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始終不成,杜南漸漸也有些氣餒了。
這時候他不禁心想,難道真是自己的資質太差,無法成為下一個獲得冰之永恆奇技的繼承者?難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勁,始終只能靠著零階的雷霆核心和真空核心過日子?將來,也只能借著始祖冰龍和第二衍族巨神的戰軀混吃混喝?
這樣的人生還算是我自己的嗎?
對於‘陌生’的冰之恆星核心,我能做什麽?我又可以做什麽?一路走來,到底有多少東西是我親手建立的?
杜南陷入迷思惑障。
或者說,他是第一次真正反醒自己:長久以來,自己獨力做成的都有些什麽。
雷霆核心融合,催使自己覺醒冰系魔能。獲得神器碎片,促使自己體術大漲。之後零階真空核心,始祖冰元的軀體,第二衍族的巨神戰軀,更更後來未完美神器,乃至太古神威九重擊……這些東西的獲取基本都是早有緣由的。要說努力,自己付出的真正沒有這麽大收獲。
本質上,自己還是開了一個個外掛才收獲如此豐厚。
沒有零階種源,沒有千年基因……自己還能夠做些什麽?
杜南握著冰之恆星核心。
一瞬間。
心神仿佛飛到了另一個時空:那時候,自己還是一個普通學子;那時候,自己幸得星辰煉體術的篇章;那時候,自己以絕對的努力讓自己人生改變。盡管結局並不是那麽完美,不過一天一天的辛苦流汗,一天一天的力量增長,那筋疲力盡躺在地上喘成狗時,還能感覺內心舒爽的日子,比現在的所有一切都充實百倍。
不需要任何外力。
不需要任何幸運。
一步一步印下自己的腳印,一步一步登上自己的高峰。
忽然間。
杜南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時光,自己就在月光下揮拳煉體。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呼吸都真實無比。
然後,時間越來越慢。
杜南感覺自己揮拳和舉腳更加費力了,但是也更精確了。赫然,好似進入一種神而明之的修練模式。重複那些動作時也能夠更簡單,更有效,更加完美無暇。緩慢,再緩慢,自己的動作越來越隨心如意。以前需要十拳才能達成的效果,現在只需要隨意地一揮手就行了。以前需要十步才能趕到的位置,現在只要一挪步就足夠了。
漸漸的,杜南停了下來。
整個人再無動作。然而在這靜止的動作中,杜南仍然在修煉著。正以一種無法言喻的方式,繼續體術的修行。
揮拳,瞬步……這些累贅的動作已經不再需要。
心念至,力量則聚。
心念成,修煉則成。
一切動作技巧,皆在腦海自然而然地形成;一切效能威力,皆在腦海中隨意又如意地發揮。以前的一個動作,現在的一個念頭,兩者產生的結果完全沒有差別。以前的苦修苦煉,現在的苦思冥想,達成的實效也是一模一樣。
時間好像在倒退,也像在飛速向前。
杜南的體術修練似乎越來越強,也似乎越煉越弱……所有感覺都無比真實,又像從來沒有變化。
在這混沌時光中。
杜南甚至無法確信自己做了什麽,或者什麽都沒有做。
現在他只知道,自己正陷入一個無盡沼澤之中。在這個靜止的時光沼澤裡,自己無法動作,也無法開口和聞聲,更無法驅動一點點的魔能力量。冷與熱不再存在,疲憊和力量不再擁有,連觸嗅五覺都完全消失了。這一刻自己就像凍結在冰塊的小魚,除了思考,再無任何自由。
時光冰靜。
無論杜南如何努力周圍都沒有一點反應,就好像是一個陷在惡夢裡無法清醒的人。只能等待,再等待……令人恐懼的是,它仿佛會一直持續至永遠也絕不結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杜南開始重新修練體術。以這具不剩一點能量的身體,以星辰煉體的第一重,從第一次揮拳開始。慢慢,揮拳十次,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直到力量提升,身體素質提升,體術晉階二重天為暫停。然後,杜南繼續這無限時光的苦熬修練。
一直將體術推升到第三重,四重……九重,杜南又開始迷惑了。
在一刹那間。
杜南仿佛感覺到第九重並不是極限。
它還能更進一步。
於是,杜南開始苦思冥想,將整個星空都不存在的體術第十重功法,以自己的想象補充,或者說以自己的思考將它創造出來。現在對杜南來說,有或者無,在這靜止時光中都不重要。自己遺忘的記憶,找了回來;被抹除的體術力量,也修練了回來。
杜南相信只要不認輸,只要繼續努力,自己所有一切都能夠取回來。
然後。
仿佛過了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杜南也無法確認經過多少歲月,突然間,從不存在的第十重星辰煉術功法,真的被他憑空想象了出來。在這一刻體術力量如像開了閘的洪流,暴虐,衝擊著杜南的身體。
瞬息之間,疲憊,痛覺,冷熱……一切感覺都回來了。
杜南張開眼睛。
發現手上的冰之恆星不見了,隻留一絲灰末。而自己的冰系魔能力量,已經完美地提晉到九星戰神的境界。腦海中,那冰之永恆奇技也完整呈現。杜南伸手招來旁邊不遠自己咬過了一口果子,發現它並沒有任何變質,甚至那香甜的汁水還瑩潤如珠。
杜南活動了一下手腕,感覺身體確有一股疲憊感覺。
那數千年數萬年修練出來的體術十重並沒有消失,真真實實地存在自己的力量體系當中。可是周圍的景與物卻在證明:自己在冰靜時光封印的無數歲月,它的真實時間不夠一會兒。也可能僅僅是一次呼息,一秒鍾,或眨眼的一刹那時間。
如此怪異之事,杜南沒有太在意。
水之皇族無法重得冰之永恆奇技,自己獲得了;星空中從來沒有體術十重,自己也有了。再怪異的事情,也不過如此了。
想到冰之永恆奇技的效果,杜南也微微奇怪。
水之皇族的先祖大帝,真的修成了它嗎?真正擁有它的奇效,那位先祖還可能隕滅星空嗎?他的死訊是假的,還是他獲得冰之永恆奇技是假的?杜南感應這種聖奇技的威力,隻確信這種力量不會輕易消亡。至於上古戰爭和四大皇族有什麽秘密,他們又隱瞞或欺騙了什麽,那只有以後慢慢查證才知道了。
想到體術十重,杜南也有少許玩趣。
緩緩伸出一根指頭,在無物的空氣之中憑空激彈了一下。
‘崩’的一聲。
瞬息間,空氣好像透明的玻璃,裂出蛛網般異痕。
風息沙土等等東西就像被無形力量抽動,卷入這些裂痕當中。一些堅硬的金石也扭曲成薄紙般東西,通通卷入這永噬不飽的坑痕之內。好一會兒,它們幾乎吞沒了半座山嶽的沙土,然後才慢慢愈合複原。一切平靜後,空間再無異動,只剩下地面一條又一條被異力抽卷扭曲的泥石,仿如怪蛇投穴一般伸向那些已經不複存在空間裂縫。
“奇怪的重力破壞。”杜南笑了笑,對體術十重的力量多了一些了解。
不過他更知道,體術十重的真正意義不止如此。
運勁,蓄勁,發勁……正常來說,體術強者再迅速發招,也一定要經過這三部手續。而且運勁越流暢,蓄勁越久,發勁的破壞力就越強大,魔能的戰鬥基本也是同樣過程。然而體術十重並不需要這麽麻煩,這種達到‘如意境界’的力量,運勁蓄勁發勁是一體的。
在毫無準備下,杜南一瞬間就能轟出體術九星的最強力量。
同樣,在最強攻擊的拳頭中,他也能一瞬間將它化萬為零。將最強大的殺傷,化為無損無傷。
啪!
杜南拿起一枚軟脆珍果, 在手掌中拋了拋,然後輕輕丟到地上。
轟隆隆!
珍果掉落地面,大地響起沉雷悶震。以珍果為中心,地面如遭數十級強震的破壞力,崩塌裂谷。無數塵浪衝天而起,近側的山體紛紛倒塌,湖崩河翻森林破毀……在這一枚珍果的‘衝擊力’下,方圓數十裡如同末日降臨。
良久。
一切靜止下來。杜南緩步半空中,招來珍果。輕輕咬了一口,香甜液汁四濺。
造成如此破壞的它,本身沒有損傷一份一毫。
體術十重的詭異,恐怖如斯。
“終於,有點自己的東西了。”杜南很滿意。盡管在靜止時光中關禁了無數歲月,能夠修練成自己的力量,還是讓人振奮了。星辰煉體術第十重天,星空中唯一的體術力量。緣獲如此奇能,還有什麽更可喜的呢。
風系魔能登達九星頂峰,雷霆神力也凌頂絕世……
冰系有成,體術大進……
此時,杜南忽然生出一種‘有點寂莫’的感覺。仿佛有一種‘除青姬與小主宰,誰可敵我’的感覺。當然,杜南沒有燒壞腦子,他知道九星戰神之上還有星神級強者,自己並不是無敵於天下。只不過在同階同世之下,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人媲美。
天賦與天資,努力與緣悟……誰敢與自己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