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起得很早,因為昨晚他壓根就沒入睡,一直在想著那個酒度計的事,簡單的洗漱後,也沒去釣魚台晨讀,而是鋪開紙張,揮筆畫起來。
他畫的圖非常簡單,就是在一個圓球中間,穿一條細長的圓柱,並在一端畫上一個鉤子,他畫的時間很短,但想的時間卻很長。
因為這個看似簡單的玩意兒,就是他要做的酒度計,對這個酒度計,他只有兩點要求,中間的圓球必須是空心的,圓柱要盡可能地均勻。
裝空心球的目的自然是增加浮力,圓柱的均勻可以提高酒度計的精準度,加鉤子的目的則非常的簡單,是想在鉤子上吊一塊實心的重物,這樣就可以保證酒度計的重心在底部。
當酒度計懸浮在酒中時,才能保證酒度計是垂直的,這樣讀出來的數才會更加準確。
宋行沒有打算用木做,也沒打算用鐵做,因為木頭做的不現實,鐵做起來費勁,現代的酒度計都是玻璃做的,但那時候的玻璃製作工藝不成熟,他惟一看好的就是青銅。
青銅的加工工藝在先秦時期就已經非常成熟,到宋朝時就更加不在話下,難點不在於製作工藝,而在於後期的刻度標定。
好在宋行已經有了標定辦法,雖然有點土,但卻實用,在計算好圓球的大小,以及圓柱的長度跟直徑後,便將圖紙收好。
吃過早飯後,按照慣例他是要去城南說書的,童大爺原本想借牛車給他的,但宋行沒要,走走更健康,就當是鍛煉身體。
跟往常一樣,老先生早已把他說書的行頭準備好,中間倒也沒有耽擱什麽事,很快說完一段書後,便來到製作青銅器的作坊。
跟他想象中的一樣,如此簡單的東西,在這些老匠人面前,根本就算不上一回事,不到一個時辰,便按照他的要求搗鼓好了。
至於酒度計後面吊的那塊重物,宋行沒有在這裡做,酒度計在現代社會雖說是最簡單的東西,但在那時是絕對的高科技,他不能讓別人一次性做完了。
所以,這最後的動作同樣是要自己來做,來到鐵匠鋪,按照他的要求打造一個簡單的吊墜,把這些事情做好後,這才回到釣魚山。
回到釣魚山時,早過吃飯的點,二丫雖然早已煮好飯菜,雖然她也餓得不行,但卻沒有先吃,一直等著宋行。
宋行伸手摸著她的腦袋,痛惜地道:“以後,如果我回得晚了,你就先吃吧,不用等我的,這樣餓著,對胃不好!”
二丫將小腦袋一揚,非常堅決地道:“這樣餓著,對我不好,對你同樣不好,反正以後都這樣,你不吃,我也不吃!”
“傻丫頭!”宋行用手在她的頭上搓搓,隨後用一種命令的語氣道,“吃飯!”
二丫一吐舌頭,轉身跑到廚房將飯菜端過來,宋行也不客氣,拿起碗筷就吃起來,兩碗下肚,便讓二丫自顧吃飯,他得去找童大爺,將那個酒度計校準一下。
童大爺家是釀酒的,他家自然有很多的酒缸,宋行找來那種肚子大大的,頸口細長的,先稱出空缸的重量,隨後在缸裡加上水,直到水漫缸頸時,才劃上水平線。
稱出水的重量,根據水的密度算出缸的容積,接著將水倒掉,裝上同樣體積的低度酒,再稱出酒的重量。
知道容積,知道重量,知道水的密度跟酒精的密度,要算出酒裡含多少酒精,這已經是小學三年級的數學題,自然難不住宋行。
畢竟他的數學還是數學老師教的,設一個X的未知數,連Y都用不上,很快便解出答案,讓他沒想到的是,童大爺釀的原酒,酒精度竟然能達到十三度。
要知那時候釀的米酒,沒有經過蒸餾,一般都只有五六度,而童大爺卻能搞出十二三度來,這也說明他的手藝不是吹的。
這下,宋行是徹底的放心了,當即將酒度計放進水裡,刻出零位,隨後再將酒度計放在酒裡,待到靜止時,再刻下此時的刻度。
他的高底酒還沒開始釀,自然不能用實物來標定高刻度,後面刻度的刻畫,則是他按照理論值算出來的,先標在這兒再說,等釀出高度酒後再驗證就行了。
做到此時,一個簡單的酒度計就做成了,剩下的就是童大爺他們的具體操作了,宋行在打個呵欠後,讓童大爺將這個酒度計放在閣樓。
無論溫度計還是酒度計,在這個年代都可以稱得上絕對的高科技,既然是高科技,既然是獨一無二的,那自然得保密。
這份工作當然不用宋行去操心,童大爺早就發話,有關高度酒的一切,誰敢傳出去,他就把誰丟在嘉陵江裡喂王八。
昨晚沒睡好,今天忙整天,宋行真的很累,回到家裡,倒在床上就睡著了,直到二丫煮好晚飯,叫十七八次才叫醒。
剛剛吃過晚飯,童大爺便來了,這次他的手中沒提酒壇,馬上就能喝到高度酒了,誰還喝這種低度的。
在童大爺的心裡,突然覺得自己的酒就跟白開水差不多,雖然宋行說過,高度酒,釣魚山的人不能喝,但他是族長,也許能弄到點特權。
宋行其實也不太喜歡喝這種低度的高梁酒,沒帶酒更好,笑呵呵地道:“童大爺你來得正好,我有點事正想跟你商量。”
宋行要商量的事,肯定是天大的事,童大爺忙將自己想說的家國大事吞出肚裡,說道:“娃呀,有啥事就盡管說吧,在大爺面前,不用那麽客氣。”
宋行微微笑道:“咱們現在釀的主要是高梁酒,我想在原料裡加入另外幾種糧食,稻谷、小麥、大豆、糯米等,把這五種作物混在一起,就會有不同的香氣,不知童大爺意下如何?”
“這能成嗎?”童大爺看著宋行有點疑惑,他釀過高梁酒,也釀過米酒,但從來沒有想過要將這幾種糧食混在一起來釀。
“這有啥不能成的?那個宜賓的重碧春不就是用四種糧食釀出來的嗎?”宋行狡黠的反問道。
宜賓的重碧春又叫春酒,童大爺是知道的,那種酒可是高檔酒,並不是他這種人能喝得起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這宋行如何知道這酒是用四種糧食釀的?
宋行心裡卻在想,我不但知道這重碧春是用四種糧食釀的,我還知道此後不久,宜賓的姚氏就用五谷釀出了雜糧酒,也叫姚之雪曲,就是現代的五糧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