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這位是……”薛靈不是讀書人,倒是對此老者的名號不知,只是從四周落在老者的那一雙雙充滿敬意的目光中,便是暗暗猜測此老頭的不凡。
再一看老頭雖然矮小,但是十分有精神,顯然並非武者了,他隱隱約約猜到老者身份,卻不確定。
“啊,算起來,我還得尊稱他一聲先生呢。”石峰笑著說道。
聽到這裡,薛靈便是將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一臉的不可思議:“不是吧……少爺!如今你已是三品武官,地位超凡,竟然不如一個老頭子嗎?”
“他不是簡單的老頭子。”石峰說著向鶴發老者走了過去,留下薛靈在原地發呆,轉而反應了過來:“喂,少爺,等等我!”
待到石峰朝鶴發老者走過去,已有許多人圍在了鶴發老者的周圍,其中不乏一些紫袍官員,更多的則是詩經滿腹的讀書人,這些人眼中充滿敬意,那是純粹對學識淵博的大學者的欽佩,沒有夾雜任何情感。
“想不到儒通大學士也來參加今年的科舉考試啊!以老學士的學問,我等看來是與狀元無望咯。”一個學生忍不住感慨道。
“儒通大學士,您還記得我嗎?我的先生是儒段,是大學士學生,算起來,我是大學士學生的學生了!大學士的著作對我們這些後輩影響很大啊,至今我還記得大學士對經義的與眾不同的理解和看法,能夠見到大學士,真是我後輩之福!”說話的是一位紫袍官員,地位在朝中也算顯赫,如今卻在儒通面前弓著身子,一副尊敬的樣子。
儒通正要和幾位學生敘舊,卻忽然感覺到一抹文運之氣隱隱傳來。
他是大學士,研究學問研究了足足百年,身上的學識之氣濃鬱的無法想象,對擁有學識之氣、文運之氣的學子更是敏銳,在他身邊的這些學生身上雖然也有著一些令人感到驚訝的學識之氣、文運之氣,但是和遠處的那一位比起來,卻是小巫見大巫了。
儒通一抬頭,銳利的目光頓時鎖定在遠處的石峰身上,衝著他微微的笑了笑。
石峰一躬身,向儒通釋以書生的禮節,尊呼道:“先生!”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儒通呵呵一笑,摸了摸斑白的胡子,隨即向眾學生一拱手,算是道別,便騎起瘦馬往前方走去。
他的瘦馬雖然混跡在諸多豪華依仗之中,卻仍然是那麽的奪人目光。便是那些世家的弟子們,也忍不住喝住仆從,給儒通大學士讓開一條道路。
雖然儒通並無大學士頭銜,但儒通是真的大學士,令人敬仰的大學士。
目送著儒通遠去,石峰緩緩收回了目光,心中不由得暗道,什麽時候他也能像儒通這樣?成為學問淵博的大學士?
“不過此次新科狀元的頭銜,我是當仁不讓的!”石峰暗自攥緊了拳頭,對手越強,他越是激動,否則這一場會試便沒了意義。
“不好意思,石公子,這一場新科考試,狀元的頭銜是我方方的。”就在這時,石峰的背後傳來了一個稚嫩的聲音。
聲音很是奶聲奶氣,顯然沒有長大,不過石峰卻不敢因歲數而小看任何人,他轉過頭,入眼中見到一個半大的孩童,一身乾淨的書生衫,自信的對著石峰說道。
方方的眼眸很是明亮、純淨,稚嫩中卻透露著濃烈的自信。
學問這事情,向來不以歲數稱呼輩分,古往今來有很多天才兒童年紀輕輕便已高中狀元,成為許多大人的先生,所以石峰自然是不敢小看了眼前的孩童。
石峰一望氣,就驚訝的見到這半大的孩童渾身散發著濃烈的學識之氣,其濃烈程度比起四周的讀書人們不知要多出多少,當真是天賦異稟,天才孩童。
摸了摸方方的小頭,惹得方方一陣惱怒,石峰嘿嘿一笑:“屁大點孩兒,還是用功讀書的好!”說著便離開了。
言語中雖有輕蔑的意味,但石峰卻是暗暗的將這個孩童也當成了對手。
“就是啊,小屁孩。”正當方方向石峰的背影狠狠一揮拳頭的時候,薛靈也笑盈盈的摸起了他的小頭,惹得方方一臉的不悅。
“哼,敢小看我!敢小看我方家的天才兒童!”方方狠狠的一揮拳頭。
“方少爺……”就在這時,兩位魁梧大漢慢慢的出現在方方的背後,悄無聲息。
“給我盯住那個姓石的。”方方冰冷的笑了笑,隨意玩起了手中的一塊小碎石,“看來去那個地方,是有伴兒了!”
“是!”兩位魁梧大漢一得令,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速度快如閃電。
“石峰……是嗎?”啪的一聲,小碎石落在掌中發出響聲,方方手掌捏起,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這笑容怎麽看怎麽不像是一位七八歲的孩童能夠露出的笑容,“不過去那裡,似乎還缺一個人。”
人潮湧動,報名參加科舉考試的舉人們很多,司馬監前,早已停滿了馬車、馬匹。千余名來自各個省市的舉人匯聚一堂,靜靜的等候在司馬監的閃亮朱色大門前。
舉人們很多都是身世顯赫,是千年世家的子弟,此刻卻一個個收斂起了心思,耐心的等待起來。
儒通大學士騎著瘦馬走來的時候,這些舉人或者禮貌或者裝作禮貌的讓開了一條路,讓儒通大學士走進去,很多舉人落在儒通大學士身上的目光,都很崇拜,也充滿著敬意。一個個弓著身子,喝道:“先生!”
八歲大的方方此時也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眾舉人一看八歲的半大孩童卻是一副書生打扮,紛紛被方方滑稽的打扮逗笑了起來,當即便有舉人指著方方笑道:“這位小兄弟,這裡是司馬監,舉人考試等第的地方,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吧!”
誰知這方方非但不離開,反而挺著脖子朗聲道:“所謂學問不看歲數,別看諸位是大人,年長我方方幾歲,但論起學問詩經,未必不如!”說著還不忘拍一拍自己的胸膛,使得發出了砰砰聲。
一聽這話,許多舉人便是大笑了起來,甚至一些舉人笑的彎下了腰,好像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般。
一舉人笑道:“小家夥,趕緊離開這裡吧!”
方方呵呵一笑,搖了搖頭,一板一眼。然後他不顧眾人的非議和目光,走到了一位舉人身後,和眾人排起了長隊。
眾舉人一看,心中莫感奇怪,轉而一愣,紛紛暗自思索,這半大的孩童真的是來參加等第考試的?細細看孩童一臉認真的模樣,似乎並非玩笑。
此時儒通大學士轉過頭來,許多舉人都順著大學士的目光,一些舉人低聲問道:“儒先生,這位孩童……”
儒通大學士不答,只是摸了摸斑白的胡子,衝著小家夥微笑點頭,這便轉過了身來,朗聲笑道:“文運之氣,儒生之氣,學識之氣,都已聚齊,想來這老天是不亡我龍乾國啊!前朝朝廷怕不只是滅亡在這皇帝的身上,更是滅在了氣數之上啊!”
四周的舉人聽老先生的話直愣神,絲毫聽不懂老先生在說著一些什麽。
方方的身後,石峰和薛靈送別,朝人群走了過來。
石峰這人,只要在華龍城的幾乎無人不認識,畢竟武科舉的盛世至今還銘刻在他們的腦海中。眾舉人一見等第考試竟然有石峰參加的時候,都是先是一愣,轉而驚訝了起來。他們都是知道石峰此人奪得了新科的武狀元之名,卻是不知這石峰竟也是舉人,還是鄉試的第一名解元。
如今像石峰這樣的文武全才已經不多了。
“原來他就是石峰,石解元,聽說他還考取了武狀元。”
“明明已經是武狀元了,三品頭銜,卻還要在這裡和我們爭名額,哼,看我不贏了你!”
“真是人中之龍啊,竟是文武雙全。”
眾舉人微微議論。聽著眾人的議論,那許久不問政事的儒通大學士這才知曉,原來石峰不僅是鄉試的第一名解元,還是此次武科舉的新科武狀元,不由得對此人又多打量了幾眼,滿意的點了點頭。
而就在這時,司馬監的閃亮朱門吱呀一聲緩緩的打開了。
隨著一聲高喝:“開考!”
只見朱門兩旁帶刀侍衛站立成了兩排,個個眼神銳利精神奕奕。儒通大學士看著這些帶刀侍衛,微微遲疑了一下,踏出一步,走進了司馬監中,其他舉人跟隨其後。
儒通畢竟是兩百年的老人,什麽大事都經歷過,看著兩旁的帶刀侍衛神色平靜,但是大部分的舉人卻並不這樣了,雖然知道帶刀侍衛不會如何,但他們都嚇得額頭帶汗,身體發抖,倒是只有八歲的方方一臉的平靜,不但不懼怕這些侍衛,反而還拽起其中一位侍衛的劍鞘,想要把玩起來。
帶刀侍衛的盡頭,是千余階階梯,階梯的盡頭修著一座廟宇。廟宇上掛著一塊巨大的牌子,上書三枚燙金大字:“孔子廟”。
會試、殿試都需要進廟拜祭孔子, 這是幾千年流傳下來的傳統。
此時主考官喬罡和幾位紫袍大臣們靜靜的等候在孔廟之前,千層階梯的兩旁都是帶刀侍衛,個個眼神銳利,站立的如同鐵鑄一般。
舉人們看到孔廟,目光便虔誠起來,便是儒通大學士,也是目光虔誠,充滿敬意。他們一個個慢慢的走上去,很快來到了孔廟前。
孔廟中,孔子的巨大雕塑如同山峰一樣聳立著,雕塑前擺著香案,香案上的小鼎香氣繚繞。
石峰在眾舉人之中,一抬頭,他的神魂就感受到來此孔聖的學識衝擊,這衝擊之力險些令他的神魂破碎。
“好強!”
暗暗將神魂收斂,石峰心裡明白,這孔廟之中的虔誠念頭已經濃烈到無法想象的程度了,所以才會有如此巨大的衝擊之力。
也難怪古往今來的皇帝每年都要來孔廟拜祭孔子孔聖人,光這孔廟裡的力量,就足以摧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