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而複返，林謙顯得挺不好意思的，搔著頭皮到店裡東看看西瞧瞧，像是九十年代鬼鬼祟祟買黃片的大齡墮落男青年，其實，巴掌大的地方看來看去就那點東西。

　　“回來了?”黑豹的長臉掛著一抹奸笑，還拿著把紙扇搖來搖去，一副“老夫了然於胸”的鬼樣子。

　　“一萬塊，剛從自動取款機裡取出來，熱乎的。”林謙打開挎包，給黑豹點了一萬塊，因為毫無點錢技巧，林謙足足點了半個小時，因為怕點錯，又倒回去點了一次，來來回回蒸騰了一個小時。

　　黑豹卻搖搖頭，然後伸出五根手指在林謙面前晃一晃，嚇得林謙一哆嗦。

　　“你什麽意思?”

　　黑豹裂開嘴一笑:“一萬是剛才的價，現在是五萬，少一分都不行。”

　　黑豹說完自己的條件，就不在搭理林謙，自顧自的看起了電視，電視劇林謙看過，是一部關於古玩商沉浮的電視劇，叫《霧裡看花》。黑豹不愧是喪盡天良的奸商，每次頭號反派人物齊三爺一出場，這家夥就跟見了親爹是的，開始拍桌子叫好。齊三爺，從黑社會打手成功轉型為古董商，主要經營各類贗品元青花、成化瓷的大生意。

　　看來黑豹對齊三爺這種流^氓出身的商人，代入感很強。

　　“被人家玩了。”林謙恨恨的想，想到剛才數錢時，黑豹嘲諷的眼神，林謙恨不得扇死這混蛋。

　　古玩行主要吃老客，所以信譽非常重要，一般都會講究“言無二價”，像黑豹這種任意抬價的古玩商，少之又少。林謙在地攤閑逛時，遇到過買家三年後再找上門，人家老板還是原價轉讓的例子，沒有誠信做的啥生意?

　　“想跟我玩，待會兒讓你哭都沒機會。”

　　以前碰到被人欺負，林謙會哭會罵會憤怒，也會到晚上發幾個帖子發泄一通。自從雙眼有了異能以來，他親眼見證了許多歷史書的大人物，林謙發現青史留名的大人物都有個共同特點:有膽氣！困難和挫折來臨，他們不但沒有退縮，反而跟吃了**，打了雞血似得，興奮的不得了。

　　如果沒有眼裡的金光，林謙很可能會窩窩囊囊一輩子，現在的他不會，對於黑豹這種毫無信譽的無恥小人，林謙有辦法讓他生不如死。

　　打定了主意，林謙搬張椅子，就跟上門走親戚似得，跟黑豹圍在一起看電視。半個小時過去了，黑豹見林謙死活不再提手指套的事情，心裡開始發慌了。

　　亂由心生，心一亂全都完了，黑豹給林謙倒了杯茶，開始打苦情牌:“兄弟，不是老哥耍詐，兒子大了要娶媳婦，現在的女人都是勢利眼，沒房子沒嫁妝誰肯嫁給你啊?唉，兒子的婚事，老伴的身體，所有花銷，都得指望這家小破店呢。”

　　他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你給兒子娶媳婦，幹嘛讓顧客買單?既然顧客買了單，是不是你那兒媳婦也先給顧客嘗一口?

　　“聽兄弟言談舉止，一看就是大地方來的，咱們藍鎮地方小，這麽好的東西實在賣不出什麽高價。不過大城市就不一樣了，這東西近了東昌市的大拍賣行，沒有七八萬根本拍不下來。”

　　林謙聽到他說七、八萬，心裡暗自一喜，看來這蠢家夥不知道這件指套的底細，否則絕對不會說的這麽低。心裡有了底，林謙變得更加無所謂，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繼續跟黑豹討論電視劇。

　　黑豹傻眼了，他畢竟不知道指套真實價值，於是換了副笑臉說，“要不行四萬?”

　　林謙指著電視機，認真說道:“你說那個小寡^婦到底是誰殺死的，還有，齊三爺是不是有什麽後台?”

　　黑豹微微一皺眉，林謙越鎮定他越慌亂，價格隻好一降再降，最後黑豹主動把價格降到了一萬五。

　　“一萬五總行了吧，這個不能再低了。”黑豹一臉正經。

　　林謙開始抹淚，他被電視劇感動的哭了，林謙一哭，黑豹就想跳樓了，一萬五都不答應，黑豹真正慌了。

　　“行，就按剛才說的，一萬塊就一萬塊！”黑豹咬咬牙，他終於要收網了。

　　林謙不說話，擦乾眼淚，拿起包準備出門，“到中午了，找家飯店去吃飯，聽說藍鎮的羊肉湯不錯。”

　　“對，你走到街道東頭，那裡有家李老頭羊肉館......不是，咱先談生意，午飯晚不了幾分鍾。”黑豹可憐巴巴的。“你到底能出多少，倒是給個實在話啊?”黑豹要哭了，娘的，有這麽買東西的嗎，東拉西扯的，古玩行的職業精神還要不要了?

　　林謙這才回過身，伸出五根手指，在黑豹面前晃了晃。

　　“五千?不行不行，至少九千。”黑豹咬咬牙。

　　林謙冷笑一聲，“什麽五千?我跟你說的是五百！你以為我真稀罕那破東西，留著自己玩吧！”說完，非常瀟灑的走出小店。

　　黑豹差點就給林謙跪下了，縱橫江湖幾十年，從未見過這麽能砍價的，一把拉住林謙，兩人反覆墨跡一通，最後一千五百塊成交了，林謙拚命的壓抑住內心的狂喜，不停的搖頭歎息著虧本。

　　把錢數好了交給黑豹，指套拿報紙包好收起來，林謙湊近黑豹的長臉，“老兄，知道這東西能值多少錢嗎?”

　　黑豹搖搖頭，他根本就不懂這東西來路和價值，反正又不是純金的，他是本著蒙一個算一個的奸商守則來賣的。

　　“往少了說，你兒子娶上三回老婆都沒問題，而且親家還必須是往死裡橫的那種，不出十萬彩禮絕不嫁閨女。往多了說，估計這條街買下來沒啥問題。”

　　黑豹拚命吞了口吐沫，眼睛直直的看著林謙的背影，身體直挺挺倒了下去。

　　出門給孔昭打了個電話，約好在趙康家見面，林謙現在太需要現金了，古玩店經營的是買進賣出的生意，沒有幾百萬的資金，古玩店就是鏡花水月。他準備把這個指套賣出去， 至於那件龍玉，林謙想盤上半年再說，而且他也很想弄清楚古玉背後的故事。

　　“老弟，這次又弄回什麽好東西?”

　　孔昭像個大號的老鼠，林謙在他眼裡就是大號的燈油，當然，商人就這樣，總是能聞到人民幣的味道。

　　“別忙，待會兒到家再說。”林謙笑道，這家夥就是猴急，這種事能在大街上乾嗎?兩個人都鬼鬼祟祟的，特別是孔昭的打扮又像個燒包的歸國華僑，萬一被人當成特務接頭給舉報了可就熱鬧了。

　　“三歲看到老，我已經對這個老二，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剛進門，就看到一位頭髮花白的老爺子，坐在沙發上怒氣衝衝的發著脾氣，趙康和王娟低頭耷拉著腦袋，像是犯了錯誤的小學生。

　　因為林謙的關系，孔昭也知道趙康，不過兩人來的好像不是時候，人家貌似正在召開家庭內部會議。

　　“正批評我弟弟呢，你們先坐會兒，老爺子的脾氣大，孔哥您多擔待。”趙康小心的陪著不是。

　　“你弟弟不才小學畢業嗎?他能有什麽問題?”林謙問著話，把收來的指套放在桌上，指套用報紙裹著，所以沒人注意。

　　“他弟弟的問題，主要是歷史問題！”老爺子花白的雙眉一豎，讓人不寒而栗，怪不得趙康寧肯跟著林謙打工，也不願意呆家裡當公務員，老爺子的威嚴，神聖不可侵犯，趙康只能選擇遠離危險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