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憑著一時血勇衝上去和敵人交戰,但勇氣終究彌補不了本事上的差距。除了最開始從水裡衝出來那群人緊密的抱成一團,死死的抵住了進攻者。
剩下的那百來名慕名來投的漢子們表現就顯得參差不齊了――優秀的可以抵擋住敵人,而弱小的則很快就丟掉了性命。
幸運的是,卡努特和他的弟兄們很快就趕了回來。
受到這次突襲的提醒,卡努特並沒有親自帶隊加入戰鬥,隻讓哈康帶了一百人加入戰團――這樣,局勢就在瞬間得到逆轉。
又丟下三十多具屍體之後,這些裝備精良的進攻者也迅速撤退了。
這樣虎頭蛇尾的攻擊雖然沒有對港口帶來多大的損失,卻也確實造成了傷害――那些慕名前來投奔的青年人裡死了二十多個,輕重傷四十多人……
索菲亞帶的羅馬人中,有幾個外科醫生,這時候就派上了用場,負責給這些人處置傷口。而這些人此時也見識到了卡努特的兄弟們和他們的差距,大部分不再提“跟著卡努特征戰四方”的事。
不過,還是有例外的――最開始從水中衝出來抱成一團的那三十幾人雖然也有受傷,卻並沒有一人死亡,在經過簡單的包扎之後便找上了卡努特。
“嘿!我隻道你是個有大見識的,沒看出你也是個有大本事的。我覺著我們這幫人已經夠厲害的了,和你的兄弟們比,竟還差了那麽一點點。”為首的是個精壯瘦削的青年,留著兩撇小胡子,渾身濕漉漉的,臉上帶著血,卻一臉自來熟的模樣和卡努特說著。
對於這群不知為什麽從水裡冒出來的小夥子,卡努特也很是欣賞――雖然和他麾下的弟兄比起來確實差了那麽一點,但在這個年紀的青年戰士裡也算得上是訓練有素了――而且,隱約間卡努特覺得這人似乎有些眼熟:“您是?”
不等對方回答,一個慌裡慌張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啊呀,小少爺您怎麽來啦?這……您是怎麽過來的……這可怎麽是好啊……”
聽到這話,那小夥子頓時露出了無奈的表情,而卡努特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個慌裡慌張的家夥,是跟著西格瑪的船隊一起來的西格瑪莊上的奴隸,也是深受西格瑪信任的一個。
而既然這個奴隸叫這青年為“小少爺”,那麽毫無疑問眼前的青年就是西格瑪所提過的,已經十四歲的小兒子,加裡。
所以說,卡努特之所以覺得對方“眼熟”,也是因為對方確實長得和西格瑪有三分相像――如果能再胖上幾圈,也許就有七分相像了。
不過,看到這奴隸的表現,卡努特也知道,對方恐怕是偷跑出來了,於是笑了起來:“這麽說加裡,你過來的事,你爹不知道?”
“哈……”聽到這個問題,名為加裡的年輕人就滿不在乎的甩了下手,笑了起來,“俺爹想讓俺跟著跑船賣毛皮。可俺覺著既然是北歐好漢,就得在戰陣上做出點事情,這不就帶了弟兄們來找你了?”
聽到這話,卡努特也笑了起來:“你不跟大隊過來,我到是明白。可你們怎麽過來的?”
“當然是遊過來的。”加裡和他的兄弟們一臉的理所當然,“咱們開始不知道你在什麽地方,當然隻能跟著老爹的船跑,還得偷偷的別給發現了。”
這話一出口,場上頓時徹底安靜了――感情這幫家夥是一路跟著船隊遊過來的!
要知道,作為梅拉倫湖上的貿易中心,伯爾卡的地理位置差不多也在梅拉倫湖中段。再加上西格瑪的船隊一路沿著湖岸遊蕩並且散播消息、招攬人手,這支船隊至少走了三天,而且是晝夜不停。
這就是說,這幫怪物不眠不休的遊了三天三夜,然後一出水就和人玩命,到現在竟然還都是活蹦亂跳的!
看到周圍的震驚,加裡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起來:“其實我們也不是一直遊。晚上的時候就掛在船後面,還是可以睡的。”
於是,卡努特和他的兄弟們越發沒脾氣起來。北歐的好漢沒有不會水的,卡努特自己也慣常在水下和人搏命,並不遜色於常人。可要他們連續三天三夜泡在水裡,還要掛在船後面睡覺,卡努特自問也做不到。
發現突然冷場,卡努特哈哈大笑起來:“了不起!這等本事,就是我也做不到。”
這樣毫不掩飾的誇讚,頓時讓加裡等人對卡努特變得親近起來――他們早聽說了卡努特的豐功偉績和張揚跋扈,隻覺得卡努特是個本事大、有見識、值得投效的好領袖,怕是也不好接近的,但眼下卡努特毫不遲疑的誇讚,頓時打消了他們最後的一絲憂慮。
而卡努特開口之後,卡努特的那幫兄弟們也紛紛擺脫了驚愕、猜疑的態度,紛紛笑著誇讚起他們的水性來。
加裡等人在家裡多半是小少爺級別的人物,平素都是在兄長的功業之下,何曾受到這許多好漢的誇讚,頓時便心花怒放,同時也很是誇讚起卡努特的聲名遠播,他麾下兄弟的驍勇善戰來。
所謂惺惺相惜,一群互相承認對方長處的人總是很好相處的。七嘴八舌之間,原本陌生的兩撥人便就此走到了一起,竟和多年好友一般。
又扯了一會閑話之後,加裡便直入正題:“咱們大老遠的遊過來,不為別的,就想著做你的兄弟,和你一起征戰廝殺。成與不成,你也給個痛快話吧。”
聽到這個問題,加裡帶來的一乾人等都立即停住了寒暄,豎起耳朵看著這邊,一副就等卡努特給個答覆的表情。
聽到這話,卡努特看了看旁邊一臉緊張和焦急又不敢開口的老奴隸,笑了一下:“這事,我說了不算。”
“怎麽說的?”加裡皺了下眉,臉色開始難看起來――在他看來,這毫無疑問是卡努特的托辭――照傳聞裡的說法,所有事情都是卡努特一言而決,還有什麽事情是“他說了不算”的?
“所有來投效我的,若是沒有大問題,都可以和我一齊征戰,在我的大廳裡享用酒肉,分享戰利品。”說著,卡努特意味深長的看著加裡笑了一下。
這一笑頓時讓加裡有種很不好的感覺――“沒有大問題”誒!作為一個還沒離家的,他背著老爹偷跑出來,這可不是什麽小問題。
不過,卡努特並沒有糾結於這個問題,而是繼續說了下去:“但要做我的換血兄弟,就要有三條。”
“哪三條?”聽到這句話,加裡一乾人頓時緊張起來――只看這一戰裡卡努特和他麾下的“兄弟”們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就知道,這三條規矩怕是不簡單。
然而,卡努特一開口,加裡他們卻反而覺得卡努特的要求簡直太寬松了:“第一,得有過人的本事。就憑你們能跟著船隊一路遊過來,就夠了。”
“第二,跟我們一齊流過血――剛才那一仗,你們也算是跟我們一齊流過血了。”
聽到這裡,加裡等人連連點頭――雖然他們對自己的表現有些不滿,但總算三條裡滿足了兩條,只差最後一條了。
“最後一條,”說著,一本正經的卡努特露出了笑意,停頓了一下,之後提高了聲音,“我的兄弟們!”
“伯爾卡的加裡,和這些小夥子,他們從伯爾卡游泳過來,一上岸就和我們一齊流血。他們是誰你們都知道了,他們的本事你們也見過了。現在,他們希望和我們結為血脈弟兄,成為我們中的一員,你們的意思呢?”
頓時,場上一片安靜,周圍的農戶們也都湊了過來――雖然對卡努特和他的兄弟們聽說過很多事情,也接觸了有些日子,可卡努特到底是怎麽選出這幫弟兄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緊接著,卡努特自己率先舉起了在腕部刻著閃電狀疤痕的左手:“同意。”
緊接著,伴隨著連續不斷的“同意”的聲音,一隻又一隻的左手舉了起來,在港口匯成一片閃電疤痕的森林。
加裡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禁不住覺得熱血沸騰起來――那麽多好漢,都在歡迎他們加入一個聲名卓著的團體!
等到沒人發聲的時候,卡努特再次發問:“有人反對嗎?”
“我反對!”看到卡努特和他的弟兄們就要收下小少爺了, 忠心耿耿且焦躁不安的老奴隸頓時嚷了起來。
加裡對老奴仆怒目而視並幾乎要憤而揮斧的時候,卡努特笑著攔下了他,一臉遺憾的看著老奴仆:“這事,隻有我和我的兄弟們說了算,你反對可沒用。”
老奴楞了一下,隨即就跪了下來:“您高抬貴手!老爺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卡努特笑著拍了拍老奴仆的肩,之後轉頭對著加裡一笑,毫不遲疑的抽出割肉刀再次切開了自己手腕上的疤痕:“索爾神見證,於此地,吾等血脈交融,結為兄弟,共進同退,同生共死。”
這樣乾淨利索的儀式讓加裡愣在當場。之後小青年立即興奮的同樣用刀子在自己的左腕上按照卡努特的樣式切開了口子。
兩人的手腕對在一起,鮮血混合在一起,之後凝固――這就算是在神靈見證下的融血儀式了。
之後,更多的卡努特的兄弟切開手腕上的傷疤,和加裡帶來的青年們進行了融血――從此以後,他們就是有著相同血脈的兄弟。
之後,卡努特看著呆跪在地上的老奴,對著加裡笑了一下:“我的兄弟,你和你的人現在有一個最緊迫的任務――各自回家,說服你們的老爹,讓他們同意你們跟著我乾。”
“啊?”這下,加裡目瞪口呆一臉苦相的同時,輪到老奴喜出望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