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雅爾在大廳裡參加宴會的時候,莊園上的臣仆們也不吝酒肉,盛宴款待卡努特的兄弟們和奧蘭島的好漢們,一時間賓主盡歡,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等到酒宴結束,雅爾們和戰士們便紛紛在戰士大廳裡找了地方睡下。
到了第二天早上,所有的雅爾們便紛紛告辭,各自回去召集各自的部署,準備作戰事宜,而弗蘭韋德也如老王一般,開始派遣人手前去東方探查敵情,並準備各種物資儲備。
過了兩天,便有四艘大船,十二艘小船到了港口。而到了第三天,所有的雅爾和他們的戰士就都到齊了。
於是,弗蘭韋德和諸雅爾又花了一天時間,將隊伍分派、整頓完畢,便全軍出發。
這支“龐大”的軍隊總計有大船十艘,小船二十四艘,浩浩蕩蕩的沿著克文蘭地方的海岸一直向東開去。
因為是在水上,行軍速度便極快,每天天不亮就上路,到日落時分便停船,三天后就到了克文蘭最東邊的村子——而這個時候,卡雷利亞人的軍隊還不曾打過來。
在克文蘭的東邊,是被稱為芬蘭的廣大土地,作為一個突出部,向南遠遠的深入海裡成一個半島——這個半島的西邊,都是芬蘭,只有在繞過半島之後的東邊,才被稱為卡雷利亞。
換句話說,卡努特的乘船突襲的計劃雖然避免了冬季裡在陌生土地上迷路的致命威脅,卻仍存在兩個危險——在海上航行,遭遇暴風雨或者暴風雪而蒙受意外損失的風險;卡雷利亞人的軍隊從陸路來襲,和卡努特的軍隊錯過,結果雙方各搶各的,同樣蒙受損失的危險。
在卡努特剛開始提出要洗劫卡雷利亞人的幾個王庭時,一群雅爾都為即將到手的巨大財富所鼓動,並沒有冷靜下來仔細考慮這事,所以忽略了這兩個危險。
而在過去了這麽多天之後,最初的興奮頭已經過去了,有些雅爾便想到了這個問題。
但最初,也沒有幾個雅爾敢於公開冒犯卡努特——更別提這個提議最初是所有人一致叫好通過的了。
可漸漸的,離開克文蘭的日子越近,想到這些事的人就越多,而感到擔憂的雅爾們的憂慮也就越盛——等到大家發現大家的憂慮竟然相近之後,便終於不再遲疑,一齊找到了國王,訴說了他們的擔憂。
因為這個村子裡並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大廳,更沒有海盜營盤,村民們便不得不騰出了幾間倉庫作為國王和雅爾們的棲身之所。
諸多雅爾們走進倉庫時候,弗蘭韋德國王、福韋斯亞爾、科比雅爾、托比斯雅爾和卡努特正在一齊烤著火,吃著肉。
看到這些雅爾竟然聚在一起走進來,弗蘭韋德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不過,他的父親,克文蘭老王教給他的,作為首領,什麽情況下都不能慌。首領都慌了,底下的人自然就亂了。而首領不慌,底下的人就有主心骨,事情就還有救。
所以,盡管心底裡緊張起來,弗蘭韋德還是笑著對諸多雅爾們招了招手:“嘿,我的雅爾們,過來,坐下一起烤烤火——看這架勢,要不了幾天,第一場雪就會下來啦。”
這些小雅爾們就走到火堆旁,卻並不坐下——因為他們此刻是真的滿心憂慮,吃不下肉喝不下酒了。
要是他們自己和人征戰廝殺,死了就死了。可要是他們出去和人征戰廝殺,卻教手下敗將把自己的妻兒搶了、殺了,算什麽事呢?
不過,真到了要開口的時候,雅爾們又遲疑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肯率先開口說事情——畢竟,公然質疑國王的換血兄弟,還是需要特別大的勇氣的。
看到這些雅爾踟躇不前的樣子,卡努特便知道了他們想要說的事情,於是笑了起來:“既然你們是一起來的,那麽必是大家心思一致,擔憂的是同樣的事情,所以不能因為誰先開口,就把這事算在誰頭上,對吧?”
聽到卡努特竟然不等他們開口就率先為他們開解,雅爾們頓時感到一陣輕松,於是連連點頭稱是。
看到這些雅爾們如釋重負的樣子,卡努特對自己的猜測就又多了幾分信心:“而你們擔憂的是,咱們走水路的話,卡雷利亞人從陸路打過來咱們怎麽辦,對不對?”
這下,二十四個雅爾齊齊愣住,目瞪口呆的看著卡努特——他們還未開口,卡努特就已經知道了!
接著,雅爾們將目光投向一旁的托比斯雅爾——這是唯一一個可能具有這種神奇的預言能力的人!
但被看到的托比斯雅爾笑著搖了搖頭,表示這並不是自己的功勞。
這下,那些小雅爾們就越發敬畏起卡努特來——這人不僅是個強大的武士、首領,還是個巫師!
“既然你已經想到這個問題了,一定也有解決辦法,對不對!”看到那群小雅爾,包括支持自己的小雅爾竟也一臉敬畏的看著卡努特,福韋斯雅爾便不得不發話,將話題引回正道。
卡努特毫不在乎的一笑,舉手朝著東方一指:“咱們前面,就是芬蘭地方。只要咱們先把博騰地方的人,和薩卡昆卡地方的人都聚到北邊抵擋卡雷利亞人就成了。”
這個提議聽起來不錯,但諸多小雅爾頓時又面露為難之色——這就意味著,克文蘭聯軍不但要洗劫卡雷利亞人,還要壓製芬蘭人……
“咱們把軍隊一分為二,一支去打卡雷利亞人,一支在這帶著芬蘭人對付卡雷利亞的劫掠隊?”福韋斯雅爾也一臉的懷疑——如果這是真的,那麽派誰去洗劫卡雷利亞人,留誰抵擋卡雷利亞軍隊就很講究了——畢竟,派出去的即可能是大發其財,也可能是白白送死;而留下來的即可能是玩命不落好,也可能是安枕無憂。
以福韋斯雅爾的想法,如果他是卡努特,就會讓“福韋斯雅爾”自己選擇是出擊還是留守。如果“福韋斯雅爾”選擇出擊,那麽就讓科比雅爾把福韋斯雅爾的軍隊送去卡雷利亞人那裡然後撤走,留福韋斯雅爾在那邊等死;如果“福韋斯雅爾”選擇留守,就帶著軍隊進軍卡雷利亞大肆劫掠,帶著極大的戰利品回來。
不過,隨即,福韋斯雅爾就想到,自己麾下這些軍隊,可不止是自己的——卡努特真有那麽狠心,為了清除自己的勢力,乾脆把整個克文蘭的武士階層都清理掉?難道他其實是打算自己做克文蘭國王?
福韋斯雅爾這麽想著的時候,卡努特就給出了另一個答案:“沒必要。咱們和芬蘭人好好商量商量。要是他們願意幫咱們,就派些身份高貴的人和咱們一齊遠征卡雷利亞,同時集結軍隊在這邊搜索和抵擋卡雷利亞人的遠征隊;要是他們不願意幫咱們,咱們這次出來的收獲就有了。”
聽到這話,諸多雅爾頓時露出了笑容——這聽起來到是個好主意——如果芬蘭人願意合作,固然分戰利品的人多了,但能取得的戰果大了,戰利品也會多;而如果芬蘭人不願意合作,在卡雷利亞遠征軍到來之前,他們就能先得到不少戰利品,而且也不必遠征卡雷利亞了。
但相對更熟悉芬蘭情況的科比雅爾卻皺起了眉:“可芬蘭地方本就人煙稀少,怕是他們願意跟咱們一起,人也不夠啊。”
卡努特滿不在乎的聳肩:“咱們本來也不指望他們能夠替咱們消滅卡雷利亞人的遠征軍。只要他們擺出陣列,喝阻卡雷利亞人,並告訴卡雷利亞人咱們已經去抄他們的老家就行了。”
“啥?”
“那不是還要咱們自己和卡雷利亞人打?”
聽到卡努特的話之後,一乾小雅爾雖然驚訝卻並不敢表達太強烈的質疑, 而福韋斯雅爾卻毫不遲疑的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然而,托比斯雅爾卻笑呵呵的一拍巴掌:“妙啊!”
盡管托比斯雅爾這一句稱讚可以算得上對福韋斯的當眾拆台,福韋斯雅爾卻並沒有立即翻臉,而是意識到了什麽似的看著托比斯:“怎麽,您也想到了?”
托比斯嘿嘿一笑,搖搖頭:“不愧是去過南邊,見過大世面的年輕人,我老嘍。卡努特要不說,我根本想不起來。”
明著誇了卡努特,捎帶著把自己也誇了一下,托比斯才接著說:“你們想想,咱們尚未離國,就已經擔心國內空虛,要是卡雷利亞人知道咱們直撲他們的王庭,會怎麽辦?”
“那還用說,殺回去唄!”幾個支持福韋斯的雅爾便毫不遲疑的開口了。
托比斯雅爾點點頭,繼續一副頻頻善誘的模樣:“卡雷利亞人聽說有五六座王庭,可遠征軍只有一支,救哪一個王庭呢?”
聽到這裡,福韋斯雅爾就明白了。但還有比較遲鈍的仍沒弄明白:“自然是咱們打哪個,他們就救哪個啊。”
聽到這樣的蠢話,科比雅爾便笑了起來:“走路哪有坐船快?大冬天的,你是想卡雷利亞人都跑死?”
先前提問的雅爾便一臉的恍然大悟,用力一拍雙手:“哎呀,我怎麽沒想到呢!”
這樣的可掬憨態,頓時引起一派歡樂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