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城收到消息立刻趕往城外十裡坡,秦王和六扇門的官差已經到了,三俱屍體也被挖了出來,旁邊還有三個小包袱,是她們的孩子。
“千城。”遠遠看到顧千城,秦寂言便上前。
顧千城全副武裝,手上提著藥箱,問道:“殿下,什麽情況?”
“三俱屍體,大約死了半個月,俱已腐爛,被村民無意中挖出來。”秦寂言將自己所知說了出來,六扇門的官差乖乖地閉嘴,堅決不與秦殿下搶活。
“好,我去看看。”顧千城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將藥箱打開,拿出外袍穿上,又將蘇合香丸遞給秦寂言,“殿下,需要嗎?”每次顧千城驗屍時,秦殿下也會跟在一旁。
“好。”秦寂言接過,自覺地從顧千城的藥箱,拿出口罩和手套帶上。
腐屍的氣味能讓人作嘔。
顧千城全副武裝好,便讓人拿紙筆跟著她做記錄。
三俱屍體挖出來後就沒有人動過,上面隻蓋了一層白布,顧千城讓人揭開,腐屍味瞬間散開,有不少人都別過臉,受不了這個味,嚴重一些得直接抱樹狂吐。
氣味太重,即使隔著口罩那股腐臭味依舊撲面而來,顧千城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不被這味道曛死。
死者全身赤果,身上沒有可以辨認身份的衣服,屍體腐爛流出屍水,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看不出長相,只有敞開的肚子,還她身旁的孩子,在告訴眾人她是一個孕婦。
孕婦被殺,取出胎兒的案件顧千城碰到過,但一連三起卻是第一次見。
屍體上的肉腐爛成泥,碰也沒有辦法碰,這裡又沒有足夠的設備,能讓顧千城憑借死者的組織來確定她的身份,顧千城只能一樣一樣,細致的去查,不怕髒、不怕臭的親自碰觸屍體。
“死者,女,身高在四尺半左右,年齡在十八到二十三歲之間,骨節粗大,疑常年勞作。腹部有半寸長的口子,疑似死前被切開口,腹中子宮、胎盤全部被取出。”
女屍能看出來的東西並不多,顧千城又檢查了一旁的胎兒。“女嬰,八個月大小,五觀清楚,四肢完整,發育健全,出生後窒息而死,屍體未曾腐爛,身上有藥渣和藥味,疑似出生後在藥物中浸泡過。”
三俱女屍,三俱嬰兒的屍體,死法都是一樣,而且同樣都是健康孕婦和女嬰,最小的女嬰也有八個月,最大的女嬰已經將到臨時產期,卻生生被人切開取了出來。
光聽顧千城的判斷,秦寂言就有了一些猜測,只是這宗案子並不能憑猜測來斷案。
“能把她們的長相畫面出來嗎?我讓人來領屍。”檢查完後,屍首存在的意義不大,而且屍體已爛成這樣,需要盡快安葬。
“能,我去拿紙筆。”顧千城脫下手套,放在地上,又從口袋裡取了一雙新的手套,這才折回原處,拿出速寫板開始繪製死者的容貌。
很快,炭筆就在白紙上繪出一道道線,一個普通婦人的模樣,就出現在紙上。
三位死者,容貌並不突出,再加上她們勞作的雙手與雙腳,很容易就能猜出她們的身份。
普通的農家孕婦,家境不會太差,懷孕後雖然需要乾活,但卻不用擔心吃食,養得極好。
秦寂言將畫像給了六扇門的官差,“三天內,找到死者家人。”
有了畫像,三天不算短,官差沒二話的接下差事,並留下來善後。
秦寂言和顧千城驗完現場就回了六扇門,秦殿下早有交待,顧千城一來便有熱水可以泡澡,乾淨的衣服也準備好了。
兩刻鍾後,秦寂言和顧千城分別清理乾淨,兩人默契地來到秦寂言辦公的房間碰頭。
秦寂言先一步到,見顧千城的頭髮還沒有乾,讓人拿來毛巾,自覺地站到顧千城身後,替她擦起發來,同時不忘問起正事:“這案子,你怎麽看?”
顧千城靠在秦寂言懷裡,閉著眼睛道:“你知道紫河車嗎?”這個案子,顧千城確實有眉目。
“知道。紫河車就是人胞衣、胎衣,為健康產婦娩出之胎盤。母體娩出時為紅色,稍放置即轉紫色,故稱紫河車。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記載:兒孕胎中,臍系於母,胎系母脊,受母之蔭,父精母血,相合而成。雖後天之形,實得先天之氣,顯然非他金石草木之類所比。其滋補之功極重,久服耳聰目明,須發烏黑,延年益壽。”皇家也有人食用紫河車,秦寂言多少知道一些。
顧千城神色嚴峻的道:“據說紫河車有延緩衰老,讓人反老還童的效果。紫河車的正常製作方法,應該是等孕婦自然分娩,取胎盤入藥。可從今天這三俱死者來看,應該是有人專門剖殺即將分娩的健康孕婦,隻為取胎盤入藥。”
“這麽說,之前陸續失蹤的孕婦,都是被人擄走,隻為取胎盤了?”秦寂言擦頭髮的手一頓,腦子飛快閃過之前看到過案卷,“這十幾年,各地官府上報的失蹤孕婦,多達兩百余人,這是第一次發現屍體。”
“我剛剛看了埋屍的地方,那地方選得極為有趣,地勢很高,又埋得那麽淺,土壓也得也不緊。雨勢稍大一點,就會露出來,一點也不像是為了掩埋屍體,反倒是故意露給我們看。”顧千城會的可不僅僅是驗屍,現場能看出很多很多……
“之前,失蹤的孕婦都是偏遠城鎮,一年也就失蹤一兩個人,當地的官員並不重視,這兩年卻漸漸到了京城,而且人數增漲非常快,現在又出現三俱屍體。看樣子,是有人故意引我們關注這件事。”秦寂言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顧千城讚同秦寂言的觀點:“照你這麽說,對方剖殺孕婦取胎盤並不是偶然,而是有計劃有預謀的。對方長達十幾年沒有暴露出來痕跡,讓官府懷疑,可見背後定有一個強大的組織。現在一再露出端倪,應該是內部起了鬥爭,有人故意使壞才讓我們查到一點苗頭。”
這就是執法人員人悲哀,犯罪是在黑暗中進行的,他們能看到的地方實在有限,很容易就讓罪犯逃脫了審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