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睡醒了，杜南就到圖書館補眠，這已成學霸定律。

　　每天夜晚出去修煉體術，杜南基本上沒合過眼。當他使用雷之魔能時，輕易就能夠橫掃獸群。要想修練體術，這種做法隻有負面效果。可惜一旦回復那瘦弱青年時，連一隻變異狼狗都敢追著自己咬，想正常修煉太難了。

　　窮文富武。

　　杜南口袋那一丁點錢，想買點藥材都買不起，更別說什麽基因修複液之類。

　　幸好有雷之魔能的超強戰力，這段時間裡，獸肉沒少吃。

　　體術未成，營養倒補上了。

　　“小南子，你又來了。你小子，能有一天不睡嗎?不要以為考一點小成績，就翹高尾巴啦。就你這點小能耐，想申請加入城市當三等公民，還差一些距離呢。”圖書館的管理員，一個老到快沒牙的老頭兒。

　　平時不多話。

　　對杜南這種貧民區的優秀人才，倒喜歡說教幾句。

　　老頭兒姓周，入校太久，連上一任的老校長都沒記住他叫什麽名字。因為一直混在沒出息的圖書館，佔著最不重要的崗位，導師們都敬稱一聲周叔。年青的，則稱一句周大爺。

　　“這麽能睡，晚上幹什麽去了，混小子。”

　　周老頭一邊責罵，一邊將自己小毛毯拿起，蓋到杜南身上。圖書館這破落地方，風涼著呢。

　　杜南沒動，心中微有感激。

　　這種老大爺，嘴巴凶心裡善。就算罵人之時，也有一肌濃濃的關切味道。

　　“咦?”

　　周老頭整了整小毯，無意觸碰杜南的手臂，沒來由一驚。

　　然後。

　　又用手捏了捏，眼神更加奇怪。

　　“小南子，你長壯了啊。”周老頭不顧杜南在睡覺，扯開小毯，認真觀摩杜南那漸漸成長的小身板:“喲，還真看不出來。這小模樣，跟之前比起來差遠啦。你小子，晚上都幹嘛去了，不會追著獵蟲隊出夜吧?乾這事，你不要命了?”

　　杜南無語，自己這會兒倒像販台上的大魚了……你老敢笑的再滿意點，我這肉一萬塊一兩呢，你吃不起。

　　“喲，這小眼神，老頭子冤著了你啦?”

　　周老頭沒管杜南的不滿，繼續看貨:“這身板兒，扎實，柔韌，不錯不錯。沒跟狩獵隊出夜，嗯，在耍煉星術對不對?你個混小子，好好的書你不讀，玩起體術來了，你還真是不知死活啊。”

　　聽到周老口中有責，杜南奇怪一句:“你老有意見?”

　　“當然。”

　　周老頭重新蓋上毯子，搖著頭:“小南子，老頭子明白的，人都想往高處走。你有這種心思，很好，但是你玩不起啊。體術修練，不是有毅力有決心就走得通的。我們是平民，搭不起這種大架子。想當年……”

　　杜南一聽想當年，馬上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

　　果然。

　　周老頭搬來一把椅子，一副你方唱罷我上台的模樣。

　　“想當年，老頭子我就不信這邪，煉過體術來著。年青那會兒，拚了半條小命，倒還練了幾分功夫，輕松能放倒十來幾十個。年少氣盛，也沒想加入軍方，就跟著傭兵團到處逛蕩，見識了不少東西。你小子別斜眼，老頭子當年，還上了體術二重，差不多摸三了。可惜路走到這裡，就斷了。”

　　挽起衣袖，周老頭露出一條生了鏽的金屬義肢:“貧民就是貧民，永遠上不了大台面。這一斷臂，也斷了我的未來。混小子，你知道它因為什麽而斷嗎?”

　　“不知道。”杜南應道。

　　“為了填飽肚子。”周老頭眼神一暗，心情很低落:“記得在那荒涼的星球，我們的資源耗盡，糧水全無。僅僅為了吃上一口肉，我所冒險的結果，就是送了一條手臂，廢了整個人生。”

　　聽到這話，杜南默然。

　　平民想要修練體術，營養絕對跟不上。你要累個半死之後，咬一口麵包就想補回來，那是做夢。而且，損筋創傷什麽的，再多的過期麵包都治不好。

　　聽周老頭的意思。

　　當年他要是有錢人，何必冒險獵獸吃肉，冷藏機倉裡多到吃不完。

　　“我們窮，練不得這個，越練越傷。”周老語重心長，生怕後輩走了自己的老路:“你現在可能感覺不出來，再往高走，才會知道打基礎的時候，沒打穩有多可怕。小南子，老孔的事，你難過，我明白的。不過貧民想翻身，體術這條路走不通。真有福氣，能覺醒魔能，你就真能飛起來了。”

　　周老頭提到孔導師，杜南沒什麽感覺。

　　聽到覺醒魔能，倒是十分蛋疼。

　　自己擁有雷霆之威，縱橫荒野無可匹敵。可是這玩意，在人類世界耍不起來。這憋屈感覺，就像自己抱著一個‘導彈’，偏偏得當成鞭炮，還是點不響那種，獨個兒私藏著。

　　“我有足夠的肉吃。”輸人不輸嘴，杜南被老頭子一套連招打擊到了，忍不住回應一句。

　　周老頭已經發出勝利微笑:“喲，混小子還不服氣呢。”

　　轉身。

　　這找找，那摸摸。

　　再走過來，弄了一新一舊兩本大冊子:“你要逞能，好。給，這兩本書擱這，有空過來翻翻看吧。想要魔能覺醒，那是做夢的事。不過這體術，我們貧民倒不妨做一做夢。讓小鳥兒屈著翅膀縮地上，還不如讓它飛上天，摔死下來。混小子，你想飛就飛吧。反正，試了後悔一輩子，沒試過也是後悔一輩子。”

　　杜南無語了。

　　你老這是咒我還是鼓勵我呢?

　　坐起身。

　　低頭一看，兩本書分別是《藍海聯邦‘煉星術’新圖文版體術指南》和《星辰煉體術》。

　　看到星辰煉體術五字。

　　杜南心中大駭。

　　這玩意，不是自己以前修練的武道功法嗎?想以前，自己在那不知名古代神殿中得到的奇書，為什麽這裡會有一模一樣的東西……杜南眼神凌厲，拳頭不經意地緊握，勒生一記微微的顫響。

　　周老頭老眼閃亮。

　　暗喜。

　　他人雖老，卻沒有錯過這一瞬間變化，微微恍神，心中對杜南的觀感已變，隨即發笑:“混小子，你很有興趣嘛，想不想帶走?大家這麽熟，老頭子也不多話。新書250，拿走，舊冊子送你，怎樣?”

　　杜南壓住激湧的血氣。

　　盡量平靜。

　　一手拿起新書，再手指‘特階198’的價目，擺出一副你當真我二百五啊的表情。

　　周老頭卻是老臉不變，呵呵兩聲，又說道:“我這舊冊子，算是搭頭，不也值幾個錢嘛。雖然兩本書內容一模一樣的，古版的指引性訓練更難得多。說不定有人，就喜歡這種自虐的古法修練，不是嗎?”

　　杜南聽聞‘一樣’時，腦海劇震。

　　表面不露聲色。

　　翻開新版煉星術指南，很快，在第四行就找到:現今通用的煉星術，在古代被為‘星辰煉體術’。兩者屬於一模一樣的練體功法，由於古版的指引訓練太難，太過自虐，所以被後人削減，增加更簡直訓練方法。在基因藥劑盛行後，更大大削減了古版的原始手段。

　　竟然會是這樣。

　　我以前修練的武訣，星辰煉體術。來到這個世界，竟然有一種完全相同功訣。它在古代的名稱一模一樣，現今改名為煉星術……這功法全宇宙通用嗎?要不要這麽流行啊?

　　“兩百。”

　　杜南努力平伏心潮，抽出兩張金色票子，表示這貨我是看中了，錢就出這麽多。

　　“不行，最少兩百四。”周老頭強烈抗議，拿出專業講價六十年的態度。

　　“加二十。”杜南再抽兩張橙色票子。

　　擺出一副不賣拉倒的模樣。

　　周老頭皺著眉頭，憋了好一會兒，最後終於擺出非常肉疼的模樣，小心收起了四張票子，微聲小喝:“嘖，便宜你小子啦，拿去吧，快滾快滾。”

　　杜南得手後快步跑出，這會兒，他需要好好查閱一番。

　　圖書館中。

　　見人沒影了，這時，周老頭才慢慢摸出一張雪白的評鑒書，上面寫著:經過分子碳素機三次檢測，該測試品確認為古代物件。若有意出售，一千五百萬以下本研究所可以直接收購。有城市關系，建議送入拍賣行，價格最少不低於二千萬起拍。

　　“嘿。”周老頭微笑，將評鑒書撕成粉碎。

　　也不知道，這種平民區的貧民老頭兒，藏有什麽東西這麽值錢。

　　*

　　煉星術和星辰煉體術是一樣的。一個是現代叫法，一個是古代名稱。

　　這種巧合，杜南知道後震驚無比。

　　那位學者的記憶，沒有任何資料，可能作為平民的身份，體術這種高消耗的‘奢侈品’他根本用不起，也懶得往這方向想。滿腦子，隻有魔能和種源核心等等資料，心裡就想著一步登天。

　　半天后。

　　杜南放下新版體術總匯，對這個世界的‘武道’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煉星術，是軍方士兵必須修練的體術。它公開展示給世人的，隻有前面第一重，二重和三重的內容。第四重必須是軍方或政府成員才能觀閱，普通公民不得私藏。而五重，需是軍政要員才能觀閱，沒有一定的權職地位不許過問。第六重，是聯邦的巨頭們專用。也許，藍海聯邦不一定有收藏。

　　“越來越奇怪了，竟然跟我獲得的方式一樣，都來源於古代的神殿。”杜南看到來源，臉色更不好看。

　　總感覺。

　　冥冥中有一條線，連結了所有人的命運。

　　“擁有魔能者。”杜南回想，越發不淡定了:“藍海聯邦不足萬人，近兩百萬份之一的數量。修練體術者，軍方全員，所有的城市公民，以及一些平民都在修練，數量達到總人口的七成。軍方合格的正規兵，每人最少體術一重。這條路，沒錯，是一條大道……同時也擠得要命。”

　　杜南合上書冊。

　　沉思。

　　初來此地，他以為‘星辰煉體術’是自己唯一獨藏的東西，魔能是大路貨。沒想到剛好相反，在這個世界，煉星術人人都在學習，反而是第五魔能……整個星空唯自己獨佔一份。

　　“以前獲得的星辰煉體術，隻有前六重天的內容，沒有七重天以上。在這個世界，有沒有最後的部分呢?”杜南回想從前際遇，又覺得血脈沸騰。

　　那時候，自己剛剛突破四重天就掛了……

　　那時候，自己沒能找到第二個座神殿，手中僅有前六重功法……

　　“老天爺，你是在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嗎?”杜南越回想，心潮越發激湧。那赤熱的武者之魂，仿佛要焚化天地。這種感覺，比他獲得唯一雷之魔能力量，更加興奮十倍。

　　隱隱有種錯覺。

　　或許，以前那地方，武道領域太小了，無法容納自己這種巨人。這新星空，才是他展翼遨翔的真正天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