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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寵》四百六十三 亂世將至
時間到了碧雲和墨丁成親的前兩天時,已經是十月中旬了,這時候大魏京都入目全是淒清蕭瑟的景象,再沒有春天和夏天的花紅柳綠和草木蔥蘢。

 大魏近幾年的天氣變化尤其大,氣候方面春秋的概念已經很模糊了,在京都的百姓們看來,好似昨日夏天才結束,今天已經入了冬,深秋的季節在眾人看來,已經和初冬差不了多少。

 秋天的風從西北方呼呼吹來,刮得人面頰生疼,從進入十月後,一連數十日都沒有出過太陽,這天氣委實讓人壓抑的心煩氣躁。

 池玲瓏最近也有些心神不安,惶惶不可終日,自己也尋摸不出是因為什麽原因。

 她在太后殯天的時候,就給三胞胎斷了奶,經過幾月的調節,這兩月又來了月事;這月的小日子是在昨天來的,她竟感覺微微有些腹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來了例假的原因,還是以為內其他,她近日格外暴躁,甚至連哄兒女玩樂的心思都沒有了。

 見不著秦承嗣的面,更是覺得委屈,就自己蒙著被子趴在床上啜泣,也不知道自己委屈什麽,卻就是這麽無理取鬧,讓人摸不著頭腦。

 致遠齋中幾個丫頭見王妃這副模樣,都嚇壞了,紛紛反思是不是這幾天自己做了什麽錯事,或是……他們主子爺又招惹王妃了?

 朝中這幾天政務繁忙,秦承嗣每日都要忙到傍晚時分,才能拖著一疲憊的身子回府,找不到主子求救,幾個丫頭如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竟是又將在後院養身子的薑媽媽找了來。

 薑媽媽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早先因為憂心著自己一手養大的姑娘,她心勁兒比誰都提的足,可自從自己手心裡長大的姑娘嫁了秦王,小夫妻日子和美,甚至生下了好幾個子嗣後,眼看著姑娘後半輩子有靠,薑媽媽心裡吊著的那口氣一松,人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了下去。

 池玲瓏懷上第二胎後,她還能親自過來侍候她,精神頭足的活像是打了雞血,可在三胞胎誕下後,哪怕有心照顧小主子,她的身子也不允許了。

 這不,一入深秋,千防萬防到底還是染了風寒,未免過了病氣給幾個主子,薑媽媽這幾天都呆在後院,一步不往前邊來。

 碧月幾人也是知道薑媽媽的忌諱的,只是,眼看著王妃小性子又上來了,偏還遇上月事,這時候,除了王爺誰也哄不住了,也只能硬著頭皮讓薑媽媽試一試,看能不能勸說王妃止了淚。

 薑媽媽一聽她捧在手心的姑娘不舒坦了,哪裡還顧及的上身子不舒服,三兩下穿上鞋子下了榻,就要往外衝,誰知,這才剛準備出門,那廂七月已經匆匆過來阻止薑媽媽,“媽媽且好生歇著吧,主子回來了,王妃處有主子照看著,您現在還吃著藥,且好生養著身子是正經。”

 歎口氣,又接著說,“媽媽您別怪咱們失了手腳,巴巴的就來尋您了,實在是,王妃是您一手養大的,咱們勸不住,只能勞駕您了,……”

 薑媽媽哪裡有怪罪的道理,本就是自己養大的姑娘,且還是主子,當人奴才的,不能因為在主子跟前有臉面就擺起款來;薑媽媽絲毫不覺得幾個丫鬟前來尋她這事兒是煩擾她,即便姑娘說過,要讓她好生在王府榮養,可姑娘是她養大的,什麽性子她懂,姑娘不舒坦了,不找她找誰?

 薑媽媽就拉著七月的手又說了幾句話,直到確定,王爺今日確實提前回來了,如今已進了內室去哄王妃,薑媽媽心中的石頭才落了地。

 這心氣一散,將媽媽更感覺頭痛了,一個踉蹌後退,差點摔倒在地上。

 七月見此駭了一跳,立即讓小丫頭去請坐鎮秦王府的大夫,這廂忙碌起來。

 七月和薑媽媽這邊的事情,池玲瓏自是不知的,她在內室無緣無故的蒙頭哭了一陣後,昏昏欲睡,這時候卻又覺得頭上被子被人一把扯開,厭煩的正想衝人發火,回頭一看竟是秦承嗣,動作頓在半空中,眸中晶瑩剔透的淚珠卻是忍不住一下流了出來。

 經期的女人各種無理取鬧,池玲瓏也知道自己今日哭泣,簡直是閑的沒事找事,可她就是覺得心慌麽,這兩天心跳過快,她總敏銳的覺得好似要發生什麽了不得的不好的事兒,偏還遇上小日子來了,不借此發泄發泄怎麽可能?

 池玲瓏委屈的撇嘴抹淚,秦承嗣看她一副小可憐的模樣,哭的慘兮兮的,冷峻的面孔倏然變色,連披風都來不及解下,就一把揮開坐在床上,將床上人就著被子抱進懷裡。

 “怎麽了?可是幾個孩兒給你氣受了?是身子不舒服還是心理不舒坦?”

 秦承嗣唇角都抿緊了,一邊還緊張的看著在他懷裡哭的痛快的女人,張口就衝外邊六月喊,“去請太醫,快。”

 “別,別,我沒事。”池玲瓏拉住秦承嗣的衣袖,阻止六月出去,一邊也還又委屈的喃喃道:“我沒有不舒服,就是想哭。”拍著秦承嗣的胸膛泄憤,“連哭都不讓,你怎麽什麽都管?”

 再沒見過這麽無理取鬧的婦人了,門外守著的幾個丫頭聞言裡邊王妃這顧自作死的話,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

 她們從不知道,堂堂秦王妃竟還有如此蠻不講理的一面,這,這宛若孩童爭不著糖吃就躺地上耍賴的無賴模樣,真的是她們王妃麽?

 她們此番可真算是……長見識了。

 丫鬟們個個如遭雷擊,偏內室中,男主子絲毫不覺的膩歪,即便被人拍著胸膛,擰著胳膊,也還是好脾氣的勸慰懷中女人,當真是,被她割肉都能忍,可是別在哭了。

 這貓叫似地啜泣聲哭他心慌意亂,簡直比得知欽天監最新算出來的近幾年大魏天災還要慌上百倍不止。

 秦承嗣左哄右哄,池玲瓏可算是止了淚,她不哭了,只是一想起自己剛才無賴耍潑的模樣,也當真羞愧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一直想當賢妻良母來著,一直以為自己將賢妻良母的職業乾的風生水起,今日這突如其來的一場鬧劇,可實在不在她的計劃內。

 自覺做了丟人事兒,池玲瓏無顏見秦承嗣,埋在他懷中臉都不抬起來。

 秦承嗣愈發感覺好笑,鉗製著她下巴輕輕抬起來,笑著問,“今日究竟怎麽了,可是小日子來了身子不舒坦?”

 似乎想起以往她來了月事時,撒嬌癡纏的模樣,秦承嗣面上神色更柔,垂首下來吻懷中人哭的紅腫的雙眸,憐惜的說,“有不如意的事情自有我給你做主,你哭壞了身子,可是在折騰自個兒,到頭來心疼的是我,你可舍得?”

 池玲瓏自然不舍得,她已經很懊悔方才的作為了,偏此刻不好說什麽,只能哼唧兩聲,又捏一下秦承嗣的胳膊,示意他別尋根究底了,她就是心血來潮想要洗一洗眼睛而已,哭幾聲還需要理由麽?哼!

 見實在問不出什麽,秦承嗣也就此作罷,不再追究,卻還是抱著懷中人不撒手。

 這幾日朝中政務繁忙,他每每都是傍晚歸家,晚上在書房忙碌至深夜。

 其實這幾日朝中確實有大動向,因為欽天監測出來的糟心事兒,文武百官都宿在官衙想應對的法子了,值此災難來臨之際,若非念著家中妻兒,他也是要宿在官衙的,倒是沒想到,哪怕他晚上都回來歇息了,她竟還如此不安,是從他身上嗅到什麽氣息了麽?

 秦承嗣有心將那糟心事兒瞞著懷中嬌妻,不願她多憂心,只是,又想到怕是最多不過兩日,所有訊息都要在朝下爆發,屆時他想捂都捂不住,憑白讓她擔心不說,說不定還要埋怨上自己。

 秦承嗣心有所念,便也歎息一聲,好笑的吻著池玲瓏的紅唇,揶揄她道:“你是否有事想問我?”

 當然想問!

 池玲瓏心中腹誹,面上卻不顯,她嗅覺如何靈敏,和秦承嗣同床共枕這幾年,早已知曉了這男人面上每個神色所代表的深意。

 他雖在外人面前深藏不漏,在她面前卻隨意,池玲瓏又如何察覺不到,這男人從五日前開始,便有些魂不守舍,甚至時時對著虛空怔忪發呆。

 這在往常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池玲瓏有心詢問,卻又念及這男人這次竟有事隱瞞自己,難免不開心起來;加之來了例假,情緒波動過大,可不就委屈的巴巴哭起來?

 她都哭過了,秦承嗣再來跟她解釋,哼,晚了,姑奶奶她不愛聽了。

 池玲瓏傲嬌的又哼了一聲,嫌棄之意不言而喻,然趴在男人熾熱的懷抱中卻不準備挪地方,甚至為圖舒服,還動了動身子,找了個最愜意的姿勢窩起來。

 秦承嗣看她這副撒嬌的模樣,眉眼中的笑意俱都流露出來,他朗笑出聲,將懷中人抱的更緊一些,垂首就纏著她的小舌烙下深吻。

 池玲瓏等著這人解釋,誰知竟被襲擊了,呼吸不暢,心裡作惱,又伸出小拳頭啪啪的往他胸膛上打。

 她力道小,和小貓撓一樣不痛不癢,秦承嗣根本不看在眼裡,然看她不依不饒的模樣,到底是心疼,且又不忍心她不高興,便將這幾日朝中諸事將給她聽,這也是惹得他近幾日心緒煩亂的原因。

 其一自然是弘遠帝將膝下除太子外的幾位皇子都封王遷去封地,過了年就啟程,這事兒是大勢所趨,哪怕弘遠帝現在不做,過幾年等太子登基,想來也是容不得幾位虎視眈眈的皇兄皇弟在他眼皮子地下做鬼的。

 弘遠帝被十皇子和大皇子兩番逼宮,心寒至極,對他膝下剩余幾位皇子著實心生警惕,這不,乾脆連京城都不讓呆了,直接就賜下封地,讓年後遷走,且規定了藩王在封地的屬軍數量不可超過一萬,今後無詔不可進京,且另製“巡官”,每年往返幾位皇子封地,巡視幾位皇子有無忤逆泛上之心,有無暗中招兵買馬預謀逆反。

 這也且罷了,若是幾位皇子都是此待遇,也還無事,只是,弘遠帝將二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全都弄出了京都,卻是將年已十三歲的十二皇子留了下來。

 十二皇子乃麗妃所出,外家不顯,原本是諸位皇子中最沒有競爭力的一個,然而,弘遠帝近年來一直明裡暗裡的削弱世家勢力,想要將大魏製霸成皇家獨大的局面,他此心朝臣們俱都知曉,只是因為弘遠帝的動作一直謹慎,且並無明顯作為,大臣們也放心他不會置大魏三百年國祚於不顧,貿然以一己之身,對抗大魏所有勳貴世家。

 朝臣們對弘遠帝是有防備,這種防備的心思,在弘遠帝留下一個非世家所出的十二皇子在京城後,大臣們難免會想入非非,——弘遠帝會不會某一日突然廢了太子,在駕崩之前將皇位留給十二皇子……

 屆時幾位尚且存世的, 和勳貴世家沾親帶故的皇子遠在封地,十二皇子若是有本事坐穩那皇位還好,若是坐不穩……幾年後豈不是又有好一番權利分割,大魏豈不是又要陷入皇子爭權之戰中?

 朝中暗湧如潮,秦承嗣也因此事深思,現如今的朝局對於獨善其身的秦王府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可若是弘遠帝有心留十二皇子登基……

 再有一事,卻是欽天監察天象,推究近幾年節氣歷法,得出大魏之後三年會有較大天災的事情,其受災范圍和嚴厲程度,據可靠推論,應是不會遜色於致使三百年前大興最終亡國的那場災難。

 不管大魏還是大魏屬國的南詔,亦或者是對大魏虎視眈眈的西域、韃撻,屆時都會被天災籠罩。

 南詔畢竟是屬國,若有難,大魏自會援助,然西域和韃撻,怕是民眾無糧草可食時,又會犯邊西北。

 那時他必定是要親自領兵出征,又有天災當頭,大魏過境內秩序紊亂,他憂心妻兒……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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