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韋德國王和卡努特都一夜未歸,這讓克文蘭人著實急了一整夜——畢竟,他們可是在敵國境內。
但到了第二天一早,便有卡努特麾下的戰士前來報信,讓他們多帶人手前去搬運食物。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克文蘭人立即派出了許多戰士跟著前來報信的人出去了。
到了正午的時候,這支隊伍便運回了上百具已經凍得僵硬的狼屍。
盡管這些東西並不好吃,而毛皮也變得僵硬肮髒難以處理,但對於遠征軍而言,這還是意味著大量的肉食補充——於是,整個營壘裡頓時變得一派熱烈。
幾乎是精疲力盡的弗蘭韋德、卡努特和他們麾下的二十名戰士一回到營壘,就立即找了個地方睡覺——昨夜那一戰幾乎耗盡了他們的全部精力。惡狼即記仇,又狡猾,在徹底的摧毀了雪屋之後發動了幾乎是連續不斷的襲擊,甚至還懂得佯裝離去——於是,克文蘭戰士們幾乎就是在冰冷的戶外呆了整整一夜。
睡到中午之後,卡努特醒了過來。
這時便有戰士送來烤好的狼肉,和燒開的熱水。
吃過飯後,弗蘭韋德、卡努特、福韋斯、科比、托比斯等幾個克文蘭首領,以及一乾盟軍首領就聚集到了一齊,商討福韋斯雅爾所發現的情況,以及應對方案。
“你說的情況很有可能。可咱們有船隊——只要不進入到徹底冰封的河段,不貿然進入內陸地區,咱們就可以靠船隊從後面運食物過來。”說著,科比雅爾自信滿滿,“所以食物問題不用擔心。”
然而,托比斯雅爾卻一臉凝重:“沒那麽簡單——咱們從哪裡調集食物?離得近的地方未必有足夠的食物儲存,離得遠的地方又需要消耗很多時間,未必供應得上。”
弗蘭韋德也認同的點了點頭:“確實。盡管各地都有糧食儲存,但要憑借一地的糧食供應整支軍隊是不可能的。而如果要從不同的地段調集糧食,時間又等不起。”
“幸運的是,咱們的國王剛剛帶回來上百頭狼——這足夠咱們吃上很久了。”福韋斯說著,看了卡努特一眼——自己主動捧國王,也許卡努特會對自己改變一點?
然而,卡努特對這事一點頭不在意:“如果每一次進攻,卡雷利亞人都有準備,那麽咱們當然很難獲得足夠的食物——但是,這也就意味著,咱們也不會獲得什麽戰利品。但是反過來說,只要咱們能夠發動突襲,他們也就無計可施了。”
這話說得有道理,但福韋斯雅爾卻搖了搖頭:“難。咱們這麽大一支軍隊,怎麽也不可能不被發現。而卡雷利亞人如果真的有這方面的計劃,肯定就會一直做好準備的。”
這種說法也是很有可能的——如果卡雷利亞人打定了主意要用斷絕糧食的方法對付克文蘭人,那麽卡努特所說的“讓卡雷利亞人沒準備”的計劃就注定要泡湯了。
然而,卡努特只是滿不在乎的笑笑:“我說你們是忘了咱們原本的計劃是什麽了吧?”
這句話頓時讓所有首領都愣了起來。
之後,弗蘭韋德才一臉驚訝的看著卡努特:“你是說,撤軍時……”
卡努特冷笑著點了點頭:“你以為呢?”
卡努特所說的,正是他們出兵之前的提議——當暴風雪降下來的時候就收兵回撤,並一路燒毀所有的卡雷利亞人的村鎮,讓嚴冬來對付卡雷利亞人。
這樣的做法自然是穩定可靠、一勞永逸。
但都是在北地討生活的人,深知冬季嚴酷的可怕,再加上弗蘭韋德本就軟心腸,自然是舍不得這麽下死手。
看到弗蘭韋德遲疑,福韋斯雅爾便再歎息了一聲。
盡管和卡努特站在不同的位置上,但福韋斯雅爾也不得不承認,還是卡努特的處置更對他的脾氣:“這也怪不得咱們——是卡雷利亞人先存心歹毒,想要餓死咱們的。”
這話說得一眾首領紛紛點頭——打仗嘛,大家集合了兵馬舍命搏殺,輸的丟掉性命,贏的佔有女子財帛,這才是正道,象卡雷利亞人這樣動輒以毀壞財物做威脅,避而不戰,指望把敵人餓死算什麽事?
看到這樣的話竟然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弗蘭韋德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只能再次歎息一聲:“這次的狼肉已經都烤好了,能夠咱們吃上幾天——接下來咱們就順著河岸北上,攻打下一個城塞?”
卡努特毫不遲疑的搖頭:“不著急,等幾天再說。”
“等?難道等卡雷利亞人的大軍殺回來?”聽到卡努特“等幾天”的提議,福韋斯雅爾頓時急了——在他看來,這次行動就是趁著卡雷利亞人後方空虛撿便宜,可不是真的要和卡雷利亞人死拚的。
但卡努特卻點頭一笑:“要徹底征服卡雷利亞人,不和他們好好打上一場怎麽成?”
福韋斯雅爾頓時覺得自己的腿傷疼得厲害了起來:“那咱們不如直接和他們的遠征軍打一場,何苦跑這麽遠?”
“在咱們的土地上打,在哪打由卡雷利亞人決定;在他們的土地上打,在哪打由咱們定。”卡努特平淡的回答,“什麽時候打,也是這個理。”
福韋斯雅爾不再說話,皺著眉頭咂摸著卡努特的話,越咂摸越覺得有道理,同時也就越發遺憾為什麽是弗蘭韋德而不是卡努特當了克文蘭國王。
而其它的雅爾和首領們也被卡努特的思路所折服,驚訝的開始尋思起來——雖然他們做海盜搶掠別人時,確實是想打哪就打哪,想什麽時候打就什麽時候打,可卻從來沒有耐心琢磨過這裡面的道理,現在叫卡努特這麽一說,突然覺得“真的是這麽回事啊!”,於是對卡努特越發欽佩起來。
這幫首領、雅爾們若說打架,那是不含糊的。可說到動腦子出主意,卻大多還出於比較原始的階段,因此雖然七嘴八舌的說了一些,卻也沒說出些什麽東西。
之後,大家就都散了。
而弗蘭韋德和卡努特仍舊在一起,還有另外幾個換血兄弟裡的首領。
這時候,卡努特才看向弗蘭韋德:“我知道你不忍心叫卡雷利亞人損失太慘。所以,我也不是沒法子。”
“什麽法子?”聽到這話,弗蘭韋德頓時精神一震,眼睛也亮了起來。
看到小兄弟這個表情,卡努特無奈的笑著轉頭看向一旁的霍德爾:“象這種城塞,你帶人趁夜進去把門開了,成不?”
霍德爾挑了下眉毛,搖了搖頭:“若是城塞裡人手充足,夜晚肯定也會有巡哨,怕是不行。”
停頓了一下,在弗蘭韋德失望的目光裡,霍德爾才接著說:“不過,要是都象這邊這樣是群老弱,我們趁夜爬上去,強殺開城門也不是不行。”
聽到這話,弗蘭韋德驚訝的看向卡努特:“你是說……”
卡努特搖了搖頭:“先讓霍德爾帶人去探探。要是沒啥意外,你就帶人趁夜偷偷出去,等霍德爾開了城門,你就殺進去奪了寨子,一切事情就都好辦。”
“我?”再一次,弗蘭韋德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不是你難道還是我?”卡努特沒好氣的白了弗蘭韋德一眼,“本來你國裡的雅爾們就覺著你性子軟弱,不是做國王的料。我再多做下些事情,要不了多久他們就都想讓我做你們的國王了。”
聽到這話,弗蘭韋德遲疑了一下,之後才猶豫著說:“其實……你當國王也挺好……”
“滾蛋!”聽到弗蘭韋德的話, 卡努特一翻白眼,沒好氣的笑了起來,“當你們的國王?還不夠我煩的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邊都是些換血的兄弟,有什麽事情都直接說了,不行就打一架,本事好的說了算。”說著,卡努特再次得意的笑了起來,“當然,那肯定是我本事最好。”
這話一出口,幾個兄弟也頓時笑了起來。
“可你們這個破國,一幫子雅爾各有各的盤算,也都不肯說出來。”停頓了一下,卡努特才接著說,“要照我的性子,就乾脆一劍一個,宰了利落。可偏偏還不能這麽乾——這幫家夥各有各的朋黨,若是殺狠了,就是和整個國內做對。”
最後,卡努特簡單的做了總結:“總之,這個破國王,誰愛當讓誰當,我是不當的。”
這番話說得弗蘭韋德也是目瞪口呆。
遲疑了一下,弗蘭韋德才小心的開口:“那……要是你,什麽樣的國王你會當?”
卡努特摸了摸鼻子:“我啊……我先把我的城建好,好好訓練兄弟們征戰,然後把一塊一塊的地都打下來,都分給兄弟們,自成一國——到時候雅爾們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麽事坐下來商量,談不妥就直接木劍招呼,本事大的說了算。”
“然後,反正你本事最大,對吧。”聽到卡努特的話,弗蘭韋德也笑了起來——卡努特想的這樣的國家到是好,可是世上會有這樣的國家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