哪哪都難受,義憤不已的吼道:“紅杏宗主,駱臨樓能在此刻放人,難不成與遷躍山一事有關?”
紅杏夫人本來處於極大的歡喜當中,聽到這沒頭沒腦的一問,臉色頓時森冷不已。
向榮等五老也是眉頭一挑,眼中閃過厲色。
“通山宗主這是何意?”紅杏夫人眼晴眯著,目光中透著濃濃的殺機。
通山卻不以為意,繼續挑唆道:“若不是嘯月宗給予東境極大的便利,在遷躍山上疏於防范,東境能這麽快放人?”
“放你娘的屁……”項破天一聽就懂了,頓時爆炸。
就在這時,紅杏夫人一拍椅子扶手,大聲道:“東境放人是交換,本宗已經命人將修鈺仲送回去了,這個解釋,不知通山宗主可還滿意?”她怕項破天激動之下主動出手,這通山可不是一般人,項破天目前的修為跟前者差距太大了,萬一受了傷,可就得不償失了。
而就在剛剛,風絕羽傳訊回來,告訴紅杏夫人他已經跟山海書院那邊達成了共識,用修鈺仲換回嘯月宗的人,紅杏夫人這才有了底氣,硬剛通山真人。
西境各宗聽完又是一陣唏噓,而且馬上,流明教的嚴錦跳出來道:“這不是胡鬧嗎?修鈺仲好不容易才抓起來,怎麽能說放就放了呢?”
“是啊,一個修鈺仲換三萬弟子,根本不值?”
“真是,抓修鈺仲多難,怎麽就這樣放了?”
西境各宗又是一陣指摘責備,向榮臉色鐵青,沉聲道:“紅杏宗主,老夫奉命前來,除了作隨行督軍之外,也奉了尊上的命令準備將修鈺仲帶回錦繡福地發落,你如今卻不奉告通稟,便私自將敵方的強者交出,究竟是何用心?”
紅杏夫人今天真是被氣了好幾出,當下也懶得解釋,語氣傲慢道:“是何用心?修鈺仲是我的人抓到的,我想放就放,管你屁事。”
“你……”向榮一聽,頓時氣炸,身上錦袍翩然而起,
仿佛被大風鼓動,發出破音似的勁響。燦燦神輝隨之綻放,向榮滿身華彩、氣勢衝天,其身後一把利劍指天向日,銳氣逼人,偌大的殿宇仿佛被劍氣籠罩起來,處處透著逼人的寒氣。
而就在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殺神忽然站了起來,語氣森冷道:“怎麽?你還想在本殿動手?”
一語道出,一股衝天濃鬱的黑氣洶湧溢出,與向榮身上銳利無比的劍意不同,殺神身上彌漫出來的是一種幽遠深邃的氣機。
這種氣機仿若洞如淵海、浩渺無盡,黑氣雖濃,卻無半點殺機,可即使沒有殺機,用神識感受卻比衝天殺機更加可怕。
那一種似有若無、睥睨天地的可怕氣勢,就像一輪暗月、好似一口無底的深井,沒有人能探到殺神的底線,好像無邊無際。
深不見底!
最可怕的恐懼就是未知。
如果換個人,向榮未必會放在心上,因為每一個修行者都可以用神識來衡量對手的底細,哪怕不能探到底,也能感應個七七八八。
然而殺神的氣息非常奇妙,他站在那裡,只需放出氣勢,就能讓人感覺到不同,看著殺神,沒有人知道他出招的時候會引發什麽樣的後果,這種感覺極大的鎮懾著所有人的心緒,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兩大道武強者就在嘯月殿內鬥起了氣勢,兩股可怕的氣息宛若兩股沸騰的潮流,不斷的向上拔升著。
片刻之後,向榮腦門開始見汗,他一邊用自己的神識透視著殺神,一邊感歎著殺神的深不見底,慢慢的向榮心中震撼非常,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這人好厲害,竟如此深藏不露,他到底是什麽人?為何我連他修煉的哪種本源都看不出來?而且此人氣機強勁,絕對不壓於我,真的動手,我有幾成勝算?”
向榮越想心裡越沒底,而且他的心緒跟殺神不同,殺神是因為紅杏夫人徹底翻臉了、不顧一切了,才決定不再隱忍,但向榮不同,此番前來他的身份只是督軍,還不夠資格決定什麽,而紅杏夫人偏偏屬於統帥,向榮不明白蠻帝的用意,則不敢輕舉妄動。
氣勢對抗了半晌,向榮覺得自己好沒趣,面子沒找回來,人卻丟大了,氣憤之下,他一揮手散去身上氣勢,沉聲道:“紅杏宗主好大的威風,老夫今日總算領教了,尊上有令,一切當聽候宗主調遣,既如此,老夫也不在這現在這個眼了,你看著辦吧。”
話落,向榮扭頭奔向殿外,錦繡五老都是以向榮馬首是瞻,向榮一走,另外四人也沒有什麽留下的理由,一個個義憤填膺的跟著離去。
通山真人和墨容一看沒有便宜可佔了,自然也不會久留,帶著滿腔的怒火撤出了嘯月大殿,而當西境諸宗的人一走,其中有幾個比較耿直的宗主用著充滿善意的眼神看了看紅杏夫人並點了點頭,露出了讚許和敬佩之色。
紅杏夫人見狀,也是禮貌的無聲回應,等到所有人退去,嘯月眾人方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
嘯月殿大打嘴架的時候,正好也是風絕羽離開鴻樓前往天符的時候,他手中掐著寒跋玉,與紅杏夫人隔空交談,淺淺淡淡的將用修鈺仲換人的事交待清楚了以後,這才把注意力放在氣象萬千、景致優美的指天閣群峰中。
不遠處,一座雄峰拔地而起,頗為雄壯巍峨,極目遠眺,雄峰佔地略廣,孤立挺秀,煙雲白霧在峰巒周圍縈繞盤旋,不計其數的光霞從雄峰深處透射而出, 一道道形狀各異、華彩連連的大符間或不斷的若隱若現而出。
天符峰!
指天閣機密重地!
歷代閣主清修、悟道所在!
飛到天符峰外,晟煌、魏乾、許圳、陌西城相繼停了下來,左右各二人,把風絕羽圍在當中,晟煌指著雄峰道:“那裡就是天符峰了,跟我來……”
說完,他從大山一側飛墜而去,看似是要前往地面。
風絕羽等人隻好尾隨,一路穿雲破霧,片刻之後便進入了山底,此處有著大片的挺秀蔥翠的密林。
眾人鑽進密林改為步行,走在泥濘濕滑的林地,一株株參天古樹倒馳而過,沒過多久,便來到了剛才看到的天符峰的峰下。
而到了峰下之後,風絕羽才發現天符峰的峰下有許多天然的洞窟,最小的也比常人身高還要高上一截,而最大的則是非常大,兩輛馬車並行而進都沒問題。
雖然是天然洞窟,但這裡的顯然與尋常的洞窟不同,每一個洞窟的洞口前都有一道閃亮的金色大符封印著,每一道符上都有各種年代、不同玄機的神語布化,符為神語組成,釋放著神語的威壓,把整座雄峰映襯的金光閃閃、玄妙非常,甚至這些大符能讓人產生種種莫名其妙的幻象,令人不知這些大符是否真的存在。
此刻,風絕羽就站在天符峰下,距離山腳大約三十丈開外的位置,這也是晟煌杜絕讓他再往前進的最近地點,晟煌伸手攔著風絕羽,指著右斜上方的一個洞口對他說道:“我就送你到這了,待會你去那個洞府,機語洞,入洞之後,考驗便算開始,如能坐洞中走出來,便算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