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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自己回涇縣,我還要北上長安,考試!”
陳三郎好整以暇地說道。
“考試?你不要和我說你要去京城考狀元……”
逍遙富道感到不可思議。
“讀書人不考狀元這份非常有前途的職業,難道要跟你出家當道士?”
陳三郎鄙視道。
“可你已經是修士了。”
“呵呵,我修的道,有些不同……不說了,趕緊埋掉屍首,咱們先離開這裡。”
“不用挖土,直接一道雷火符即可。”
說著,逍遙富道輕喝一聲,一道符咒出手,將黃大仙火化掉。乾完這些,氣喘籲籲,好不容易恢復的一些力氣,又差不多使用殆盡。
陳三郎扶著他,慢慢朝著峽谷的盡頭走去,最後找到一處岩石洞,暫且安身。
接下來的數天時間,他們一直呆在洞裡休養。期間陳三郎跟道士說了關於涇縣那邊的情況,並點明河神廟的存在,只是敖卿眉的身份不曾說破。
逍遙富道聽見,大感詫異。沒想到陳三郎不聲不響的,已經規劃成一片基業,雖然目前僅得雛形,還顯得松散粗糙,但假以時日,發展起來,不容小視。怪不得他要進京考試了,功名實在是成功的快捷之路。
世俗利祿,在修士眼中並不值得追求,但聚人聚氣。卻有相同的本質。民心民意,香火所在。俱是熱衷追逐的東西,只是追逐的方式有所不同罷了。
逍遙富道不禁想起師傅臨終前的遺言:說窺見天機。天下將大亂,讓他下山遊歷,尋覓因緣際會,或有朝一日,能重振嶗山門楣……
他這番趕赴洞庭,便是因此而來。不過晃蕩了好些日子,並無所獲。好不容易在龍君山找到處遺跡,得到塊隕星寶石,還差點斷送了性命。
瞄了陳三郎一眼。若有所思。
又過得兩天,等精氣神飽滿了,逍遙富道當即開始替陳三郎淬煉黃麻繩。誠如他所言,這的確是件技術活,不懂的人,縱然有法器有材料,也無處下手。
道士出身嶗山,這等基本功夫卻是掌握在手的。
淬煉需要閉關,陳三郎就守在岩石洞外。負責把關。
這一片地帶偏僻荒蕪,少有人跡,倒也安定。間或跑出些野獸,陳三郎小劍一露。立刻就將它們驚嚇得逃遁而去,有多遠逃多遠。
三天后,逍遙富道出關。精神萎靡不振,揚手將黃麻繩拋來:“喏。好了,還給你。”
陳三郎接過。驅動意念察看,喜不自勝:這黃麻繩居然突破藩籬,成功晉身為玄品法器了。
雖然說隕星寶石有一定幾率使得淬煉的法器晉級,但這個幾率誰也說不準到底有多少。
道士歎了口氣:“我可是將整塊寶石都煉化在上面了……”
陳三郎呵呵一笑,拱手做禮:“多謝了。”
道士一撇嘴:“也罷,本道也不能白受你人情……對了,你準備何時去長安?”
“沒有什麽事,明天便走。”
路經洞庭湖,只是順路,既然見識過洞庭湖和嶽陽樓了,又沒遇上許念娘父女,多呆無益。
逍遙富道忽問:“要不我跟你一塊去長安?”
“你也想去?”
道士點點頭:“都說長安乃天下雄地,龍盤虎踞,我聞名已久,頗為向往。”
陳三郎道:“想去就去唄,路上多個伴,沒有那麽無聊。”
從洞庭這邊去長安,全是陸路行程,買一輛馬車趕路,得一個多月的路程。
道士咂咂嘴唇,想了想,歎一口氣:“算了,下次再去吧。我急著煉化陰陽葫蘆,豢養道兵,還是回涇縣穩當。”
經歷黃大仙一事,讓他明白修為實力的重要性。斤兩不夠,闖蕩天下只會處處碰壁。
陳三郎也不勉強,就地鋪開文房四寶,寫了兩封書信,一封讓逍遙富道轉交給老周;另一封則是給河神廟那邊的。
兩封信,俱屬於引薦書,給周何之與敖卿眉介紹逍遙富道的身份來歷,讓他們平和共處。
在基業處建立道觀,陳三郎自有考慮。
第二天,兩人分別,道士折身返回洞庭,坐船去涇縣;陳三郎則翻山野嶺,進入名州地域。
這一條路頗為坎坷,勝在快捷,比從碼頭走,可以節省十多天路程。至於路上可能出現的虎豹猛獸,甚至賊寇之類,他有黃麻繩以及斬邪劍在,卻也不怕。
當走上一座高山峰頂,回首顧望,見遠處一片無垠的波濤,正是洞庭湖所在;湖畔之上,萬頃蘆葦隨風起伏蕩漾,全部開出白花,白茫茫一大片。
一湖、一樓、一鎮,充滿了奧秘。
這一趟,陳三郎只是路過,猶如蜻蜓點水。但遲早一天,他會再度來到洞庭湖,再來的時候,恐怕就不是這般情況了。
此去京城,千山萬水,風餐露宿,陳三郎切身體會到“讀萬卷書,行萬裡路”的滋味。
閱人多矣,必先多走路,多走地方。困於一地,由於環境上風土人情的局限,就算結識再多的人,也是重複。
這一路行,真是經歷良多,好的壞的,什麽都有。
他曾誤入黑店,險些成為人肉饅頭——那黑店為一對夫妻所開,會些粗淺功夫,尤其擅於調配一種名叫“鬼門關”的麻藥,意思便是說吃了這種麻藥,便等於進了鬼門關。
麻藥混雜在酒肉中,客人飲食而不知,當藥力發作,任你生龍活虎,也人事不省。當即會被運送進地下屠宰場中,不管男女,統統開膛破肚,下了油鍋。經過一番烹炸,等出鍋時,香噴噴的人肉包頭餡便出爐了。
至於身上所攜帶的財物之類,當然被黑店老板收繳。
陳三郎入店打尖,要吃肉時忽而斬邪劍示警,他霍然警醒,這才逃過大難。忿然仗劍,將黑店夫妻斬殺,一把火燒了這店;
黑店事件後,他又曾坐上賊船,和很久很久以前,前往南陽府考府試的遭遇有得一比。
所不同的,那一次是避風浪遭水賊劫殺;這一次是直接上了水賊的船。水賊暗算不成,就將船隻弄翻,準備等這白面書生落水後浸得半死再下手,哪裡想到陳三郎踩在水面上,如同魚兒翱翔,身上半點不濕。
水賊見狀,登時傻眼,最後反而是自己被淹得半死,灌了一肚子河水……
路上不太平,人心多險惡,統統見識個遍。
在這個交通蔽塞的世界,遠行實在艱辛,充斥著各種風險,稍不注意,就會有去無回。
好在的是,這一段路程即將告終,因為長安在望。
這一日,傍晚時分。
已是冬季,日子短,天黑得快,想趕入城鎮憩息已來不及。
陳三郎看過地圖,知道自己所在的地域屬於“五陵關”。
五陵關,乃拱衛長安的重鎮,駐守有重兵。穿過此關,距離長安不過數百裡地。
由於關隘重要,因此關外方圓數十裡的村莊人煙盡數遷入關內,其實便是一種變相的“堅壁清野”,有利於管理。
也就是說,陳三郎周圍一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只能在野外過夜。一路來,他沒少風餐露宿,經驗豐富,很快就在一處山坳找到一間被荒棄的山神廟。
山神廟不知多久沒有香火祭拜了,滿是塵埃,遍布蜘蛛網,神壇上供奉的山神像殘肢斷臂,面容斑駁,哪裡有半點威嚴存在?倒是在神台前的空地上,有著柴火灰燼,應該是以前有人在這裡過夜,燒火取暖所留下的痕跡。
陳三郎環視一遍,並無異狀,他決定今晚在此度過,便出到外面撿拾些枯樹枝椏。
夜色很快席卷下來,今晚天色陰沉,不見星月,間或有電光閃爍,仿佛要下雨一般。
幸好有山神廟,縱然古舊,但遮風擋雨不成問題,若是暴風雨天氣露宿在外面,不被澆成個落湯雞才怪。
進入廟裡,升起一堆柴火,火焰獵獵,映著他一張略感憔悴的臉容。下巴處冒出一層胡須茬子,加上風塵仆仆的衣衫,就顯得有幾分落魄。
見著這一堆火,陳三郎就非常想念肉食。便又走出去,在山坳間尋覓。運氣不錯,一刻鍾後終於撞見一頭野豬。
別看野豬憨頭憨腦的,暴烈起來,非常凶悍,獵戶中便有“寧惹大蟲,不惹山豬”的說法。
但在黃麻繩之下,再凶猛的野獸也得乖乖束手待擒。要是讓逍遙富道知道陳三郎用這根晉升為玄品級別的法器,用來捆綁山豬,估計得噴一口老血出來。
偌大一頭山豬,一個人不可能吃得完,乾脆就地割下四條腿肉,尋處溪水洗漱乾淨了,再拿回廟裡,用樹枝串起來烤肉。
這時候,天上的雷聲響了起來,大雨將至。
得得得!
正在烤肉的陳三郎不禁手一抖,他聽到了雨點般的馬蹄聲,落在地面上,真是如同敲鼓,有一股乾戈殺伐的氣勢。
他聽得仔細,如此聲勢,起碼有十多匹馬在一起馳騁,而且每一匹,都是駿馬。
這般時候,野外怎有如此精銳的馬隊奔騰?
臉色忽而又一變,因為他聽得出對方正往山神廟裡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