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居暖閣裡暖意融融,莫離就這麽斜著身子靠在日常理事的紫檀茶幾上,目不轉晴的望著身後的巨大銅鏡。
鏡子的邊緣散發著奪目的金光,猶如一個小型的太陽熠熠生輝,銅鏡的中心,折射出這樣一段映像:一個山清水秀、百花盛開的幽靜谷地,兩個翩翩公子正在席地而坐,其中一人雙目緊閉、神色凝重,似在打坐,雙手接連結起複雜多變的印法,神力流轉,自成一層護體氣罡將他的身體嚴絲合縫的包裹起來,以致於在氣罡之外,流轉縈繞的五彩繽紛極少能滲入氣罡中,影響此人。
這到沒什麽。
下三清洳苒妙幻谷的陣訣主要是對神識進行攻擊,陣訣有三,並稱三絕,亂識海、滅魂魄、斷清冥。
三大陣訣主要是以攻擊七情六欲、人性弱點為手段,利用美輪美奐的環境,不經意的將幻境強行打入修士識海,影響正常人的判斷能力,一旦中招,就會進入真假難辯的虛無幻境。
此為亂識海,乃是中招的第一個階段。
中了第一個階段修士還可自救。
識海一亂,幻象自生,屆時無論是人是魔是鬼是妖,都會因為三魂七魄中的七情六欲而陷入情困之中。
情,分很多種,友誼、親情、愛情,無論哪一種情愫,在下三清洳苒妙幻谷都會無限度的被放大,到時候入陣的修士會想起以往種種經歷,或悲、或喜、或哀、或傷、或惱、或怒,正負兩方面情緒無限擴大,便永墜沉淪。
此為滅魂魄,乃是中招的第二階段。
到了這個階段,基本上想法出幻象情緒就很困難了,若非有大無邊之毅力,絕無可能從內心的幻境中逃脫。
然後就是斷清冥。
第三個階段,到了這階段,說明中招已經深了,人性中的複雜情緒最大無限度的放大出來,很容易讓人沉淪苦海無法自拔,到時三魂不主、七魄不凝,識海中宮神識隨性潰散,時間越久,就越難恢復,到了最後,即便不死,人也會陷入自己的幻境中,永遠活在虛妄的世界裡。
到了第三個階段,基本就是回天乏術。
那盤膝穩坐的冥族公子看上去泰然自若,其實他的處境並不如何的好,洳苒妙幻已入識海中宮,早已與其神識形成了抗衡之勢,如果沒有猜錯,此時冥族公子正處於和自己的幻象對抗的內外焦灼境況之下。
洳苒妙幻雖然還未能完全佔居上風,正受到對方神識的抵觸,但這般局面一直延續下去,取勝的機率會很大,陣法的優勢也會越來越明顯,除非他在保留最後一絲清冥之前祭出璿璣盤,引動璿璣咒,不然的話,他必敗無疑。
只不過看到另外一個人,莫離的臉色就沒那麽好看了。
那個人他認得,正是不久前觸動了鎮域大妖驚動了玲瓏七響的人族公子,莫離很奇怪,下三清洳苒妙幻谷主打神識攻擊,通常一個修士進來之後在不經意的情況下都會被洳苒妙幻侵入識海中宮,然後妙幻之力發動,進攻三魂七魄,魂魄稍微松動,便會沉淪情困苦海,無法自拔,最後一絲清冥能否守住,還要看來人的實力如何、定力如何。
可是看著風絕羽,莫離總是有種匪夷所思的感覺,如果說他沒有中招吧,洳苒妙幻之力若有若無的在他的體外徘徊,眉心上一點五彩印記正是中了妙幻之力的表現。
但若是中招了,這姓風的公子為什麽一雙眼晴滴溜溜的亂轉,仿佛根本沒有被幻象所迷惑似的。
的確有些奇怪?
難道妙幻之力,並沒有引起神識共鳴,讓他沉淪情困苦海?
養居暖閣裡鴉雀無聲,四大陣使急的搓手頓足,眼神飄忽間對著銅鏡指指點點,說著各自的見解。
待聽到“原來是他”這句話,四人免不了疑惑的看向莫離,其中八門生死獄的陣使百般不解的發問道:“莫大掌事認得此人?”
莫離心裡頗為狐疑的轉過身來,指著銅鏡上的風絕羽,沒有隱瞞道:“他就是不久前驚動了玲瓏鍾的人。”
“玲瓏鍾?是玲瓏七響?”四大陣使最初還沒把風絕羽放在眼裡,聽到這句話,四人的臉色同時一變。
玲瓏鍾,那可是只有表現極為出色的人才會驚動的法物,樓家重回八部山整整八百年,能驚動玲瓏鍾的人絕對是鳳毛麟角,何況,還是始無前例的玲瓏七響?
這下他們終於意識到自己看走眼了,能驚響玲瓏鍾敲上七下的人,能是一般凡俗之輩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四象升天路的陣使驚歎道:“原來如此,難怪我們擋不住他,這樣說來,此人的陣道修為絕不在我等之下啊?”
莫離聽著眼角彎起一個不屑的弧度,毫不客氣的打擊四人道:“你們算什麽,此人的陣道修為與三位長老相差無幾。”
“長……長老?”
樓家的三位長老都是樓家的嫡系傳人,在懸天府,可以說除了宗主樓重仙,他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哪怕是放眼七霞界,單論陣道修為也是屈指可數的大能。
在核心地帶,別看妙渡高手層出不窮,但是能在陣道修為頗有建樹者,絕對是萬中無一,能把擺下三級大陣的人少的可憐,何況是像三位長老那種能把陣法修為修煉到四級程度的人。
四大陣使談及色變,紛紛倒吸著涼氣。
大無極坎離風雷陣的陣使心中略有不服,即便莫大掌事親口承認姓風的陣道修為不弱,他還是不想相信,姓風的能一直無往不利。
他冷冷撇了下嘴道:“那又如何,下三清洳苒妙幻谷乃是下九陣最強陣法之一,專打神識,我就不信,他能一點都不受到影響?”
另外三個老頭聞言頗為不服的點了點頭。
莫離掃了四人一眼,本想說出心中疑惑,但苦於沒有證據,想了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只是道了一聲:“那到未必,既然來了,那就看看再說,高低上下,總會有個結果。”他如此這般的說著,其實也是不相信風絕羽能輕而易舉的走出了下三清洳苒妙幻谷。
正如大無極坎離風離陣的陣使師弟所言,此谷的幻象威力絕非雲空天座的那些幻境可比,從陣基布置、到陣訣安排,再到迎合天地至理的高深程度,都比那些所謂的三級陣法強了不止一大截,妙幻之力是妙幻谷一件特殊的傳天之寶衍生出來的太虛之力,根本不需要主陣者,擺下大陣,將那件傳天之寶放在陣眼之處,就可以形成洳苒妙幻。
這件事是懸天靈府的秘密之一,雖然比不上鎮域大妖的存在,但也是很少有人知曉。
能在懸天靈府十八門大陣主陣的弟子,當然夠得上這樣的級別,所以他們不相信風絕羽能破此陣。
“要破下三清洳苒妙幻谷,必先洳苒妙幻之力,欲行此舉,他得先找到陣眼,並擁有至少妙渡後期的境界,或者一件至少二流級別的傳天之寶,哼,我看他注定要留在這裡了。”八門生死獄的陣使無比狂妄的說道。
傳天之寶?那是剛剛踏入妙渡期的高手能夠輕松駕馭的嗎?這小子顯然遇到坎兒了。
四位主陣陣使滿是不屑,等著風絕羽在裡面出醜。
莫離也是這般看法,只是非同於常人的他,心裡總是有個無法解讀的信號,看下去,應該會有個結果。
五人就這麽待在養居暖閣裡靜候佳音。
而此時,風絕羽和林烈在陣中卻是兩種不同的表現。
“林兄,這陣法貌似很奇怪啊,奇怪本源,似乎並非來源於修士。”
風絕羽坐在地上,兩隻眼睛四下掃動,不時出聲探討,追蹤尋跡。
林烈正相反,臉色苦悶,額間沁汗,不過他的清冥尚在,雖然腦海中生出種種幻象,但還不至少讓他失去理智,只是比往常要困難的多。
“魅兒,別離開我,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你的父親答應我們的親事。”
風絕羽一聽,心下恍惚了一下,扭頭一瞧,只見林烈正輩受苦楚的咬著牙關。
“林兄,你被幻象迷惑了。”
“我知道。”良久,林烈突然出聲。
先前就像是跟別人說話,這次卻是在回答風絕羽的提醒:“該死的幻象,進來的時候沒注意,著了道了。”
風絕羽呵呵一笑:“原來你還知道啊。”
“風兄,難道你沒有幻象?”林烈反問。
風絕羽神色如常,內心卻是惆悵無比,沒有幻象,怎麽可能?
旁人不知道,他還不清楚?
此時的他的面前反覆出現的是上官若夢、李瞳兒、司馬如玉、怡冰研的國色天香,還有種種寄情之語。
“相公,你在哪?我們在幻山過的好苦。”
“相公,我們就在這,你為什麽不來。”
“相公,這裡很不錯的,我們寧願在這與你廝守,生生世世。”
“假象……”
風絕羽眼晴裡萌動著淚光,嘴角卻是翹著與情緒相反的笑意。
陷入情困苦海,沉淪往生虛無,風絕羽知道眼前這一切都是假的。
這並不是因為風絕羽擁有隔絕幻象的能力,只是此時此刻,他已經開啟了第三隻天眼,天眼術加持之下,自然而然的用上了無心之境,那些如虛如幻的幻象只是一開始進入大陣的時候不小心被妙幻之力侵染所致,想要清除,並不困難。
但人就是這樣,無論你多麽超凡脫俗,只要有思想、有情緒,就一定擺脫不了七情六欲的束縛。
貪、嗔、妄、念、癡,人的劣根性,只要不死,便一直存在。
這些有好有壞的情緒往往被放大之後會影響心境,哪怕無心之境,都不能瞬間清除。
不過對於如今的風絕羽來說,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想亂我識海、毀我魂魄、斷我清冥,做夢……”
望著漸漸不支的林烈,風絕羽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眼晴一閉,頓時進入了真正的無心之境。
“幻象,破碎。”
心念一動,風絕羽的識海中如同卷起來瀚海狂瀾,波瀾起伏間,一股股純淨自然的神識力量向那些五彩繽紛的妙幻之力席卷而去。
“轟!”
兩股駭流在識海中心衝撞砰擊,造成巨大的神識漣漪向四周蔓延開來,震的風絕羽一時間恍惚迷亂,差點守不住中宮識海。
“太虛之力?果然有點門道。能發起太虛之力攻擊的恐怕是傳天之寶,看來必須破壞陣眼中的法器了。”
“如今我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妙渡中期,肉身神識力量極強,用天墜劍,完全可以破壞一件三流傳天之寶的元靈,林烈是指望不上了,那就先毀了此陣。”
念頭急轉,風絕羽無心之境發揮到了極致,利用神識力量衝擊幻象,夢境接連破碎。
約莫三個月後,風絕羽站了起來,重新開啟了天眼,三目一晃,四周一片清冥。
只不過這一刻,林烈已經起身,走向那百花盛開的谷底中,站在一簇簇花叢中,臉上洋溢著熱戀般的笑容,對著身邊的空氣正在說話。
“魅兒,你的父親答應了嗎?太好了,什麽?廝守一生,那是當然,你是我最愛的人,我怎麽舍得離開你。”
聽著林烈說著前言不搭後語的話,風絕羽無語的拍了拍額頭。
“唉,這小子怎麽就不知道小心一點,明明守著一絲清冥不祭出璿璣咒,要是我醒的再晚一點,神識恐怕會被此地法器吞噬了。”
想罷,他站起身來,走向林烈的身後,到了近前,林烈仿佛不自知一樣,依舊喃喃自語著。
“林兄,該醒了。”風絕羽沒有客氣,上前一掌拍在了林烈的肩膀上,雄渾的神識力量滾滾湧出,透過肉身,直達識海中樞。
“轟!”
一聲轟鳴,風絕羽直接擊碎了一個夢境,林烈忽然全身一顫,猛的轉過身來:“惡羅,你休想把魅兒從我身邊搶走。”
林烈雙目猙獰,一掌拍來,惡鬼陰魂隨狂風乍起。
風絕羽早有準備,怎麽可能被他傷到,右掌抵著林烈的肩膀,左手握成拳,一式六合氣衝訣附在拳頭表面,轟的一聲將惡鬼陰魂盡數轟攻,然後加強神識輸出,擊碎一個個出現在林烈識海中的夢境,一連擊碎六七個夢境之後,林烈方才打了個機靈,瞳孔中的血絲悄然散去。
“風兄?你,你怎麽會在這裡?我……我這是怎麽了?”
“還問?”風絕羽呵呵一笑:“怎麽這麽不小心,明明有逃出去的能力,為什麽不走?”
林烈腦海中的回憶紛遝而來,片刻後驚醒著退了一步,雙拳一抱道:“多謝風兄出手相救。”然後他身子站的筆直,道:“真險啊,我還以為靠自己的能力可以擊碎夢境,沒想到越陷越深,此地陣使怕是非同一般吧。”
風絕羽搖頭道:“哪有什麽陣使?依我看是某件法器作祟,別急,咱們很快就能找到它了。”
林烈此時對風絕羽是心悅誠服,明明同樣的修為,人家怎麽就能守住清冥神識不亂遊刃有余,自己怎麽就不行呢?
他哪裡知道,風絕羽不僅修煉了洪元第一功,自修行伊始神識力量便極為強悍,更是在不久之前獲得殺神的指導修成了天下獨步的無心之境,此時又有洞悉萬物的天眼術在身,一切幻象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其實若不是入陣的時候麻痹大意了,風絕羽連幻象都不會出現。
當然,這些隱秘他暫時還不會跟林烈提及,隻覺得林烈的本性不錯,而且之前那喃喃自語的對話也暴露了他一些往事。
為情所困嗎?
風絕羽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正前方高大的山岩道:“走,邊走邊說。”
“那是死路!”林烈不解。
風絕羽笑道:“幻象而已,走吧。”
“哦。”
二人抬起步子如入無人之境,一邊走著,風絕羽一邊揮手蕩開那五彩繽紛的妙幻之力,一邊問道:“林兄,有心上人了?”
“你怎麽知道?”林烈微微一怔,旋即苦笑:“是不是剛剛說了不該說的?”他想起自己的夢境。
風絕羽輕聲道:“誰沒有個心愛的人,這算什麽事,在下的夫人可是有四位之多呢。”
“哦?風兄的四位夫人也來了嗎?”
“那倒沒有,唉,這事先不提了,提起來傷心,他們現在在什麽地方我也不知道,比你好不了多少,你怎麽回事?”
多年的友誼讓二人的關系逐漸密切,林烈露了底,也不掩飾道:“我喜歡一個人,她叫魅兒,只不過他的父親不同意我們的關系,畢竟我是一個散修,修為又是平平,我這一輩子,只有一個心願,娶魅兒過門,哪怕無法成神,只要有魅兒陪著,我也心滿意足了。”
“他喜歡你嗎?”風絕羽問道。
林烈臉色一板:“那是當然。”
“可是我聽你剛剛提到一個人,叫惡羅?”
提到惡羅二字,林烈臉上便升起了無邊的怒意,恨聲道:“一個卑鄙無恥的混蛋,魅兒不喜歡他,卻仗著家世與魅兒聯姻,而且還陷我於不義,若非如此,我現在應該在冥界,豈會離開魅兒。他殺了我所有的朋友甚至於堪比親人的朋友,我跟他誓不兩立。”
提起往事,林烈苦大仇深,雖然沒有多說,但是風絕羽能夠感覺到林烈心中有恨,而且還是那種深仇大恨。
礙於交情,風絕羽也沒有多問,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問的太深了不合適,風絕羽只是說了一聲道:“我祝你能如願以償,和弟妹百年好合。”
“多謝風兄。”這可能是林烈多年來聽到的最暖心的一句話,聽完之後,眼中有著淚花閃動。
“你一定待在炎洲?”
“是啊,我的好友們因為我全都死了,為了報仇,我才來到炎洲,等我修成了四級陣法師,我就回去把魅兒接出來。”林烈攥著拳頭說道。
這可能是二人談話比較深刻的一次了,風絕羽沒有對林烈的事發表任何意見,這人背著血海深仇,竟然是為了朋友和愛人,也算是性情中人,從這一點來看,值得交往。
二人一邊聊著一邊踏著詭異的軌跡在妙幻谷遊蕩,如閑庭信步一般,林烈陷入自己的情愫當中無法自拔,苦大愁深,並沒有發現,他和風絕羽走的如此輕松。
而風絕羽卻是知道,利用天眼術尋路在妙幻谷其實並不容易,他一邊揮退妙幻之力,一邊尋路,神識消耗極度可觀,但臉上卻是保持著如往日般的輕松。
這一幕,出現在養居暖閣裡,已經讓五個老頭大跌眼鏡了。
“怎麽可能?妙幻之力居然攔不住他?幻象呢?夢境呢?”四位陣使瞠目結舌。
一直穩坐在蒲團上的莫離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了,平淡的表情化成濃濃的驚懼,老頭盯著銅鏡目不轉晴,良久之後,深吸了口氣,拂袖一揮,銅鏡上風絕羽的樣子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特寫。
隨後,暖閣裡面傳出陣陣驚呼。
“第三隻眼,是天眼術?”
這一下,四位陣使直接驚呆了。
莫離則是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取來一隻卷軸,提起狼毫在卷軸上唰唰寫上幾筆,然後將卷軸卷起來,鄭重其事綁好,指頭靈光躍動,一隻雙頭青鳥出現在他的肩膀上,莫離將卷軸拋起,雙頭青鳥兩隻嘴同時銜住後,莫離道:“去凌空殿吧,走吧。”
雙頭青鳥略一點頭,撲棱著華麗的靈光羽翼振翅高飛,到了暖閣之外,驟然變成了一道青色的靈光,消失的無影無蹤。
隨後看著目光呆滯的四位陣使,莫離說道:“現在你們明白了?”
四個老頭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八門生死獄的陣使讚歎道:“天眼再現,萬法如幻,看來下九陣很難擋住他們了。”
莫離道:“本席已經讓雙頭青鳥傳訊凌空殿,你們各自退下吧,這件事已經不在你們的職責范圍之內了。”
四人面面相覷,隨後一人道:“莫大掌事,我們想看看他怎麽破掉此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