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寂言的調查中,幾乎可以肯定死者全是官家、富商家的寵妾。顧千城一路查來也是這樣,甚至這十幾俱屍體中,還有一俱身懷六甲,而她的胎兒也成了乾硬的一塊,永遠留在她的體內。
可是,就在這一堆寵妾中,顧千城發現了一俱少女的屍體。少女身上的衣服雖然沒有腐爛,可因為時間太長,早已變成一縷一縷的碎布,看不出材質,但從淡化的顏色猜測這一身衣服色彩明亮鮮豔。
少女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只能從五觀來確定少女生前是個美人,有不足之症,長得比一般人瘦小。
“怎麽會有一俱少女的屍骨在這裡?”顧千城蹲在死者的面前,久久沒有起身。
她把所有的屍骨都檢查了,就只有這一俱是豆蔻少女,其他的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少婦,或者說已經有過男人的女人。
“把她的畫像畫出來。”秦寂言隱隱有了猜測,顧千城也有,所以她才會這麽震驚。
這個少女,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極有可能就是恭遠王爺跳塔自殺的女兒舞陽郡主。
顧千城立刻拿起紙筆,眾人皆不言語,室內只聽見筆尖在紙上輕觸的“沙沙”聲,很快這聲音就消失了。
“畫好了。”顧千城撕下畫,遞到秦寂言面前,秦寂言只看一眼就點頭,“本王看過宮中存檔,確實是舞陽郡主。”
“她是舞陽郡主,那跳塔而死的人是誰?”顧千城轉頭看向秦寂言。
“想要知道是誰,開棺就可以了。”既然埋在土裡的不是舞陽郡主,要開棺驗屍就不是什麽難事。
“對,只要開棺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這麽多年,舞陽郡主的屍骨還在嗎?”神女塔的案子明顯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背後絕對有團夥。如果真是團夥作案,那麽棺木裡還有有沒屍骨就不好說了。
“先去看看再說。”秦寂言也不耽擱,讓顧千城把這裡收拾一下,兩人便出去。
“兵分兩路,你拿著本王的令牌,帶人去查舞陽郡主的屍骨,本王進宮。”事關皇室郡主真假,秦寂言有必要和老皇帝打一聲招呼。
“好,”顧千城帶著兩個護衛,騎馬去舞陽郡主的墓地。
舞陽郡主是沒有出嫁就死的,死後即不能埋在皇家墓園,也不能埋在夫家墓地,只能挑一個山清水秀的無主之地埋了。
沒有人看管要挖墓就容易多了,守墓的人知道是官差辦事,根本不敢攔,甚至拿來鏟子幫忙。
顧千城對挖死人墳還是很忌憚的,也知道兩個侍衛也不願意做這種的事,所以她沒有吝嗇香火錢,買了一堆紙錢和香,恭恭敬敬上了香、撒了紙錢才讓侍衛動手。
棺木埋的不深,很快就挖了出來,打開棺木前,顧千城又灑了一些紙錢,還放了幾封爆竹,雖然不怎麽正規,可心意到了就好。
侍衛大老粗一個,也不懂開棺要做些什麽,看顧千城煞有介事便覺得可以了,朝棺木所在拜了拜,侍衛就交棺木打開,只是這一開眾人都傻眼了!
棺木裡根本沒有人,只有一塊大石頭,甚至連陪葬品也沒有。
“這,這……”守墓人嚇得跌坐在地,“我,我沒有動。”
“沒人說你動了,”顧千城早有準備,示意侍衛上來,把土埋回去。
“顧姑娘,就這樣?”兩個侍衛握著鏟子,半天沒有動一下。
就一塊石頭,他們還要埋回去。
“不這樣你們還想怎樣?舞陽郡主的屍骨在神女塔下面,這裡埋一塊石頭再正常不過。”顧千城將手上僅剩的紙錢全灑了,“走吧,回去給秦王殿下複命。”
她該查的都查了,剩下的就是秦寂言的事,總不能讓她一個法醫,把刑偵的活也幹了,她可不擅長這些。
“哦,哦。”侍衛傻愣愣的跟著顧千城回城,一到城門口就遇到言傾,言傾看到顧千城時眼色柔和幾許,“皇上傳你進宮。”
“多謝言將軍。”顧千城朝言傾服了服身,什麽話也沒有說,就隨宮裡派來的人進宮了。
言傾欲言又止,看顧千城一臉淡定便知她不會有事,只是站在原地目送顧千城離去。
親兵在一旁看的牙都酸了,言將軍也真是的,喜歡人家又不說,這麽默默守著到底是什麽意思?
顧千城被宮人直接帶進禦書房,書房內只有老皇帝和秦寂言,顧千城一進去就跪下行禮,皇上沒有叫她起來的意思,隻道:“舞陽郡主的事朕已經知道了,顧千城,朕命你盡快查清,到底是什麽人用石頭冒充舞陽郡主的屍骨”
顧千城進城後,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舞陽郡主的事,就連秦寂言也不知道,舞陽郡主的棺木裡是一塊石頭,可見老皇帝手上的探子有多厲害
顧千城心驚膽戰,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臣女遵旨。”顧千城想也不想就應下,即使她根本不會查案。
“嗯,”老皇帝滿意的應了一聲,“朕不希望這件事有外人曉,你該明白要怎麽做?”
事關宗室郡主的事,老皇城不想聲張,才會把顧千城留下。
“臣女明白。”顧千城頭也不抬的應下,老皇帝滿意的揮揮手,“退下。”
從進來到出去,顧千城連人影都沒有看清就出去了,出去後也不能多呆,宮人立刻上前把她請出宮。
禦書房內,就只剩下老皇帝和秦寂言兩人,兩皇帝起身,走到矮榻上坐下,朝秦寂言招了招手,“你許久沒有陪朕下棋了, 來,陪朕下一局。”
“皇爺爺……”秦寂言頗為無奈的叫一句,他一點也不想下棋,神女塔的案子才剛剛有進展,他正想回六扇門布置工作,希望能盡快破案。
“時辰還早,六扇門也不是離了你就不能轉,朕不是把這宗案子交給顧千城了嗎?你別管。”老皇帝沉下臉,秦寂言邁步上前,“皇爺爺你太看得起顧千城了,她沒那個本事。”
“是嗎?連二十萬大軍的糧草供給,和軍備消耗都能算出來,她還有什麽不會的?”老皇帝哼一聲,表露不滿。
“皇爺爺,你明明知道那不是她算的。”秦寂言在老皇帝對面坐下,執黑棋先落子,老皇帝不疾不徐的落下一枚不值,聽不出喜怒的說道:“你對她還真是好。”
“皇爺爺,凡是對我好的人,我都對他好。”秦寂言再次落子,看似認真,實則沒有花太多心思在棋局上。
他的棋藝,皇爺爺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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