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邀月樓開辦的非常成功,無邪的臉也在我幾個月的精心治療下慢慢的恢復,現在已經幾乎看不出疤痕,只是留了一道淡粉色的痕跡,加以時日這道痕跡也會消除掉。隨著歲月的流逝,我對寧非凡的思念也與日俱增。無邪經常勸我看看自己的心。我知道我的心裡是有寧非凡的影子,可是……直到有一天無邪來找我“老姐,我們去京城開家分店吧。”
我的心中一痛。出來一年多了,我一封書信都沒有給家去,不知道親人都怎麽樣了,也是時候該回去看看。看我點頭答應,無邪著手準備去京的事宜,和他相處的半年,我向他灌輸了不少現代的管理思想,現在的他已經完全和半年前完全不一樣,他不僅學的快,用的也快,將西北的貨物販運到江南一帶,又將江南一帶的絲綢瓷器通過風陵販賣到西北各國,我讓他成立了一支龐大的馬隊,不僅自己帶貨方便,還幫一些錢財不是很充裕的人帶貨,形成了一個古代的物流中心。多元的經營使他的財力迅速膨脹,半年時間西北首富已經非他莫數。
在去京的路上,無邪告訴我寧非凡就在京城,這麽長時間,無邪一直暗中幫我打探著他的消息。我心中又喜又憂,他是在京城等我嗎?可是真的見了面該說什麽?直接告訴他我想他?回京的路在我惴惴不安的心情中慢慢的走到了頭,重新站在長安城的城牆前我感慨萬千,在這裡我度過了我最快樂的少女時光,也走過我最輝煌的時刻,同時也承載了我最最深痛的哀傷。如今我再次歸來已經不再是風光的狀元和皇子妃,而是一個普通人,在我的背後有西北實力最雄厚的財團支持。我回來是為了尋找那一份親情,更加為了尋找曾經我逃避過的人。只是他還在等我嗎?
“你不想見他嗎?”無邪見我下馬佇立在城牆邊久久不肯動身。
“不,我想見他。”我打定了主意。“你說的對,我應該看看自己的心,我的心裡有他。這麽長時間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每想他一下,我的心就很痛。”
“他住在你家。”無邪告訴我。
我心中一喜,轉身抓住了無邪的肩膀。“你說的是真的嗎?”
“恩。一個月前他就來到京城,以南越王子的身份,難怪以前江湖打探不到他的消息,原來他的身份這麽尊貴。到了京城以後他就請求住到你護國公府,一住就是一個月。你要不要現在就回家看他。”
“不要。”我興奮的說,他住在我家,太好了,證明他是在這裡等我。
“不要?”無邪驚訝的看著我:“不是吧。你剛才還說要見他呢。怎麽這麽快就改主意。真想不透你們女人的心。”
我掐了一下無邪的臉蛋:“沒聽說過女人心海底針嗎?我是要給他一個驚喜。”
“怎麽給啊?”無邪問我。
“我們的新館什麽時候開業?”我問無邪,在我們來之前無邪就已經派人來著手京城邀月樓的建造。
“三日後。你想請他去邀月樓?”
“不愧是我老弟,真是聰明一點就透。”我親昵的點了一下無邪的鼻子。
“哦。我明白了,放心,老姐,我一定幫你把他請到,而且想辦法把他弄倒送到你的房間,嘿嘿,到時候你就可以對他為所欲為了,以解你的相思之苦。”無邪壞壞的衝我眨了眨眼。然後摟住我的肩膀。“我這個弟弟好吧?走,肚子餓了。吃飯去,你請客,我要吃京城最好的東西。”
“滾,你這個鬼靈精。”我好笑的給了他一拳:“吃飯就吃飯,我請客,你給錢。我很窮的,錢都在你那裡。”
無邪誇張的捂住自己被我打的地方,“快被你打死了,有了姐夫了,就不要我這個弟弟了,你還真現實。”
一輛馬車在我們面前駛過,裡面坐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沒看清楚,我心裡想,過去就過去了,京城的熟人多了去了,誰記得誰啊。對了還是戴上面紗,免的被人認出來,無邪見我把臉擋住,笑著問我:“怎麽了?怕人認出來?”
“是啊,這裡熟人過,剛才好象就過去一個。”
“說的也是,我也戴。”無邪自從臉被我治好以後基本不再戴面具。“我這麽漂亮,你們京城的女子這麽凶悍,不要對我見色起意,搶了我去。”
我笑著呸了他一下,帶著他去第一樓吃飯。風雨二十年,第一樓依然是京城第一酒樓,不過這個名號馬上就要被邀月樓所代替了。
坐在第一樓上的包廂裡,我和無邪都將面具取下,看著樓下熟悉的景色,一一的向無邪介紹著。一隊皇家儀仗從樓下經過,引的路人紛紛跪拜,我和無邪在樓上觀看。“好大的氣派啊。”無邪從來沒見過這個。
“是啊。”我看著浩大的儀仗隊,心裡想不知道是誰出宮了。等皇家馬車走近了,我才看到馬車裡端坐著柳貴妃。再向後看去,皇甫子軒騎著一匹白色的駿馬跟在馬車後面。他依然是那麽張揚,充滿了陽光的感覺,光彩奪目。在經過第一樓的時候,他無意的抬頭一看,看到了站立在窗戶邊的我,他愣了一下,隨即盯著我的臉使勁的看,我連忙低下頭,重新坐回到桌子邊。
“老姐,剛才那個騎白馬的男人是誰?穿的非常華麗的那個,長的也不錯,他好象認識你,一直盯著你看。”無邪也坐了回來。
“他叫皇甫子軒。”我心中一陣懊惱,怎麽回京的第一天就被他撞見。
“皇甫子軒是誰?”無邪接著問。長期居住在西北,他對皇家的人並不熟悉。
“六皇子。”我淡淡的說。
“啊?那他不就是……”無邪話說出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吐了一下舌頭。
一頓飯的好氣氛被子軒的出現完全破壞掉了。我在心裡暗暗的歎氣。想見的沒見到,不想見的倒碰到了一起。
晚上躺在床上翻來翻去實在是睡不著,我煩躁的坐了起來,在房間裡來回的走著。門外人影一閃,“誰”我呵斥了一聲,追了出去。隔壁的無邪聽到我的叫喊,也跳出了房間,追了過來。
人影的輕功不差,但是還比不上我的。我一個轉身就繞到他的面前。
“你是什麽人?深經半夜的,你鬼鬼祟祟在人門外想做什麽?”我問。
黑衣人見去路被我攔住,轉身要往回跑。
“想跑?問你話呢,你怎麽不回答?”無邪笑兮兮的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見前後都沒路可走,二話沒說,攻向了無邪,無邪飛身應戰,兩個人打到了一起。我站在旁邊看著黑影的身法和招式,再看著他的身影。突然腦子裡靈光一現。
“你們兩個,給我住手,別打了!”我怒吼了出來。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停了下來。無邪朝我一裂嘴,“不關我的事情啊,是他先動手的。”說完跳到一邊。
“草民叩見六皇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我向黑衣人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節。
“啊?他,他,他……”無邪張口結舌的站在一邊,馬上學著我的樣子向黑衣人拜了下去。“我不知道你是皇子殿下。多有得罪。”然後偷眼看著我和黑衣人。
黑衣人歎了口氣,摘下了蒙面,露出了那張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你回來了。”
“是的,草民回京了。”我淡然的回答。
“這個,那個……你們敘舊,我先回去睡覺了。”無邪見狀,一溜煙的跑了,隻留下我和子軒兩個人。
“起來吧。”子軒歎了口氣,想過來攙扶我。
“皇子殿下乃萬金之軀,草民賤體,怕髒了殿下的手。”我略微一擰身站了起來,躲過了他伸過來的手。
子軒尷尬的收回他伸出的右手。“一年多不見了。你變的更美了。”
“多謝殿下誇獎。”我面無表情的說。“如果殿下沒有什麽吩咐的話,草民先行告退了。”
“你……”子軒欲言又止。
“殿下有什麽吩咐嗎?”
“那天子敏來找我,說你約了我,我沒去。”子軒看著我臉幽幽的說。
“草民知道。事情都過去了,還提他做什麽。”我心中一酸。
“我不知道你真的在那裡等我。”子軒見我冷談的態度,有點著急了。“對不起,我開始以為是子敏騙我的。因為你們兩個一直針鋒相對,後來我才知道她說的是真的。等我趕去的時候你已經走了。我又去護國公府找你,才知道你已經離開了長安,我派人去找,四處都找不到你。我錯了。”
“殿下沒有錯。錯的是草民。”我淡然的一笑。“事情過都過了。沒有必要再提了。現在天色不早了,殿下還是回去歇息吧。草民告退了。”我略微一恭身行了一個禮,想早點結束這沒有營養的談話。
“回宮來吧。”子軒急切的拉住我的胳膊,使勁一帶,將我帶進了他的懷裡。“對不起,我那時氣昏了頭,一時混亂才向母皇請旨廢了你。你走了以後我好難受,從來都沒這麽難受過。我天天想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會再向母皇請旨恢復你皇子妃的身份,我們還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皇甫子軒,你當我是什麽?你呼之既來,揮之即去的一條狗嗎?當初我為了保全你跳下萬丈懸崖,摔的粉身碎骨,為了重新回到你身邊,沒等骨頭長好就跳進冰冷的河水游泳回到天啟,你卻因為我**給楚楓就不吭不哈的將我廢掉,為了見你最後一面,我在牆外從下午等你等到晚上, 受盡了路人恥笑,沒見你來。你母皇的聖旨裡說我勾結伶人穢亂后宮,叫我在長安再無顏面見人,背井離鄉。現在你一句話又想恢復我的身份,你將我置於什麽境地?你將你母皇的聖旨置於什麽境地?”我朝著子軒喊出了我心中憋悶多時的怨恨和不平。眼淚忍不住猶如泉水般湧出。我使勁的推開子軒。
“對不起,我真的錯了,我是太任性了。”子軒聽完我的話懊悔的說。“我不知道會給你造成這麽大的傷害。原諒我。對不起。”他急切的想再抓住我。被我閃了過去。
“錯了就是錯了。有些事情錯過了就不會再屬於你。”發泄了一通,我的心裡好過多了,我平靜的對子軒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後做事情之前先考慮一下後果。別太任意妄為。”
“可是我還是很愛你。你回來好不好?”子軒的眼睛充滿了悔恨。
“不好,在外面這麽久,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愛的是楚楓,也就是寧非凡。我這次回來完全是為了找他。子軒,我不會再回到你的身邊,你的母皇也不會重新下旨恢復我的身份。你胡鬧她不會和你一樣沒輕沒重。死了這條心吧。”說完我飄身離去,隻留下子軒一個人在流著懊悔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