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教授講得生動,林謙聽得也是興致盎然,不過他更關心的是,電視裡常說古玩很值錢,這香爐能賣多少錢?
“教授,這種香爐肯定不便宜吧?”林謙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楚彥君倒是絲毫沒在意,點點頭說,“2010年首都中招國際拍賣行,曾經拍賣過同樣的四足方鼎香爐,當時拍了30萬,現在的市場價至少也要大幾十萬吧!”
“3......30萬!”
林謙咽了口吐沫,30萬足夠他在縣城全款買套商品房了,按照以前工地的工資標準,賺夠30萬需要他整天不吃不喝不生病,埋頭苦乾六年的工錢,而且還要保證這六年天天都有活乾。
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小東西,居然能賣到30多萬!
“楚教授,我可以上上手嗎?”林謙有些激動地問,這可是價值一套房子的古玩啊,就算隻能拿在手裡摸一小會兒,那也真是極好的。
楚彥君遲疑片刻後,按照圈裡的規矩,把香爐小心放在草地上,隻是叮囑林謙一句,“一定要小心”。
林謙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古玩,以前沒活乾的時候,他常去鼓樓街的古玩市場溜達,不過從沒見到超過10萬以上的大額交易,都是些幾十塊錢一件,一百塊三件的小生意。林謙甚至一度懷疑央視鑒寶欄目裡面,那幾個嘴裡動輒上百萬的專家,都是電視台請來專門騙人的演員,否則他逛遊古玩市場幾十次,怎麽從來沒見過上萬的東西呢?
像林謙這種純粹的門外漢當然不知道,現在的古玩市場,超過百分之九十的物件都是贗品,一旦發現精品,古玩商都有自己的內部出貨渠道,能拿到櫃台或者攤子上叫賣的,基本都是不怎麽值錢的工藝品。
這件香爐仿商周青銅方鼎的造型,束頸,爐身方唇口,上有兩個立耳,爐腹長方向下微微收斂,底部四角四條長條圓柱形足,四足上大下小。香爐腹身飾獸面紋,銜環,四足工整,飾獸面紋以及兩圈雙弦紋。香爐整體上大下小,造型莊重,製作十分規整典雅。
林謙正仔細看著自己手中價值三十多萬的香爐,忽然,眼前飛過兩道耀眼金光,接著,雙眼中閃出一幕不可思議的畫面:
這是一間裝修精致的花廳,長條案上擺放著兩盆香蘭,長屏風上水墨迷離,展示著西湖秀水,雲棲竹徑。雞翅木的掛落、窗扇,用鏤雕和圓雕的方式,雕刻出松鶴延年的吉祥圖案。
花梨木的圈椅上,端坐著一個頭戴護頸鐵盔,身穿鐵環鎖子甲的古代武將。武將右手撚須,左手卻拿著一支長約一尺,外形為三根竹節形狀的短型火槍!
武將身後有一圓形家具,高約三尺,腿足彎曲,腳柱為三彎腳,家具上面正放著一隻煙霧繚繞的香爐,看那香爐的大小、造型,和自己手中的方鼎香爐幾乎一模一樣。
“這位將軍手裡的武器,像是電影《大明劫》裡面見過的三眼火銃,難道是位明代的將軍?”林謙小聲嘀咕道。
“林謙,你剛才說什麽明代的將軍,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聽到林謙自言自語的話後,楚彥君大吃一驚,立即大聲問道。
“楚老師,您說,我知道什麽?”林謙覺得大腦一陣眩暈。
“這座墓的主人,應該是明朝洪武年間的一位總兵,因為沒有發現墓志,我們幾位教授也是根據墓製規格和陪葬品的數量粗略得出的結論,最終的結果還需要等待碳十四的檢驗報告。你方才說到明代將軍,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是看到墓裡面有些箭頭,胡亂猜的。”林謙信口胡謅道,同時,聽到楚教授的話,他也大吃一驚,難道自己剛才看到的畫面,就是墓主人生前的影像?
那自己不是有了雙發現古玩前世今生的眼睛?
楚彥君點點頭,也沒有懷疑什麽,隻是覺得眼前的小民工越來越有意思。楚教授拍著林謙的肩膀笑道,“你做得好,考古就需要心細。這樣吧,明天我和劉老師去尋找新的墓地,你跟著一起來吧!”
聽到劉光明的名字,林謙本能的想拒絕,不過又不忍心拂了楚教授的好意,而且,他也開始對古玩有了真正的興趣,於是點點頭同意了。
東昌市的南部山區,屬於泰山余脈,山區內群山環抱,溝壑縱橫,山脈綿延近百裡,素來有“齊魯後花園”的美譽。
“教授,這地方咱們都來過兩次了,我看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了吧!”
劉光明心情非常鬱悶,一大早跟著楚教授來到山裡,早上的山路有些濕滑,他已經連續跌倒兩次,手裡的木棍不停地抽打著草地,嘴裡也開始抱怨。
“我說過多少次了,考古和盜墓不同,我們從來都是搶救性發掘,明年三月以後,這裡要修建雙線電氣式鐵路,所以,我們必須趕在年底前,將山區內的重點古墓發掘完畢。”
楚彥君有些生氣,搶救歷史文物就是和時間賽跑,責任重於泰山,豈能視同兒戲?
“林謙!你又在幹什麽?”
楚教授幾乎要開口罵娘了,今天帶的兩個人怎麽搞的,前面一個沒精打采的,後面一個做賊似得左顧右盼,嘴裡不知道瞎嘀咕著什麽。
林謙今天穿著白色背心,黑色的運動七分褲,手裡拿著洛陽鏟,跟在楚教授身後,他的雙眼正盯著不遠處的一處山岩,對於楚教授的問話居然置若罔聞。
因為,此刻林謙的雙眼中,兩道金光閃過之後,匪夷所思的畫面再次出現。這次他看到的,卻是一個頭戴五嶽冠,身穿明黃色的戒衣,腳上一雙圓口布鞋的道人,一身打扮跟香港電影上捉鬼大師林正英倒是頗為相似。
不但如此,林謙還隱約聽到那道人說什麽“宗伯大人”、“葬都,乘生氣也”之類的話,林謙嘴裡嘀咕的正是這兩句莫名其妙的話。
“林謙,你怎麽會背誦《葬經》裡的句子,你想說這裡會有古墓嗎?”
經歷過上次的方鼎香爐事件,楚彥君總覺得林謙對文物非常有天賦,這次他嘴裡能背誦出風水大師郭璞的《葬經》,更讓楚彥君覺得十分震撼。
“教授,我沒聽錯吧,你居然要問一個農民工的意見!他們也就乾點力氣活而已,哪裡知道怎麽看墓地。”劉光明滿臉的不屑。
劉光明嘴裡一口一個“農民工”,輕蔑的語氣,林謙就算脾氣再好也無法忍受,剛才他正納悶雙眼中出現的道士手裡拿著羅盤,指指點點的在幹什麽,楚彥君的話讓他立即茅塞頓開,因為對劉光明的憤怒,林謙指著前面一處山岩的位置,大聲說道:“你是大學教授又怎麽樣,專家教授就無所不知了?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前面的地形中間凹兩邊高,後面是陡峭石壁,這裡極有可能是座大型古墓!不信我們現在開始探土,誰輸誰就是孫子!”
林謙說完後,也不管臉色發白的劉光明,找到岩壁的位置開始揮動洛陽鏟,想到自己這幾年被城裡人鄙夷的經歷,林謙越乾越帶勁,一小時的功夫,打出一個四米多深的深坑。
楚彥君撿起林謙挖出的泥土,放在鼻處聞了聞,眉頭緊緊皺起,歎息道:“林謙啊,看來真是你錯了,這裡根本就沒有墓地啊。”
“嘿,一個民工要是會找墓地,還要咱們專家教授幹什麽?”劉光明非常得意地吹著口哨,衝著洞口方向喊道:“小子,別忘了自己能吃幾碗乾飯,口出狂言,讓我們兩個大教授陪你瞎耽誤時間。”
僅僅兩分鍾後,楚彥君拚命聞著手裡新挖出的泥土,臉上帶著孩子般的興奮,他實在沒有想到,從來沒有學過考古學的農民工林謙,居然真的找到了古墓!
“小劉,你趕緊去通知大夥,就說這裡發現一座古墓,讓大家馬上組織發掘!”
“教,教授......”劉光明像是遭了雷劈,嘴裡什麽話也說不出,呆呆站在原地,楚教授歎了口氣,劉光明好歹一個大學教師,心胸居然如此狹窄。他隻好親自打電話聯絡,不到半小時功夫,原本寂寥的山區裡立即熱鬧起來。
三輛松花江麵包車把考古隊的人接到了山區,三個大學教師,十個考古學研究生還有六個民工下車走了過來。三撥人看向林謙的表情各異,教師們臉色平靜,研究生則一臉的埋怨,抱怨林謙多事,妨礙他們去約會開房。最開心的則是六個民工,他們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平時被研究生明裡暗裡的瞧不起,現在林謙發現了墓地,民工兄弟們跟著揚眉吐氣,暗暗向林謙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