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炎一身黑色的夜行服,站在暗處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只要他不動,一般人根本無法發現他的存在。
封似錦抬頭看了一眼,臉色不變的道:“坐。”很明顯,封似錦早就猜到,景炎會來找他。
在京城,景炎現在除了他,也找不到第二個不會出賣他的人。
他雖然不一定會幫景炎,但絕對可以肯定,他不會出賣景炎。
“幫我一個忙,我告訴你顧千城的事。”景炎在封似錦面前坐下,自來熟的提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封似錦眉頭微蹙,不敢置信的看著景炎,“你拿千城的事和我做交易,景炎……你還是我認識的景炎嗎?”
旁人不知道,景炎難道不知顧千城對他來言,意味著什麽嗎?
他封似錦這條命是千城救的,他喜歡千城,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為了她的幸福,可以在皇上面前,假裝他不那麽喜歡千城。
作為他的好友,景炎居然拿千城的事與他做交易,景炎真的拿他當好友嗎?
“我一直如此,是你不夠了解我。”景炎移開臉,沒有看封似錦。
為達目的不折手段,只要結果,不在乎過程。
“所以,你與我結交也是有目的?”他一早就知道景炎的身份,他與景炎結交並非因為他的身份,純粹是欣賞景炎這個人。
不然,依景炎的身份,他怎麽也不可能與景炎成為好友。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與結交?你是君子,我不是。”封似錦的身份擺在那裡,他一開始就是衝著封似錦的身份去的。
要不是封似錦是封首輔的兒子,他根本不可能主動與他結交。
雖說與封似錦相熟後,他更多的是欣賞封似錦這個人,也打消了利用封似錦的念頭,可並不是因為他把封似錦當成好友,不願傷了兩人的交情,而是……
封似錦這個太正,太直,也太聰明,也許他能利用封似錦一兩回,可卻無法把他綁自己這一邊,讓封似錦全心全意為他辦事。
權衡利弊,景炎最終才放棄拉籠、利用封似錦的計劃。
“你這個……還真是誠實的讓人討厭。”景炎的回答無疑是讓人傷心的,可封似錦卻只是笑笑,似乎並不在放在心上。
景炎這個時候說破,不就是拿他當好友嗎?
要不然,景炎會一直騙下去。
“我以為你會生氣,然後把我綁了,交給皇上。”景炎挑了挑眉,對封似錦的表現十分意外,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
依封似錦的聰明,怎麽可能不知他是抱著目的接近他,封似錦只是沒有點破罷了。
“我倒是想這麽做,可惜我手邊沒有能打得過你的人。”封似錦提起茶壺,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水,然後端起杯子,捧在手心,卻不喝,只是輕輕轉動著杯子。
景炎知道封似錦這是在想事,並沒有打擾,靜靜的坐在那裡,耐心十足的等封似錦做決定。
手中的茶從溫熱到冰冷,封似錦終於下了決定,放下茶杯道:“千城的事,我自己可以查。而且有皇上的保證,我相信她不會有事。至於你的事,說吧。”封似錦並沒有說幫與不幫,可卻給了景炎一個機會。
只要不損害大秦利益,不背叛皇上,看在相交一場的份上,他能幫的一定會幫。
“幫我查一查倪月關哪裡?”景炎深知封似錦的為人,也明白封家的立場,提出來的要求恰到好處,雖說有些為難,可卻在封似錦能辦到,並且能接受的范圍內。
封似錦沉默片刻,說道:“我要知道長生門的下落。”倪月的身份,封似錦是知道的,當然也明白秦寂言關著她的目的。
想要知道長生門的下落,最快的辦法就是撬開倪月的嘴。
“我不敢保證能問出來,但我可以承諾,只要我問出來了,一定會告訴你。”對倪月,景炎十分縱容,他並不想逼倪月。
他們一家欠末村人太多,欠墨家人太多。面對倪月這個末村唯一的遺孤,墨家最後的嫡系血脈,景炎即羞愧又自責,他根本無法逼迫倪月。
“景炎,你別忘了她打小養在長生門,對末村她沒有一絲記憶。”封似錦發現了景炎的異常,勸了一句,可是……
景炎根本聽不進去。
“我知道,可我做不到。”末村,墨家,是他心裡永遠過不去的一道坎,別說倪月現在什麽都沒有做,就算有一天倪月背叛了他、出賣了他,他也無法對倪月下手。
“你真是矛盾。你們秦家的男人,是不是都這般?”看似冷漠,實則重情。秦寂言如此,景炎也是如此。
“也許吧。”想到因愧疚,而一次又一次放過他的秦寂言,景炎自嘲一笑。
在這方面,他和秦寂言還真得很像。
“明天,我會給你消息。”封似錦知道勸說無用,閉嘴不再多言。
道理景炎都懂,只是過不了心裡的坎,他就是再勸也沒有用。
“謝謝。”景炎站起身,朝封似錦點了點頭。
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就是結識了封似錦這個好友,還有認識了顧千城。
雖說利用了顧千城,把兩人的關系弄得這麽糟,可他不後悔。因為他知道,就算是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麽做。
他是景炎,他背負了太多太多,他與顧千城永遠沒有可能,與其給自己不切實際的希望,不如早早的將一切斬斷,斷了自己的念想。
“最後一次幫你,不會再有下一次。”封似錦站起來,擺出一個送客的姿勢。
今晚過後,他與景炎的交情,也就到此結束了。
“看在你最後一次幫我的份上,我免費奉送你一個消息。”景炎眼神暗了暗,可嘴上卻輕松的道:“千城懷孕了,懷的是秦寂言的孩子。”
說完,景炎就瀟灑的走了,絲毫不管聽到這個消息的封似錦,會是什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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