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凡事都應三思而後行,賀甜甜這回是腸子都悔青了。
高手不應該高風亮節一口唾沫一個釘嗎?費盡心思向她說明這果子沒毒,結果這回卻讓她痛不欲生,這叫什麽事?
賀甜甜捂著肚子嗷嗷叫,沒一會就躺在地上直打滾,衣服鞋襪很快就黏上了紅泥草屑,裸露的皮膚漸漸滲出一層又一層的汙跡,空氣中開始彌漫難聞的氣味。
火煌抽抽嘴角,抬手將她暴走的精神力給全部抽空,以免她自傷。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家夥的後代是個急性子,原本應該分作三天服用的朱果,居然被她一口吞下,讓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這果子有助於你洗筋伐髓,之前你被注射過這個時代最高級的基因抑製劑,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用機器也難以檢測,不過卻是會影響你日後的修煉。”
火煌頓了頓,略顯疑惑,按理說抑製劑改變了基因,這家夥的精神力應該不可能達到A級才對,體能也不可能提升到這個高度,這是怎麽回事?
他的雙眼突兀閃過一道道紫光,仔細地檢查賀甜甜全身,良久才歎息,“原來如此,故人血脈早已逝去,現居這具身體的卻是異鄉來客。”
虧得賀甜甜現在正與疼痛搏鬥,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聽火煌的自言自語,要不然鐵定連魂都要給嚇出來。連她的來歷都一清二楚,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妖怪吧?
火煌倒沒有什麽為原主打抱不平的意思,他剛才施展本命神通,已經徹底了解這個異客的過往,身上雖有淡淡的血煞之氣,但靈魂卻出乎意料的乾淨,雙手並沒有沾染不該沾染的血腥。
這意味著那家夥的後代並不是她殺的,一飲一啄自有天定。她們之間的因緣既然不是孽緣,他沒必要插手。
不過,既然身體已經換了主人,他倒也用不著特意關照她了。所謂緣分,他們獸族遠沒有人類注重。
火煌收回心思,將賀甜甜給拎到一個寒潭的淺水處,就淡去了身影。
賀甜甜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以前被葉世天暴揍的時候,她以為已經是自己極限了。後來又進入公眾擂台,經歷了死亡體驗,發覺其中恐怖遠不是爺爺的所謂下狠手可比,她覺得那肯定就是她所能忍受的最低下限。
結果,人生何處不狗血,人生何處有下限。
她再一次刷新紀錄,不單止體驗了極致的痛與恐懼,這回更是在生不欲死的泥淖裡來回掙扎。
那果子也不知是什麽品種,吃下去那一瞬隻覺滿口余香,胃部微暖。沒一會卻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經脈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生拉硬拽,偏偏又不會碎裂,只是在崩塌邊緣徘徊。
她痛得不能自已,精神力無法自控,外放一瞬不知怎的就被抽空,頭痛欲裂。這種狀況持續了很久,久到她都出現了幻覺,感覺自己躺在了漫天遍地的髒汙裡,到處都是令人作嘔的氣息。
只是她沒有力氣關閉五識,只能夠一邊忍受痛楚,一邊忍受髒臭。時間一長,她也便麻木了。
接著慢慢地她又感到了奇癢,無處不在的癢。她到處亂抓亂撓,手腳不夠用,便瘋狂地在地上來回滾動,利用摩擦力解癢,恨不得將皮膚都給毀去。
時間很是漫長,她的眼睛已經完全睜不開了,可是那癢卻放佛長到了骨頭裡,讓她甚至產生了咬舌自盡的衝動。
然後就在自我唾棄的一瞬間,她體會到了徹骨的冷,全身不可抑製地哆嗦個不停。盡管她的面容控制不住的扭曲,可是心底卻對這寒冷歡迎之極。
她寧願被溺斃,冷死,痛死,也不願意被癢死。那感覺真是太恐怖了,終其一生也無法用言語描述她當時的感受。
賀甜甜想起葉世天,心裡暗自思量,以後她一定要好好訓練,他說東她不會答西,他指北她絕不會往南。爺爺對她真是特麽仁慈了,這麽可愛的爺爺,她要到哪裡去找啊?
所以說,賀甜甜這妞,神經不是一般的粗,剛開始可以抵禦奇癢,思緒便開始同步發散,甚至都開始猜測她應該也許或者可以熬過滿清十大酷刑……
而此時此刻,她可愛的爺爺葉世天,已經將契約之森掃蕩了幾十遍了。距離當初進入森林訓練已經六十五天,聯盟第一中級學校早已正式開學,賀甜甜目前正在缺課第一周中。
“我說你還真是個混不楞,妞妞現在才多大,你就將她給送到這裡來訓練?”被邀請過來一同搜索的秦延輝這回也不笑了,“幸虧我將羲和給糊弄到銀璋星去處理家族突發事務,要不然他肯定要發飆。”
“媽蛋你嘮叨完沒有?一天到晚念念有詞,煩不煩人?!”葉世天揪了揪頭髮,一屁股蹲坐到地上,“你的私人小隊怎麽還不集合?到底有沒有消息。老子累死了,死家夥也不知跑哪去了。膽子真肥,也不怕被異獸給撕了吃進肚子裡。”
秦延輝對著個人光腦追加了幾道命令,才跟著盤腿坐到地上,“就你嘴硬,要是真被你說中了看你往哪兒哭去。”
“呸呸呸,老子只是開玩笑,路過的神仙怎麽會介意。”
“這世上要是有神仙就不會有那麽多紛爭了。”秦延輝猛拍了一下好友肩膀,“我說你確定森林中心看仔細了?”
葉世天苦著張臉點頭,“老子逛了不下五十遍,腿都快跑瘸了,那麽大一個人,要是在森林中心,我早就帶回來了。”
秦延輝皺眉,不應該啊,按照葉世天如今的實力,他說五十遍,那絕對是將整個森林中心都給找翻天了,而其他地方,他的私人小隊也已經地毯式搜索了兩遍,毫無蹤影。
要是這一遍還是找不到人或者線索,或許賀甜甜已經凶多吉少了。
正在這時,光腦響了起來,秦延輝接通光訊,私人小隊的幾個隊長輪流報告情況,結果卻是不容樂觀,沒有任何跡象可以追尋到賀甜甜的蹤跡。
秦延輝有些為難,看著老友黯淡下去的目光,隻得下令再仔仔細細搜索一遍。雖然事不過三,但是萬一錯過了哪個細微角落呢,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算是具屍體,也要找到才能讓老友安心。
至於羲和,要是賀甜甜真的不幸遇難,那麽他會立即將他送往前線,三五十年內都無法回來中央星域。時間能夠讓滄海變成桑田,自然也能讓他們尚未開花結果的感情無疾而終。
不提秦延輝心裡是如何盤算收場的,葉世天這回卻是緩過氣來,站起來準備再次前往森林中心查探。
“你在這裡休息,我去吧。”秦延輝說著就搶先往森林中心而去。
葉世天頓了頓,沒有跟上去。他懷疑是自己太過急躁,關心則亂,由秦煙灰去重新找尋一遍,說不定真能發現不同之處。
“你個小家夥,要是找到鐵定要暴揍一場,什麽地方迷路不好,居然在契約之森亂來,真是壽星公上吊。”葉世天坐下等了大半天,氣呼呼地一拳打在一旁,卡拉一聲,一棵巨樹應聲而倒。
火煌頭痛地看著又倒了一顆屏障樹,要不是情有可原,他早就教訓這個急躁的小崽子了。
只是自家孩子好歹要在人家後代血脈身邊生活一段時間, 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忍,“火悅,你確定要入世跟在這個女娃娃身邊修煉?”
“是,她能夠像我們妖獸一樣熬過朱果威力,資質還能勉強入眼。反正都是要出去見識一番,就選她了。”主要是,再等下去,也不知要幾千年才能遇到一個既傻乎乎又合適逗弄的人陪他一起玩,他睡的都快發霉了。
火煌眼見火悅一臉小心思,就知道他是打算要好好入世玩耍一番,“這次可不容你亂來。你選擇的這個人生老病死一如凡人,你只能隱蔽地跟在她身邊,不能露了行跡,更不能使用法術。”
“知道啦,我會小心的。”火悅不以為然,凡人怎麽可能看得出來他是否有施展法術。他也就是去玩玩就回來,祖父大人的擔心也太多余了。
火煌心內歎息,火悅年紀還是太小了些,等他屆滿回去交任務,這小家夥一個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應付得來。最近千年蟲族動作太大,實在是不能掉以輕心。
他將火悅輕輕一彈,就送入酣睡中的賀甜甜體內,“我將你的能力給封禁了,你能通過這個女娃娃感受到這個世界,卻不能施展任何法術,也不能跟她溝通。等到她成年,我會將你召喚回來。你且去吧。”
大戰在即,他還是先打個盹,養足精神再說。火煌將賀甜甜輕輕一揮,目送著她緩緩降落在葉世天面前,就淡去了身影回了絕密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