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營壘裡等了三天后,弗蘭韋德便率領著他的戰士,以及大隊的俘虜、財物回來了。
得知國王出去“狩獵”,竟然不聲不響就摸了個卡雷利亞人的營壘,帶回大量財物和食物的同時還將之前放跑的女人、孩子又都抓了回來,克文蘭人即驚且喜。
驚的是他們的國王好大膽子,不過帶了兩百人就敢去摸卡雷利亞人的營壘,若是失手陷到裡面,卻是他們一國的災難了。
喜的是一貫給他們覺得軟弱的國王,發起狠來果然跟老王一般模樣,毫不讓人,僅憑兩百人的隊伍就強下了卡雷利亞人一個寨子,自己這邊還只有受傷的,並無丟掉性命的。
這一回,戰士們便滿心欽佩的舉著武器,高聲歡呼起弗蘭韋德的名字來。
在弗蘭韋德帶人出去狩獵的這幾天裡,營壘裡的戰士們也沒閑著,不但將大門、城牆等又重新修整了一番,而且采伐了許多木柴囤積在倉庫裡,又多多的備了許多的標槍,一副要在此長期據守的模樣。
等到弗蘭韋德的隊伍帶著大量牲畜和財物進入營壘後,戰士們便興高采烈的把財物搬進戰士大廳,將老人、女人、孩子分開羈押,把食物運進倉庫,把牲畜關進畜棚。
這樣紛紛擾擾的一直折騰到天色徹底黑下來才算結束。
當天晚上,一群北歐漢子殺牛宰鹿,生火熬湯,好好的讓那兩百來名在外面喝風雪喝了好幾天的英雄們吃了頓熱乎的。同時,這些人也沒忘記將些吃食酒水送去給那些俘虜們——他們前來是為了征服而非滅絕卡雷利亞人,若是過多殺戮,也沒好處。
酒足肉飽之後,弗蘭韋德便安排下了三倍的人手值夜,且將人手分了三班,輪替放哨,又把哨兵分了明哨和暗哨。
營壘裡的戰士們多半不明白這麽安排的意思,而跟隨弗蘭韋德出去摸營的戰士們卻知道,就這樣還怕不夠呢。
在三倍人手的護衛下,在生者篝火的溫暖大廳內,戰士們安然入眠,一夜無話。
到了第二天一早,外面便有哨兵來報——從那邊來了一支船隊,隱約看過去有十幾條小船。
聽到這個消息,弗蘭韋德立即帶了人馬上了城牆,正好看到一群戰士七手八腳的喊著號子把船望岸上抬。
毫無疑問,這些人絕不是克文蘭人,也不是卡雷利亞人——前者會直接進入營壘,後者則不會這麽輕松。
於是,弗蘭韋德便叫戰士們準備起來,預備著廝殺。
過了片刻,等那群人將船隻安置好之後,便亂七八糟的聚成了幾個戰團。
從每個戰團裡各出來幾人,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商量了一番之後,這些“代表”們便一齊朝著城塞這邊走了過來。
等到這些穿著粗麻布衣服,戴著尖頂寬沿軟毛的漢子們在城牆下站定了,弗蘭韋德便看了出來,這些戰士全是從南邊斯拉夫地方過來的人。
“你們是什麽人,來這幹什麽!”盡管對對方的身份已經有了大概計較,弗蘭韋德還是不等對方開口,就先問了出來。
讓上面這麽一喝問,原本準備開口的斯拉夫人就愣了一下。
停頓了一下之後,斯拉夫人的首領才大聲嚷了起來:“裝什麽,裝什麽,咱們每年都要打上幾場,你不知道我們是誰?”
停了一下之後,首領才接著嚷:“咱們都聽說啦,克文蘭人來打你們了——這下有你們受的了!要是我們和克文蘭人一齊打你們,嘿嘿,看你們怎麽辦!”
弗蘭韋德和卡努特對視一眼,都笑了出來——這群斯拉夫人腦子到是實在,以為他們還是卡雷利亞人呢。
“那你想幹什麽?”想了想,弗蘭韋德決定暫時不把自己的身份表明,於是順著對方的話問了下去。
“我們這些人商量過啦,看在老鄰居的份上,也不為難你們——只要你們把你們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金子,銀子,給我們分點,我們也就收兵回營,不幫克文蘭人打你們啦。”
聽到這話,弗蘭韋德又是一陣哭笑不得——這幫人打的主意竟然是跑過來嚇唬嚇唬人,然後憑白拿錢走人……
然而,緊接著,那個頭領又開口了:“當然啦,要是你們願意把你們族裡未婚的姑娘嫁過來些個,讓咱們兩族成了一家,咱們也不吝派些人手,幫你們對付克文蘭人。”
這話一出口,城牆上的戰士們便再也忍耐不住,紛紛大笑起來。
聽到城牆上的人笑,底下的頭領頓時不幹了:“笑!笑!等克文蘭人打過來看你們還笑得出來!”
自己也笑了一陣,弗蘭韋德便站直了身體:“我就是克文蘭國王弗蘭韋德!”
看到下面一群斯拉夫首領目瞪口呆的模樣,弗蘭韋德玩鬧之心大起,便又接著說了下去:“你們的丈人和妻子,以及他們的財貨牲畜現下全部歸了克文蘭人啦,你們要不要來拿回去?”
聽到弗蘭韋德這話,城頭的一乾戰士們便又哈哈大笑起來。
知道自己弄錯了對象,一番口水都白費了,斯拉夫首領又羞又怒,直急得滿臉通紅,跺了腳隻怪自己的同伴:“嗨,嗨,我就說教你們快快動身,快快動身,不聽!非說什麽仔細些,仔細些,現在可好,女子財帛都歸了別人啦!”
聽到這首領的話,城牆上的戰士們頓時笑得越發厲害了。
等上面的人笑了一陣之後,下面的斯拉夫首領已經平複了心情,於是再次大聲嚷起來了:“克文蘭人是吧!你們也看著了,咱們這邊也有五六百條漢子,打起架來刀劍可不認人!要是你們肯把你們從卡雷利亞人那邊弄到的金子,銀子,給我們分點,我們也就收兵回營,不幫卡雷利亞人打你們啦。”
這話和不久前斯拉夫首領以為營寨裡是卡雷利亞人的時候說得幾乎一樣,只不過對象換了換——這種巨大的落差頓時讓城牆上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然後,那首領又接著說:“當然啦,要是你們願意把你們劫掠的未婚姑娘分過來些個,讓咱們小夥子有了婆娘,咱們也不吝派些人手,幫你們對付卡雷利亞人。”
這下,城牆上的戰士們徹底笑不出來了,弗蘭韋德也一臉目瞪口呆的看著下面的斯拉夫首領們——他也不是沒見過無賴漢,可無賴到這種地步的,他到是第一次見。
“森林裡,卡雷利亞人還有幾個城塞——想要財帛女子,自己去取吧。”一片沉靜中,卡努特便指著森林開了口。
這個突然插進來的人讓斯拉夫首領愣在當場。
懷疑的看著卡努特,斯拉夫首領謹慎的開口:“您又是?”
“卡努特。”卡努特簡單的報了個名,連多的話也不願意說。
斯拉夫首領愣了愣,之後又看向弗蘭韋德:“那麽,對於我們的提議,你們是拒絕了?”
弗蘭韋德微微偏頭看向卡努特:“他們的人不少……”
“但沒什麽膽子。”卡努特頭也不回,鎮定的回答,“不然早就直接打過來了。”
想了想,弗蘭韋德也點了點頭:“那……”
“一次打怕他們,以後治理卡雷利亞地方也方便。”停頓了一下,卡努特露齒一笑,“而且,說不準,咱們還能再得些俘虜船隻呢。”
聽到這話,弗蘭韋德也露出了笑容——經過了之前的夜襲獲勝,財貨豐收,再到回來之後接受戰士們的歡呼,他對“上陣殺人”這事的排斥之心多少也有了些松動——而且,對付這些無恥之人,也未必是壞事。
然後,看到上面沒回答,底下的人就又嚷了起來:“好吧!你們不要後悔!早晚咱們刀兵相見!”
說完,發覺城牆上仍沒動靜,這幫斯拉夫人便跺跺腳,轉身就走。
一邊走,幾個首領嘴巴裡還不消停,叨叨咕咕不知在說些什麽。
看到斯拉夫人離開,卡努特便轉頭靠近弗蘭韋德,壓低了聲音:“咱們帶人下去殺他一陣。”
弗蘭韋德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點了點頭。
“這次, 你衝陣。”
這個和以往大不相同的安排再次讓弗蘭韋德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但隨後,克文蘭國王點了下頭,之後轉頭看向他的戰士們:“跟上我,咱們出去衝殺一陣。福韋斯雅爾指揮城頭的戰士們。”
這個命令讓福韋斯雅爾露出錯愕表情的同時,也讓卡努特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雖然離真正的“稱職”還差得遠,但他這個小兄弟已經有那麽點國王樣了——如果可能,福韋斯雅爾最好趁早打消他的蠢念頭,老老實實做他的雅爾。
城牆下,幾個斯拉夫首領一邊朝自己人那邊走著,一邊低聲相互埋怨著——要是他們早些來,這邊應該還是卡雷利亞人,而卡雷利亞人一定更好說話,他們就可以不必費多大力氣獲得財帛女子了。
然後,他們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陣喊殺聲。
驚愕中,斯拉夫首領們齊齊回頭,便發現數十名身材魁梧裝備精良的好漢正在那個弗蘭韋德的帶領下高舉寶劍朝他們衝殺過來。
這個發現將首領們嚇得魂飛魄散。他們雖然也經戰陣,可畢竟是在無數親族擁簇下,仗著人多勢眾,一擁而上,勝了也就勝了,死了也就死了。可眼下就身邊十幾名親衛護衛,卻要面對人數多上許多,裝備更精良許多的敵人……
愣了一瞬,嗓門最大的首領便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緊跟著,所有人都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