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山三面環水,惟有東面連著陸地,面對山腳下的數萬暴民,宋行自然沒有傻到讓秦大風他們走陸路。
釣魚山的村民雖然不理解宋行為何要將這些禍水引向釣魚山,但跟以前一樣,對宋行的決定仍然是一如既往的不問對錯的支持,因為宋行讓他們明白了什麽是人的生活。
所以當宋行要他們準備麻繩的時候,前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收集的麻繩便堆滿整個釣魚台。
自宋行的命令下來,李老實就沒有閑著,正帶著一幫精壯的青年,以最快的速度將一條條麻繩變成一副副繩梯。
就在宋行調兵遣將的時候,林大人帶著梁半城急匆匆的跑過來,林大人的身體比較乾瘦,跑起來就跟猴子似的,顯得非常的靈活也非常的輕松。
但對梁半城這個走一步便地動山搖的合州首富也是合州首胖來說,讓他跑起來,簡直比殺他的親娘還難受,所以,他是讓八個大漢抬起來的。
剛到宋行面前,還來不及喘口粗氣,林大人便上氣不接下氣地阻止道:“宋大人,聽說你要派人去燒掉敵人的糧草,這事萬萬辦不得!”
“為何辦不得?”宋行眨眨那雙小黑眼睛,冷眼看著林大人,也沒等他說話,而是自顧接道,“林大人是擔心咱們燒掉糧草會引起敵方的瘋狂進攻?”
“那是必然的,現在的釣魚山那就是一座小金庫,如果咱們不燒掉他們的糧草,那他們在攻打釣魚山時,如果久攻不下,必然會轉戰其他的州縣,如果燒掉糧草,便無退路,只能背水一戰!”林大人點點頭,說得非常肯定。
關於目前的形式以及燒掉糧草的後果,林大人是相當清醒的,只不過在他的潛意識中,仍然抱著那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態度,並不希望跟這幫流民死磕。
宋行的決定一般人是沒法更改的,這其中也包括林大人在內,時間緊迫,他也沒有向林大人解釋更多,而是命令秦大風他們盡快出發,務必要趕在天亮前將對方的糧草燒掉。
眼睜睜地看著秦大風他們像猴子似的從繩梯上攀沿而下而自己身為合州知府竟無法制止,隻氣得頓足連連卻也莫可奈何。
山腳的灣裡停靠著十來首打漁船,秦大風他們一到山腳,便紛紛跳上進船中,駕著打漁船順沿而下,如同離弦之箭,眨眼間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林大人見秦大風等人眨眼不見,隻覺得全身發軟,暗呼:“完了完了!”
宋行目送秦大風走後,慢慢地回過頭來對梁半城說道:“梁老爺,咱們釣魚山的兵馬你是知道的,合州城的廂兵不是老就是弱,不是病就是殘,真正能打仗的也就是宋某帶來的那一百精兵,憑咱們現有的兵馬是守不住釣魚山的!”
“好你個宋行,你明知憑咱們的人手守不住釣魚山,為何還要將他們逼入絕地?”林大人瞪著一雙水牛眼,狠狠地盯著宋行,不停地質問。
宋行沒有理會林大人,而是盯著梁半城道:“釣魚山如果守不住,首先遭殃的恐怕不是釣魚山的居民,也不會是合州城那些普通的百姓,首先遭殃的我想應該是像你這樣的大戶豪戶!”
梁半城點點頭,苦笑道:“你說得沒錯,傾巢之下焉有完卵,宋大人,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時間緊迫,咱們也沒必要繞圈子。”
宋行笑道:“我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從現在開始,你們的護院都得充軍,我簡單地計算過,你們的家丁護院加起來,不會低於三千人!”
“要梁某的家丁護院沒問題,如果其他的大戶不同意怎辦,咱們總不能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吧?”梁半城沉吟半晌才接道。
“很簡單,如果哪家不願意,就請哪家帶著他們的財富以及他們的人馬即刻下山,不願意跟咱們站在一條線上的,那我宋行也沒有保護他們的義務!”宋行說得很乾脆,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
梁半城看著宋行,忽地笑道:“看來宋大人在要求我們入釣魚山的時候就已經謀劃好這一步,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既然上到我的賊船,那就得聽我的命令,閑話咱也不多說,柳都監,你這就帶著路明路亮去收編那些家丁護院。”
柳都監是軍人,打仗是他們的本份,能將這些流民聚殲在合州城,對他來說就是奇功一件,如今有這個機會,自然非常賣力。
林大人不是傻瓜,知道宋行的計劃後,頓時長長地噓口氣,用手抹抹汗道:“宋大人有這種想法為何不早說?害得林某擔驚受怕如斯!”
宋行笑道:“如果宋某早說出來,那些大戶人家會心甘情願地跟隨我們上釣魚山嗎?林大人,要殺死那些暴亂的流民其實很簡單,在宋行的心裡至少有百種想法,火藥就是其中的一種,但這些不是宋行的最終目的,宋行的最終目的是想將他們安置起來,讓暴民變成順民。”
“讓暴民變成順民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給他們事做,如同年前咱們收留那些流民一樣!”梁半城接著宋行的話續道,“宋大人這個想法雖好,只不過這次暴亂的流民有兩三萬,單憑梁某跟柳青青以及釣魚山恐怕沒那個財力來安置。”
“那些合州城的大戶們既然連家丁護院都出了,我想讓他們再出點錢財也是可以的,更何況他們今天之所出,並非什麽捐獻,而是投資!”宋行嘴角含笑,沒有絲毫的擔心。
“投資?”梁半城顯得很好奇,很自然地追問起來。
“沒錯,是投資!”宋行點點頭接道,“我想在釣魚山成立一間股份公司,按大家的出資額度進行利益分成。”
啥叫股份公司,梁半城是不明白的,剛想問個清楚,卻聽宋行接道:“梁老爺,關於宋行的想法你莫要有所猜疑,無論是前面的天玉瓊花,或是後面的牛肉干以及肥皂生產,對我宋行來說,都只不過是牛刀小試,真正的大手筆,現在才開始呢!”
宋行說到這兒,目光沒有望向梁半城,而是山腳下的流民,在宋代可不像現在,居民可以自由流動,那時候的人稍微走遠點,百裡之外便會被當作流民抓起來。
自己要在大宋朝發展工業,需要大量的人手,在以農業為主導的社會,釋放更多的勞動力這個過程是很痛苦的,英國的圈地運動就是一種非常粗暴的方式。
宋朝的中後期,土地皆並已是非常厲害,去年的大水,既是天災,也是人禍,那些地主豪強可不是菩薩變的,如此好的皆並機會,豈會輕易放過?
去年的大水,對地主豪強來說是個機會,對宋行來說,何償不是一個絕佳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