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玉軒房的宮女繼續在禦花園勞作,按林姑姑的安排,鋤草之後要翻地,然後是把宮外專門培植出來的青草移進來整理成草坪,接著便是種植花卉,去掉老樹,給整個禦花園改朝換面。
如此大興土木的活每三年得乾一次,而每一次至少要兩個月才能完成,也就是說接下來的日子,玉軒房的宮女都有得累了。
正午時分,在林姑姑大發善心地讓眾人休息時,東方朝陽又走進禦花園來,這回不像昨日一樣拖著長長的尾巴,單只是李大英和幾個小太監跟著。
看見他,所有或坐或站的宮女一齊福身,口中齊呼:“皇上萬福。”
柳月坐在假山旁,聽聞聲音,回頭看了東方朝陽一眼,見那男人俊美的臉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樣的黑沉,心中一跳,知道不妙。
當下她也不給那攝人心魂得堪比妖孽的男人行禮了,一個轉身就躲進假山,貼在大石後面,那石頭比她高了半尺,而且夠寬,躲在這應該不至於被發現。
進了園的東方朝陽一瞥眼行禮的眾女,鼻中冷冷應了一聲,算作讓眾女平身,而後抬眸向四周掃望。他像是有目的而來,在那方未見到要找的人,緊接著就踱步朝這邊來了。
他其實要找人派李大英去喧就是了,但他昨夜氣得胸口又悶又堵,非得要出來找到他要找的人才行。
柳月悄悄瞄了一眼,頓時眼睛瞪大,東方朝陽居然是朝這邊來的,完了完了,要是被發現的話,她的腦袋啊!
怕自己的腦袋當真被東方朝陽下令砍了,她摸摸脖子,一臉的苦惱。可是,如果時光倒回去,她昨夜還是不會去伺候東方朝陽。
默算著東方朝陽朝這邊走來的步子,柳月一顆心懸著,愁悶不已,別人穿越都是在古代吃香的喝辣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怎的她穿過來後,就倒霉地成為一個卑賤的掃地宮女,還動不動就為小命犯愁呢?
到了,直覺告訴她,東方朝陽就在假山的旁邊,他駐足了,並朝假山這邊望來。
柳月不敢探頭,緊緊地貼著石壁,暗中祈禱東方朝陽別發現她,快些走吧,她也不是什麽風雲人物,犯不著總是盯著她不放啊!
她的確猜對了,東方朝陽就在大石的這邊,只需往前踏出一步,柳月就能入了他的法眼,但他奇怪地不動了,看著石頭,眸色森寒,劍眉微蹙。
昨夜未見柳月應命去他的臥龍殿,他差點就想親自出來揪柳月過去,若不是考慮帝王的威嚴與面子,這種事他做得出來。
不過,氣惱之後他也奇怪他的心思為何要轉注在柳月身上,這丫頭很是絕美嗎?不,只是漂亮點而已,很是博學多才嗎?更不,琴棋書畫樣樣不會,那他為何要那麽在乎她呢?真是瘋了。
如此問題,他反反覆複地思慮了半宿,終於得出結論,應該是柳月的眼睛像那個人的緣故,否則他怎麽可能會對一個宮女念念不忘呢?
他想著心事,柳月屏著呼吸,一時間,兩人就這樣隔著一塊石頭對峙著,不言亦不語。
不用說,東方朝陽知道柳月就在石頭後面,從風聲中他就能判斷出,他只是不想去面對自己的心罷了。
足足對峙了半響之後,他方冷冷地說道:“晚上你再不來,朕要了你的命。”
但凡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出這語聲中的不悅與嗜血的殺氣。
柳月胸中撲撲跳動,明明知道東方朝陽是對她說的,卻又不死心地希望東方朝陽面前有其他人。滿懷希翼地,她偷望了一眼,猛的瞥見東方朝陽冷傲的臉,嚇得又趕緊縮回來。
的確完了,東方朝陽知道她在這離啊!
哭喪著臉,柳月腦袋發暈得想撞牆,她怎的就惹上東方朝陽了?
“月姐姐,皇上走了。”待到東方朝陽走後,海棠趕緊跑來通知柳月。
柳月暈暈乎乎地走出,睨視一眼那個不上朝時便時常著黑色龍袍的東方朝陽漸漸遠去的背影,心頭那個苦惱簡直無法形容。
夜晚回到玉竹苑,柳月賭氣地脫鞋上炕,不去就是不去。
“月姐姐,時候不早了,你該去了。”柳月不急,海棠倒是在一旁急得站立不安。
柳月氣得癟著嘴,瞄了海棠一眼,道:“不去。”
瞧著柳月賭氣的樣,海棠瞠目結舌,“月姐姐,你,你膽子……也太大了吧?”
“不,我膽小。”柳月老實回答,她若不是膽小早就跟東方朝陽橫著幹了,當然她覺得她現在“橫”得不夠程度。
“那你還不去?那是皇上耶,你不去是要被砍腦袋的。”
“可我就是不想去。”說實在的,柳月也怕,但她就是氣不過。
“違抗命令,只怕還要誅連九族。”見柳月無動於衷, 海棠又唏噓地道。
“我可沒有九族給他誅,他要是真能誅我九族,那我倒是謝他了,麻煩他也一並把我送回去,這古代真的很難待,我厭了,想回去了。”柳月眉眼一動,不以為然,說起九族,她不禁想起爸爸媽媽,還有爺爺,他們都還好吧?在醫院工作,他們應該又救了不少人了。
海棠呆愣著想了半響,硬是沒把柳月話中之意弄明白,隻好問道:“月姐姐,你不怕誅九族,那你是沒有九族可誅,可是,‘這古代’……怎麽說呢?”標準的打破沙鍋問到底。
柳月瞧她納悶又好奇的樣,聳聳肩道:“你真是好學,不過,我即便說了,你也不懂。”
海棠弱弱地“哦”了一聲,好奇心萎靡了下去,“可是,月姐姐,你當真不去嗎?皇上……”
“哎喲,肚子疼。”海棠還想繼續說教,卻料柳月大喊一聲,捂著肚子,一下就蒙進被子裡去。
“肚子疼?”海棠眼前滿是問號,不是好好的嗎?是真疼,還是假疼?說實在地,柳月的做法她當真無法理解,就她來說,她是絕對不敢這麽做的。
又安然地過了一夜,次日一大早,李大英就帶著幾人氣勢洶洶地走進玉竹苑。
海棠出去時忘了帶門,因而剛起床還未穿鞋的柳月老遠觀之,倏地鑽進被子,痛苦地哀叫,“肚子疼,哎喲……海棠啊,快來幫我揉揉,受不了了,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