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公和歐陽鋒比拚了三個時辰有余,消耗著實不小。眼看兩人脫離比拚,方志興取出自己僅剩的一點蛇膽藥丸,讓兩人服下補充受損精氣。洪七公和歐陽鋒如今都已年屆八十,精力大不如前,雖然如今比之原書中拚了個筋疲力盡好了許多,但也要防著他們精力衰退。是以方志興也毫不保留,將自己剩余的蛇膽藥丸盡數拿了出來。反正如今他如今得了培養藥蛇之法,想著去神雕谷捉幾條菩斯曲蛇來養,這些藥丸他也並不看重了。
兩人知道方志興精通醫術,也不推辭,接下藥丸服下,自己恢復精力。
洪七公和歐陽鋒恢復精力之法,可謂頗有不同,歐陽鋒是蹲坐在地形似蛤蟆,洪七公則緩緩發出降龍十八掌。兩人都不靜坐運功,卻比之效果還要好了許多。洪七公初時發掌還有些喘息,卻越練精神越是旺盛,到後來身隨掌轉,足步沉穩,竟是大有進境。方志興和楊過在一旁看到,也是暗自佩服,他們都習練過《九陰真經》中的易筋鍛骨章,知道洪七公這是將其徹底融入了降龍十八掌之中,用以恢復自身。如此境界,不但楊過比之差了許多,方志興也還尚未達到。
方志興由於和兩人比拚時間較短,又是精力旺盛,想到自己體悟的太極之道,也開始演練起了拳法。他從洪七公和歐陽鋒的內力交融中體悟到陰極生陽、陽極生陰之變,如今正要乘著昨日剛體悟至柔之境。進而領悟柔極生剛。他的綿掌只是初創,如今也無法一時間達到由柔轉剛,是以還是演練起了太極拳。如今他初悟太極之理。對這套拳法的體悟更是深了一層,比之上午演練之時,又是起了一番變化。舉手投足之間,宛若練習了無數年一般。
眼見歐陽鋒和洪七公無事,楊過也是放下心來,見到師父演練拳法,更是凝神觀看。但見方志興雙手下垂。手背向外,手指微舒,兩足分開平行。接著兩臂慢慢提起至胸前,左臂半環,手掌與臉面對成陰掌,右掌翻過成陽掌。一招一式地演了下去。這些招式並不算快。和方志興以往練功時的樣子可謂大有不同,比之方志興以往最慢之時,還要慢了幾倍。
楊過在一旁目不轉睛地凝神觀看,初時還道師父功力損耗,才將姿式演得特別緩慢,但看到一招似是真經中“手揮五弦”的功夫時,卻見到方志興左掌陽、右掌陰,目光凝視左手手臂。雙掌慢慢合攏,竟是凝重如山。卻又輕靈似羽。楊過突然之間似有所悟:“這是以慢打快、以靜製動的上乘武學,想不到師父竟然還有如此高明的功夫。”他在方志興教導之下,武學見識本就極為豐富,一經領會,越看越是入神,但見方志興雙手圓轉,每一招都含著太極式的陰陽變化,精微奧妙,深晦異常。
約莫一頓飯時分,方志興才打完了這一套拳法,神定氣閑地站在當地。他兩日一夜未睡,又和洪七公、歐陽鋒比拚之後,本來神色已顯得疲憊,如今一套拳法練完,精神卻重又健旺。這太極拳在後世成為著名的養生拳法,可是絕非虛言。
見到楊過在一旁似有所思,方志興向他說道:“這套拳術的訣竅是‘虛靈頂勁、涵胸拔背、松腰垂臀、沉肩墜肘’十六個字,純以意行,最忌用力。形神合一,是這路拳法的要旨。與你修練混元功要求的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雖有相同之處,卻又有些頗為不同了,你如今不適合練這套拳法,以後我再傳給你吧!”
“是啊!你這套拳法是至柔的拳術,楊小子是無論如何也練不成的。”洪七公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看方志興演練拳法,聽到他向楊過所言,向著兩人說道。洪七公知道楊過的功夫是剛猛一路,想要達到至柔,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成的。就像方志興練不成降龍十八掌,楊過也無法練成這太極拳。
方志興搖了搖頭,說道:“那卻不然,過兒修習的混元功本來是沒有屬性的,只是為了快速精進,才顯出剛猛之性。不過等他混元功圓滿之後,卻又能剛柔合一了,到那時自然能修成這功夫。”混元無所不包,無所不有,自然不會僅僅偏向於剛猛,方志興以往雖然覺得混元功並未圓滿,卻也一直想不通其中要點所在,直到剛才練習太極拳之事,才偶然悟通了其中道理。
剛才方志興練習太極拳拳時,雖然毫不用力,卻是氣隨心轉,不知不覺,竟而帶動了真氣運行,這才明白太極拳中還包含了一套練氣之法。如此真氣運轉之下,他自然也體會到了體內真氣性質的變化,想到紫霞真氣由剛到柔,到如今的非剛非柔,他也隱隱有了明悟,對於紫霞神功最後一層的功夫更是有了十足把握。思及一直想要完善的混元功,對它的體會也是更深了一層,如今看來,混元功實在絕非僅僅是剛猛功夫,而且它要求的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和先天真氣要求的精氣神相合實在並無二致,方志興思索之下,對於如何將混元真氣如何轉化先天混元真氣,自然也是有了想法,如此一來,混元功總算能夠徹底圓滿了。就是比之他徹底推演完善的紫霞神功,估計也是分毫不差。
洪七公聽到楊過修練的功法名為混元功,“哦”了一聲,不再多問,轉而說道:“我看你這拳法似乎從未見過,不知以何為名?”他見到太極拳,心中也是隱隱若有所悟,隻覺得和自己的降龍十八掌雖然頗有不同,卻又好像極有關聯,兩者一柔一剛,比之空明拳和降龍十八掌的對比更為強烈。
“陰陽合一,是為太極。此拳名為太極拳!”方志興雙手陰陽環抱,合成一個太極式的圓圈,緩緩說道。他聲音清越,卻又凝而不散,顯得極為莊重。
“太極拳?這是剛柔合一的拳術了?”洪七公喃喃說道。他聽到“太極”二字,立時想到了昨日和方志興縱論剛柔之道之事,頓時想到了這裡。
方志興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這套拳法以先達至柔,而又生剛,進而剛柔相合,達到至柔至剛、非柔非剛之境,雖然和降龍十八掌路徑不同,卻又有異曲同工之妙。”如果說降龍十八掌是由至剛達到至柔而後剛柔合一的掌法,太極拳便是由至柔達到至剛而又剛柔合一的拳法,兩者雖然路徑截然不同,最終卻相合為一,而又難分高下。
眼見洪七公似乎還有些疑惑,方志興隨手發出一拳,看似輕柔緩慢,卻又凝重如山,眨眼間已經擊到了地上一塊山石之上。勁力迸發,頓時將其擊成了粉碎,正是太極拳中的“搬攔錘”,看似輕柔,卻能發出極為剛猛的勁力。方志興領悟太極之理後已經徹底領悟太極拳的精妙之處,雖然只打了一遍拳法,卻已徹底領悟了其中四兩發千斤之要,達到了柔極生剛的境界。他上一世本就走的剛猛路子,並且達到了極高境界,如今結合之下,頓時領悟了至剛之境。由至柔到至剛不過一日之間,估計古往今來也是沒有幾人了。
洪七公見此也明白了太極拳的道理,不由嘖嘖稱讚,感歎道:“柔能克剛,這太極拳由至柔而始,卻又比降龍十八掌勝過半籌了,老叫化今日可是開了眼界了!”至剛和至柔雖然在理論上難分高下,但在實際運用中,卻是至柔更易入手了。而且這太極拳一看便知道是一整套完備的內家拳法體系,雖然降龍十八掌最終的威力和境界都不差於它,但要說哪一個包容更廣更為易學,卻是太極拳明顯勝出了。而且太極拳明確指出了太極之道,這點比之降龍十八掌可又勝過一些了。
想到此處,洪七公也是連連感歎,他和方志興的數日交流,當真可謂是受益良多!不說方志興拆解他和歐陽鋒相鬥的救命之恩, 就是這一套拳法,也是讓他所獲匪淺。他的武學見識遠非楊過可比,當然看得出太極拳精微奧妙之極,實開辟了武學中從所未有的新天地。想到自己剛剛領悟的降龍十八掌中蘊含的至柔之理,他心中更是若有所悟,結合太極拳想到了許多運用之法,等著在以後嘗試。
“前輩如今感覺怎麽樣了?”洪七公正感歎間,忽聽方志興問道。
洪七公哈哈一笑,說道:“老叫化如今身輕體健,再吃兩隻大肥雞也不妨事,你小子可要用心點做!”他和歐陽鋒真氣相融,也是領悟了太極之理,如今雖然精氣神還未完全恢復,卻在武學上的領悟更深了一層。他方才感受一番,已經知道自己並無大礙。不過方志興給他的蛇膽藥丸雖然其中蘊含的精氣不少,洪七公卻也有些餓了。如今他真氣未複,又懶得動手,便讓方志興來動手做了。
方志興哈哈一笑,讓楊過拿過食材,為洪七公做了一頓美食,三人飽餐一頓,都是吃了個痛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