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楊白，你再往左邊一點，對、對，笑一下，好——OK！”

　　燈光一閃，楊白湊上前去:“怎麽樣?”

　　“畢竟是紅領巾的單反，效果還真的不錯啊。”攝影師看著手中的相機，嘖嘖稱讚道，隨後有些念念不舍的將相機還給了楊白，“這樣的話就可以了吧?”

　　楊白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十八年的房子，雖然說這房子下雨的時候會漏水，夏天蚊蟲會很多，冬天水管會凍住，上廁所也很不方便，每天都要拎著個馬桶……但這終究是承載了他太多美好的地方，真的到了要離開的一天，說不感傷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啊。

　　“你一會要去上課對吧?”坐在輪椅上，楊智久錘了錘自己的大腿，不過錘了也沒太大的意義，終究是起不來了。

　　“恩，那麽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楊智久搖搖頭:“都快要離開這了，我還想要在這裡多呆一會。”

　　“那我上完課來接你好了……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一個人真的沒問題?”

　　楊智久有些不耐煩:“能有什麽事，我就是腿動不了了又不是完全死了！這裡都是多年的鄰居，我要是出了事情他們會不管?你趕緊滾蛋，看了就心煩。”

　　既然楊智久這麽說了，於是楊白就很聽話的離開了——但是當腳踏在馬路上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距離上課時間還有整整兩個小時，而他到學生的家裡只要二十分鍾，問題來了——那剩下的一個半小時多用來幹什麽呢?

　　撓撓臉，楊白看到了那幾幢大樓，陽台上有有花有草還有衛星天線，窗戶玻璃乾淨錚亮，從頭到腳都散發出了一股有錢人味道的私人住宅區。

　　自己從這裡搬走，一個星期後，蘇清歌也將訂婚，兩人見面的次數今後不出意外就是零了。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白鎮洛遲遲沒有對雷正雲動手，但是楊白倒也不意外，白鎮洛連曾經山盟海誓全心全意愛著他的戀人都可以毫不猶豫的拋棄，那麽自己這個雖然有著他的血統但是完全和他不是同一條心的兒子，他估計會有點猶豫，但是也就僅此而已，畢竟對雷正雲動手就等同於是在對雷家宣戰，這樣對於白家的未來發展不是什麽好事，視家族榮耀高於一切的白鎮洛真的會這麽做?

　　大概不會吧。

　　因為有小半年沒有來過這裡，楊白在進入小區的時候產生了陌生感，一時間他甚至忘記如何走到蘇清歌住的那幢樓，停下腳步思索了好一會才想起那幢樓在哪裡。

　　來到那扇自己無比熟悉的大門前，楊白愣住了。

　　他現在該怎麽做呢?

　　是摁響門鈴?還是直接轉身去學生家?

　　他閉上眼睛，開始默數。

　　1——你是誰。

　　2——你的目標是什麽。

　　3——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4——那你應該怎麽做。

　　5——那你現在在幹什麽。

　　6——做出這種事情的原因是什麽。

　　7——這麽做值得麽。

　　睜開眼睛，楊白有些煩躁的將劉海擼到腦後，轉身就準備離開，然後——他就和蘇清歌撞了個正著。

　　蘇清歌要比上次見面時消瘦不少，臉色也差了些。

　　“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異口同聲的說道。

　　蘇清歌似乎因為這種默契而感到無奈，解釋道:“昨晚收拾行李，沒睡好，你呢?你和原來的那種疲憊不一樣，出什麽事情了?”

　　“兩個月前剛進了醫院，不是什麽大病，低血糖而已。”

　　“那就好，”蘇清歌笑的很自然，仿佛兩人就真的只是普通的師生關系，“那你現在過的應該還好吧。”

　　“我……”

　　如果回答她過得不好那會如何?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於是聳聳肩:“就是這樣。”

　　“那你現在在我家門口是要做什麽?”

　　捏緊了拳頭:“我聽史俊侯說你馬上就要訂婚了，恭喜了。”

　　蘇清歌一愣:“啊，對啊，原本以為在暑假的時候就會訂婚的，不過拖了一段時間，但終究還是要到這一步的啊。”

　　蘇清歌的笑起了變化，非常的甜蜜，仿佛雷正雲是她苦苦尋覓那麽多年的真命天子一般，楊白雖然自認為自己算是比較淡定的人，此時也忍不住怒上心頭——你找到了你的真命天子，那我算什麽?

　　然後身體就不受大腦控制了:“如果沒有雷正雲的話，我們兩個……”

　　蘇清歌眯起眼睛:“如果沒有雷正雲的話，我們兩個也不會如何，你以為你是誰?”

　　“你以為你是誰”這六個字砸在了楊白的心頭，讓他一瞬間有些窒息，並非第一次聽到這句話，但是這次的確是給他帶來了打擊。

　　是啊，他算什麽呢。

　　垂下頭，他覺得自己的胃在不停的扭曲，以至於他的額頭都滲出了冷汗:“打擾了，抱歉，但……如果，我有一天能夠得到和你相配的身份，我們兩個……”

　　蘇清歌面浮怒意:“如果你只是過來說這種無聊的事情的話，那麽，請離開吧。”

　　說著她就擠開了楊白，拿出鑰匙準備開門——沒能成功，因為她的手被楊白拉住了。

　　“我是說，如果，如果的話——”

　　“沒有這個如果。”

　　聽到這句話，楊白隻覺得身體一顫，並不是他在顫抖，而是貼著他的蘇清歌在顫抖。

　　很明顯，這句話不是蘇清歌說的，而是那個從安全通道裡走出來的男人說的。

　　長相不錯，有一雙勾魂的桃花眼，但楊白還是無法直視他眉心那隱隱的黑色——這是縱欲過度的征兆。

　　開口想要問這是誰，蘇清歌先給出了回答:“正雲，你怎麽來了?”

　　楊白驀地瞪大眼睛，正雲，當然就是雷正雲了。

　　於是眼中便燃起了怒火，並不完全是因為蘇清歌，更多的還是因為今後得在輪椅和床上呆一輩子的爺爺。

　　不過他的自製力還是很強大的，至少沒有直接動手去揍這個男人。

　　不對，如果他真的動手了的話，就不是揍，而是殺了吧?

　　雷正雲呵呵一笑，把楊白一把推開，捏住一臉慌張的蘇清歌:“我還以為你有多清高呢，結果居然能和自己的學生爬上床，嘖嘖，真是一個婊.子。”

　　聽到最後兩個字，楊白隻覺得腦中一根筋斷了開來，身體向前……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雷正雲已經被他打落了一口的牙。

　　看著那幾顆沾著血的白牙，楊白覺得自己的呼吸快要停了，恐懼從脊柱蔓延到了全身。

　　他終究是一個人，兔子急了都會咬人，何況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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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說中的神曲三八單……康子你去死好不好，難聽到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