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理論上同一地區的貴族之間會走得比較近,但考慮到各地貴族之間的聯姻,以及各種臨近貴族之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利益衝突,組隊立功這種事情並不是“離得近的組”那麽簡單的。 而且,由於幾乎整個德國大部分的貴族都在這裡,和哪些人合作和哪些人競爭也就成了必須要慎重考慮的問題。
有連夜行動主動出擊的,有自恃身份坐等來人的;有積年仇怨一筆勾銷的,有舊債未清又添新恨的……
總而言之,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那些在皇帝旗下集合的貴族們,就沒有哪個不是一副黑眼圈呵欠連天的。
然而,和操勞——是真正意義上的操勞,而不是平時貴族們相互揶揄並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時的操勞——了整整一夜的領主們不同,那些集合在各自戰旗下的騎士們和戰士們卻是各個挺胸疊肚,精神抖擻。
既然皇帝慷慨布賞,那麽為了奪取這些賞格,各位領主自然也不會對麾下的騎士們和戰士們吝嗇——就在今天早上,按照大小領主們臨時達成的盟約,各位領主也向自己的騎士和戰士們許下了諾言——只要這些領主們能夠從文德地方獲得領地,那麽他們麾下立即就會多出許多小貴族和新騎士。
“陛下,請務必將第一波攻擊的榮譽賜予我們薩克森人!”盡管大多數的領主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但還是有中氣十足精神飽滿的家夥的——這位精神矍鑠的老爵士不過是個邊境伯爵,一開口卻立即讓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皇帝眯起眼,看著這個有紅臉膛和大胡子的老伯爵。
注意到皇帝的注視,這位老伯爵立即將脊梁挺得更直了。
這位老伯爵一開口就將薩克森人代表了,而別的薩克森貴族沒有出言反對,這就說明至少大部分薩克森貴族應該已經團結在一起了。
薩克森地方作為帝國邊區,時常要面臨邊境衝突,貴族們更加抱團也是可以理解的。但真正讓皇帝感到疑惑的是薩克森人的要求。
雖然文德人戰鬥力比較弱,但那是因為他們窮,而且沒有經過大的戰陣訓練——這並不代表他們是可以隨意欺凌的對象。
即便薩克森戰士武藝過人,第一波就投入攻擊的話,也是很難一次性奪取內堡的——因此,薩克森人的要求,倒象是主動放棄了文德東部半國的賞格……
東半國……
想到這裡,亨利二世立即明白了對方的打算——在攻城戰中首發並立下功勳,但是不奪取東半國的賞格,從而從西半國中獲得封賞,使新得到的土地距離薩克森本土更近,還可以將邊防的重任丟給別人。
除此之外,既然沒能“最早攻入尤姆斯堡內堡”,就還得參加接下來對日德蘭半島地進攻——到時候,再從日德蘭半島南部獲取土地,薩克森人的地盤就將獲得大幅度的擴大,而且並不會被分割開。
總的來說,這是非常不錯的謀略。
不過,反正薩克森貴族們整體上還算是皇帝的忠實臣子,所以適當的滿足他們的願望也不是什麽壞事——打定主意後,亨利二世微笑、點頭:“那麽,就讓那些文德人好好見識一下薩克森人的武勇吧。”
老伯爵興奮的點頭,再次大吼:“遵命,陛下!”
老伯爵離開後,整個陣地便響起了他的大吼:“薩克森,前進!”
經過了這麽多天的截斷水源自然晾乾,之前那些泥濘的溝溝坎坎此時已經變成了乾地,完全可供大軍及攻城器械通行。
命令下達,第一批薩克森戰士便立即快步上前,扛著木板前去鋪墊壕溝,另一批戰士則提著弓箭,跟著他們一齊上前掩護。
幾乎是同時,尤姆斯堡的木牆上也出現了許多文德人的身影。
當薩克森戰士進入了射程之後,文德人的箭矢便雨點般落了下來,砸翻一個又一個的薩克森人,而薩克森弓箭手也毫不遲疑的開弓還擊。
霎時間,從城牆到壕溝之間的天空上便飛滿了往來交錯的箭矢,而伴隨著怒吼慘叫命令斥罵,一個個薩克森戰士撲倒在地,一個個文德衛兵墜落城頭,而一塊塊木板也被鋪在壕溝上,為薩克森人打開了一條通向城牆的通路。
緊接著,便有持長叉、長斧的戰士冒著箭雨大步上前,毫不遲疑的揮動武器將壕溝後面的荊棘灌木劈碎推開——自然,這種清掃行為又伴隨著激烈的弓箭對射和戰士送命。
這時,待在後排的投石車也終於被拉到了前面,做好了攻擊準備。
伴隨著“發射”的命令,數百名壯漢同時玩命的拉動自己手中的繩索。
結實的拋臂迅速擺動,將兜著石彈的皮兜拖離地面,甩至空中。
當皮兜和拋臂完全成一條直線的時候,皮兜一邊套在拋臂上的繩索便從拋臂上滑脫,使皮兜打開。
接著,經過石匠打磨、光滑渾圓的石彈便尖嘯著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狠狠的砸向尤姆斯堡的木牆。
不過,這個年代的拋石機,發射石彈的方式還是靠人力拉動拋臂。而人的力量有大小,每次拉動繩索的力量、速度也各不相同,拋出石彈的力量、速度也就各不相同。
因此,目前的拋石機,雖然威力驚人,但準頭卻完全沒得指望——整整十架投石機的第一次射擊中,三枚石彈砸在了壕溝裡,兩枚石彈拍在了地上,四枚石彈飛過了木牆,只有一枚石彈正中目標。
但就是這一枚石彈,竟直接砸碎了木牆,在一片文德人的驚呼聲中在木牆上開了個大口子。
這樣的效果讓觀戰的戰士們齊聲喝彩,卻讓亨利二世皺起了眉頭——盡管離得遠看不清楚,但他也知道,拋石機的威力雖然巨大,但並不足以一擊砸塌一段城牆,哪怕那城牆僅僅只是夯土包木的。
與此同時,得到了鼓舞的拋石機操作員們迅速放松繩索,降下拋臂,再次裝填石彈,根據上一次發射的結果憑感覺調整力度,二次發射。
伴隨著協調腳步的號子聲、拋臂擺動的吱嘎聲、石彈飛翔的破空聲,更多的石彈飛起,朝著文德人的城牆飛過去。
緊接著,似乎是怕了拋石機的威力,文德人竟然拋棄了木牆,紛紛跑掉了……
這樣的反應讓德國人又是一陣陣興高采烈的叫好。
而沒有了文德人阻撓,壓力大減的薩克森人則冒著被石彈從背後拍死的危險,加快了前進的的步伐。同時,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傷,拋石機也在號令下停止了進攻。
連過三道壕溝,薩克森人連破門錘和攻城塔都省了,直接扛著長梯一陣飛跑,將長梯向木牆上一搭,便開始爬梯登城。
更有甚者,許多戰士索性直接衝向被砸塌的木牆缺口,準備直接衝殺進去。
這樣簡單而迅速的勝利讓戰士們歡欣鼓舞,卻讓後面的領主們提心吊膽——如果薩克森人第一波攻擊就直接奪取了尤姆斯堡,那麽恐怕不但東部文德王國,整個文德王國的分封也就沒他們什麽事兒了。
然而,亨利二世卻很篤定,事情根本沒那麽簡單。
眼下這道即將被突破的木牆,不過是敵人臨時搶修的而已,除了拖延進攻方的攻擊之外並無實際價值。真正稱得上城牆的,實際上是這道木牆後面的石牆——那是歷代尤姆斯堡海盜們精心建造、細致維護,絕不是一發石彈就能解決的目標。
當然,拋石機所具備的射程優勢和威力優勢極大的增加了德國人的便利,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可以毫發無損的拿下尤姆斯堡——要流血的地方還多著呢。
就在德皇盤算戰局的時候,許多薩克森人已經從木牆的缺口衝了進去——緊接著,木牆後面便響起了驚呼聲、咒罵聲、砍殺聲和慘叫聲。
這頓時讓亨利二世更加緊張起來。
在他看來,既然文德人放棄了木牆,就該立即撤到石牆後,安全的用弓箭射殺那些登上木牆的戰士。
但是現在文德人竟然沒有撤到石牆後,而是躲在木牆後阻擊薩克森戰士,這根本不合邏輯!
除非……文德人有什麽依仗或者是詭計!
從缺口突擊的薩克森人被阻擋在缺口附近,和文德人展開激烈廝殺的同時,那些搭長梯爬木牆的戰士也紛紛登上了木牆。
就在這時候,木牆後面突然爆發出文德人聲嘶力竭的大吼。
這樣突然的爆發立即讓亨利二世暗叫不好。
緊接著,那些站了薩克森人的木牆便齊齊向著德國人的方向倒了下來。
驚呼、慘叫、咒罵、哭號……
城牆上的人驚恐而無助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從足足三人高的地方跟著城牆一齊跌落,而城牆下那些本來準備繼續登城的人則惶恐的大叫四散奔逃試圖躲開木牆的拍擊……
在一派慌亂中,木牆重重的倒下,將數以百計的薩克森人摔落地面或者拍在牆下,露出了木牆後面的文德人——而在做完這事之後,文德人們便迅速向後跑去。
他們並沒有象亨利二世所想的那樣直接跑回到石牆裡,而是躲進了木牆後面的一道土壘後——顯然,就像亨利二世所預料的那樣,流血的地方,還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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