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客棧中,一片死一般的寧靜。
所有人,包括張雄的那些小嘍囉們第一時間關心的都不是張雄的生死,而是張大了嘴呆呆地望著持弓的花榮。
金色元力!九階圖騰!
不僅僅是九階圖騰而已!弓者在短距戰鬥中的劣勢人盡皆知,這名用弓的少年竟然在這段的距離快速開弓搭箭準確地射中張雄,以一支箭的力量將中階通體境的張雄射得沒了影子,那這少年的實力……
眾人都有些不敢想,這可是一位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啊!
至於站在花榮旁邊的胡高……他們更不敢去想、去猜測。張雄那些小嘍囉們此刻想死的心情都有了,一名跟班已經如此強大了,他們剛剛居然還在挑釁顯然更加強大的胡高?
一想到這兒,他們的雙腿就不禁顫抖起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怎麽?不走?你們是準備自己離開呢?還是讓我兄弟免費再送你們去見你們的頭兒?”換做過去,胡高非得在這些人身上都撈點好處,不過現在胡高已經沒了這種心情和興趣,讓花榮擊殺那張雄也不過是為了殺雞儆猴立立威罷了。
聽到胡高打算放過他們,那群小嘍囉連忙落荒而逃,生怕胡高又反悔了。
下來露了個臉,解決了這本來不該牽扯到自己的麻煩事兒,胡高略微感覺有些無趣,轉身便準備上樓了。臨上樓,胡高想起了什麽,朝躲在櫃台後的店老板囑咐道:“店老板,今日的酒菜照舊,送上樓來就好。”
“客官放心,酒菜一定合你口味。”店老板連忙應道。
以前他是把住天字一號房的這位神秘的年輕客人當財神爺供著,現在可就不僅僅是財神爺這麽簡單了。有如此高手坐鎮,誰還敢來他新安客棧鬧事?他巴不得將這年輕高手伺候好了,讓這年輕高手一直留在他這兒。
新安客棧中的冒險者們見胡高居然放過張雄那幫手下,頗為不解,就這麽輕易放他們離開?不怕他們報復?
“閣下暫且留步……”有好心的冒險者出聲提醒道,“那群人都是驅妖城堡的地頭蛇,驅妖城堡的這些惡徒們向來團結,你就這樣放他們回去,他們回去後若是通風報信,說不定會帶來一大批惡徒。這些惡徒人數眾多,其中不乏通體境高手,閣下你雖然實力高強,但畢竟只有兩人,難免陷入被圍攻的困境。閣下還是追上去將那群人全部消滅了比較妥當。”
“驅妖城堡的人很強大?”胡高回過頭,表情古怪地問道。
那冒險者點了點頭:“大多數都像他們這樣裝備精良、凶狠善鬥、不容小覷。”
“凶狠善鬥?不容小覷?哈!”胡高不禁笑出了聲,“在我看來,此等小輩,如同土雞瓦狗,所謂凶狠善鬥,不過插標賣首。他們如果有膽量來報復,就讓他們來好了。這點運動量,連熱身都算不上。”
說罷,胡高留給眾人一個自信的微笑,和花榮一起回了房間。
這新安客棧的天字一號房堪稱整個新安堡最好的客房,除開兩間獨立的臥室不談,外面的桌椅做工都極為細致,盆栽裝點也極為用心。胡高和花榮坐到擺著茶具的圓桌,熟練地沏起茶來。
胡高半月前實力剛剛有一個恐怖的大幅度躍升,在血光蛇和小五蘇醒之前,胡高明明自己目前在修煉上最重要的是先鞏固自己現有的力量而不是貪功躁進。所以在新安堡的這段時間,胡高並沒有怎麽研究下一步的修煉,而是將注意力放到了茶藝這種他以前從來不可能在意的事情上。
受到胡高感染,花榮白天沒事兒的時候也會陪著胡高喝喝茶聊聊天,等新安堡內的燈火漸熄花榮才會拿著弓到龍甲山脈去練練箭。
“大哥,今天怎麽會有心情去給他們幫忙的?”坐下之後,花榮終於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驅妖城堡的人來新安堡鬧事,胡高他們也不是第一次看見了,過去胡高都沒有理會,這次卻選擇了插手。花榮對胡高的性格已經頗有了解,他知道胡高是絕對不會因那樣一句並沒有刻意針對他的挑釁就出面的。
“聽到他們今天聊天的內容,有所感觸罷了。”胡高淡淡地解釋道,“說起來,新安堡的人現在日子過得如此艱難,我們也有一部分責任。龍甲山脈靠近新安堡的這一片邊緣地帶現在人跡罕至,除了朗爭的大清掃的原因之外,花榮你每晚練習弓箭也得獵殺不少妖獸吧?”
“妖獸我是殺了不少,但我並沒有做錯什麽啊……”花榮有些不能理解。
對在龍尾堡長大的花榮來說,每日獵殺妖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誰能多獵殺一點誰少獵殺一些,這全都看個人本事,就算一頭也獵殺不到,也不能怨別人。
“傻兄弟,我可沒說你做錯了。”胡高試了試爐火上茶水的溫度,笑著繼續對花榮解釋,“你確實沒有做錯,但新安堡的人日子難過,確實有我們的因素在裡面。想到這兒,再聽聽他們的抱怨和哀歎,心裡難免有些過意不去。今天出去幫他們解決掉那個麻煩,不過是對他們做的一點點小小的補償罷了。也許‘補償’這個詞用得並不貼切,反正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人生很多事情啊,不講道理,隻講心安。”
說罷,沒等花榮反應,胡高自己反而先愣住了,隨即笑著搖了搖頭。自己最近說話怎麽越來越像七老八十的老人了?這個苗頭可不好,必須趕緊扼殺在萌芽狀態!
花榮沒想那麽多,聽到胡高今日願意出面解決這場麻煩只是為了替自己補償這些受自己練箭影響的新安堡冒險者,一股暖流在心間緩緩流淌。
也許,自己跟著大哥離開龍尾堡是自己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發什麽呆呢?茶已泡好,喝茶吧。”
“恩,好的,大哥……”花榮輕輕擦了擦眼角。
……
日落月升,群星升空。在月亮特別明亮的夜晚,群星往往是不顯眼的,今夜便是這麽一個夜晚。皎潔的月光讓新安堡的居民很快就將自家的燈火都熄滅了,在這段艱難的時日,能節約一點便是一點。
花榮今天格外的勤奮,沒等天色完全暗下去,便背著追陽烈光弓出了門。
胡高看出花榮已經到了突破的邊緣,並沒有阻止花榮這勤奮過頭的舉動,而是笑著又泡了一壺茶。
花榮走了沒多久,一直在臥室裡休息的慕卓衣忽然推開門走到了圓桌旁,坐在今天白天花榮坐的那張凳子上。
“你的氣色好了很多,距離徹底恢復的日子越來越靠近了。”胡高看著慕卓衣,眼神溫柔。
“恩。”慕卓衣沒有否認,“你教給我的那種特殊的療傷之法確實有效,配合丹藥的效果,我傷勢恢復的速度遠超預估。為什麽最開始你沒有將這種療傷之法教給我呢?”
“因為那時候我也不會。”胡高睜著眼睛說瞎話。
胡高哪是學會了什麽的療傷之法,只是在突破到爆元境之後忽然發現自己可以將神秘玉佩的療傷之能透過手掌送入別人體內。雖然每天都送出的力量極為有限,但配合丹藥,對慕卓衣身體恢復的速度提升顯而易見。
當然,為了不讓慕卓衣起疑,胡高故意編了一套動作給她,讓她在療傷時一一擺出。這些動作香豔與否,就不是除了胡高和慕卓衣以外的其他人能夠知道的了。
至於治療時胡高手上的那些動作要如何向慕卓衣解釋……這還需要用腦子想理由嗎?祖傳八百年的推拿按摩!誰試誰知道!
有了明顯提升的複原速度做證據,慕卓衣並沒有懷疑胡高每晚的治療別有用心。
每每想起胡高教給她的那些羞人的動作,她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懷疑過胡高是否有在這治療的過程中摻雜了一點私心,但是,就算胡高別有用心又怎樣呢……她的心,是否真的會感到抗拒……
喝完胡高親手為她泡的茶,慕卓衣想是做下了什麽決定似的,起身回了臥室,再出來時,手中已握著她那柄火紅色的佩劍。
“你取劍做什麽?”胡高這是真不明白了。
“身體恢復了一些,我想下去練劍,你願意陪我去嗎?”這句話,慕卓衣幾乎是咬著嘴唇說出來的。
胡高一愣,隨即放聲大笑:“哈哈哈哈!當然,樂意至極!”
……
走出客棧的時候,胡高忽然抬頭看向西南方。在西南方向兩裡開外的一座民居上,一頭黑頭大雕銳利的目光正好和胡高的目光對上。那黑頭大雕像是被驚動了似的,沒有在這新安堡多做停留,展翼高飛而去……
至於它是不是真的離開了,如果離開了又會飛向哪裡,這些問題的答案就只有這黑頭大雕它自己以及它可能存在的主人才知道了……
“黑底藍紋的羽毛……當初我不知道那神羽令代表的真正意義,你們就以為我會一直不知道嗎……瀟靈城的鷹族啊,你們到底要盯著我到幾時呢?你們的目的又是什麽呢?”胡高低聲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