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兮日夜兼程,終於帶著援軍趕到邊境軍營。只是還沒走到元帥帳外,便聽見呼喝打罵聲以及兵器的相撞聲。
光聽聲音,也知打得很激烈,可是兵營內所有的人都似沒聽見一般。羽兮很是奇怪,走近了,才瞧見竟是彤子軒提著寶劍氣哼哼地和一個女人打在一起,不由大吃一驚,軒兒怎麽會在軍營裡?!
那女人二十歲上下,眉目清秀,她也執一柄劍,身手不在軒兒之下,皺著眉頭與軒兒打得你死我活。
羽兮看他們這樣打下去,不知打到什麽時候,便叫了一聲:“軒兒?”
彤子軒回頭來看見羽兮,立時眉眼歡欣,高興地抽劍跳開,指著那女人哼道:“余同,你等著,我今天有事,改天再收拾你。”
那叫余同的女人皺起眉毛不悅道:“一個男人家在軍營裡四處晃悠,成何體統?!”
彤子軒大怒,眯起眼睛道:“呸,余同你不要忘了,要不是我出手救你,你不定還在哪個夜……。”
余同眼神一凜,默默看一眼彤子軒。
彤子軒忽然咽了下面的話,收了劍哼道:“這軍隊裡一半都是我娘手下的,我怎麽不能在軍營裡走動了?”
余同不卑不亢一撇嘴,絲毫不讓:“這裡是軍營,不是你家後院!”
“你!”彤子軒火氣上來,大聲喝道:“我將來是平王府的正夫!你頂頭上司是我妻主!你不聽我的聽誰的?!”
余同心平氣和地看了看彤子軒,溫和道:“不管你是誰,入了這軍營這的地方,你就得聽我的!”
彤子軒氣得火冒三丈,漲紅了臉又要拔劍。
羽兮上前把他拉開,皺眉道:“軒兒,我以前怎沒發現你如此喜歡跟人鬥嘴?”
彤子軒睜了眼睛怒道:“誰跟她鬥嘴了?是這個女人老跟我作對!”
余同朝羽兮抱拳行了一禮,道:“左營副參將余同,見過平王殿下。”彤子軒從鼻孔裡不屑地哼了一聲。
余同秀眉一揚,瞥一眼彤子軒,彤子軒回瞪。
羽兮去了元帥帳中,跟洛川王、二王姐羽顏議了軍事,晚間回帳便歇在羽顏帳裡,一時說起軒兒的事,便問軒兒怎地也在軍營裡。
羽顏撫上額頭,呼天搶地拖住羽兮道:“老天爺,好八妹,你是不知道,軒兒可是個惹麻煩的,你是他未來的妻主,你來了他就安生了。”
羽兮想起錦兒,默然無語。
羽顏瞧見她神色,自然明白,卻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來,趕緊接著道:“你不知道那個軒兒,本來在景侯家裡呆得好好的,一聽說出兵打夜郎國,就跟著來了,說非要看看以男子為尊的夜郎國人是何等樣子。”
羽兮問軒兒和余同是怎麽回事,怎地鬧這麽厲害。
羽顏頭疼道:“誰知道呢?當時我軍兵力不足,被夜郎國打得連連敗退,幾乎全軍覆沒。那一戰裡余同與軍隊失散,竟不幸落入夜郎國人手裡,誰知夜郎國男子十分淫蕩,竟然要強著余同尋歡。這時候正叫軒兒碰巧遇到,救出了余同。可是兩個人竟是八字不合的,一天到晚見面就拌嘴,軒兒十分不耐余同的不溫不火,時常尋她吵架,而且吵不了幾句就要動手,偏兩個人武藝相當,不分勝負,每天鬧得軍營裡雞飛狗跳,叫我十分頭疼。”
果然,這會功夫已經聽到外面又吵起來,只聽軒兒大叫道:“余同,你別忘了是我救了你!”
那余同溫和地撇下一句:“你救了我沒錯,但是軍營裡不能跑馬就是不能跑馬……”
羽兮也忍不住,同羽顏一處笑。
此後的日子,羽兮終於明白為什麽軍中眾人都見怪不怪了。
果然這兩人從軍營裡諸如今天吃什麽,到派出去巡防的人手,無一不拌嘴。
軒兒看不慣余同,總是興致勃勃對她指手畫腳,橫挑眉毛豎挑眼,他若說得對,余同嘀咕兩句,就改了,不對的地方,余同必與之爭論,三兩句軒兒必定捺不住性子火起。於是,拍桌子,拔劍。
羽顏道軒兒哪裡象男子的溫柔的體貼樣,活脫脫倒似夜郎國裡出身的,一邊哀歎羽兮的余生被軒兒這麽霸道地獨佔了。
羽兮苦澀一笑,心裡卻想著錦兒也不知他現下過得如何,那日晚間,兩人抱頭痛哭一場,錦兒咬了她一口,便轉身推開她道:“你放心便是,自此後我隻當不認得你,也不記得你這個人,你我以後只是陌路人。”
陌路人……陌路人,錦兒,我又怎麽忘得了你,今生沒有你,叫我怎麽過?
羽兮本來還有些擔心若在軒兒面前流露出來思念錦兒的心思,軒兒一定生氣,少不得與她算帳。
以前軒兒總一天到晚粘著羽兮,現在還好,只顧著和余同鬥氣,倒很少有時間和羽兮糾纏,倒叫羽兮松了一口氣。
幾天后,與夜郎隊正面交鋒,因為軍中元氣還未恢復,這一役殺得極為慘烈。軒兒不顧眾人勸阻,提劍上了戰場。
這一戰,女國和夜郎國都傷亡慘重,余同腹上受了一刀,好在沒有傷到髒腑。
回營後軒兒一邊給她包扎一邊嘀嘀咕咕:“你不要以為替我擋了一刀,我就感激你,你還欠我一條命呢,我救了你的命也救了你的名譽,要不是我你早被夜郎國的男人給……你欠我多著呢……”
話雖這麽說, 余同傷口起了炎症,高熱不退,軒兒硬是守了一夜,用毛巾給她敷水。余同好之後,覺著欠了軒兒,果然不再同軒兒拌嘴,無論軒兒再和以前一樣怎麽挑刺,她都笑笑,或是溫聲細語地解釋。
軒兒很是不耐煩,沒人跟他嘔了,他又悶得慌,越發變本加厲地指責余同,余同卻仍是不溫不火,甚至彬彬有禮,隻氣得軒兒火冒三丈,拿劍指著余同的鼻子,罵她溫不塗塗像隻兔子,要余同不服氣就和他比劍。
余同低眉順眼地彎腰抱拳說:“彤公子說的是,余同確實不過是個粗人。”言罷轉身去拉著馬巡邏,軒兒見她對自己如此冷漠不屑,勃然大怒,一劍刺出去。
於是,余同在營帳裡又躺了半月,軒兒也沉默下來,整個軍營莫名地安靜,眾人竟有些不適應。
兩個月後,各路援兵趕到,與夜郎國決一死戰,大捷。余同生擒了叛逃的五公主安王,戰功顯赫,封為護國大將軍。
夜郎國敗退,國內大亂,開始忙於內亂,邊境太平,梁王和平王凱旋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