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丟了魂魄一樣的我如同行屍走肉般一路跟著行進的大軍,渾渾噩噩的騎在馬上走著,滿腦子裡都是無邪嘴邊那抹邪邪的壞笑,還有他明媚的眼眸和那幾絲飄揚在風中的銀發,那是為我才變白的長發。每次從睡夢中都以為自己被結實的摟在那具溫暖的懷抱裡,能夠為我抵擋一切的風雨和寒冷,可是一旦醒來卻只有空蕩蕩的營帳,和被淚水浸透了的枕頭。無邪離開我才真正的發現,原來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頭。人為什麽總要等失去了才知道擁有的寶貴。我的心已經被無邪添滿,只是自己從來不知,還無意無心的傷害了深愛自己同時也是自己深愛著的他。
無邪你到底在哪裡?我空洞的看著遠方,自從無邪走了以後,好象帶走了我所有的快樂。我臉上溫和的笑容也不見了蹤影,任誰和我說話,我不是在神遊太虛,就是在發愣。就連子敏問我一些軍事安排,我都有點心不在焉。
夜間,我們在野外安扎下來。探子回報,敵人的主力可能就在我們前方的不遠處。但是具體的位置還沒有打探到。子敏召集我們商量著下面的安排,馬將軍代表我說了我的構想。大家都非常的認同,
等散了會以後,“唉。你能不能振作點?”子敏遣散了所有的人,就留下我和她在營帳中。
“我已經很振作了。”我的口氣有點不好,“要不是為了這場仗,我早就去找無邪了。”
“你發什麽脾氣?人是被你給氣走的,又不是我。”子敏也有點憤怒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裡還有一點點幾日前大破敵軍的那個趙靜的半點風采?”她扔了一面鏡子過來。“你自己看看。”
我茫然的接過了鏡子,鏡子裡映出了一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上面鑲嵌著一雙空洞失神的大眼睛。自從無邪走後我就再沒照過自己的模樣,人都走了,再打扮給誰看?每天無邪都會幫我挑選好衣服,為我穿好,然後將我的長發整齊的梳理起來,原來他為我做這些,我都認為是理所應當的,可是他走以後我才發現正是在生活裡的這些細小的地方才真正的體現出他對我的關懷。從他走以後我就一直穿著戎裝,還記得第一他見我身穿戎裝的時候,眼中流露出的驚豔之色,我多希望他還能那樣的看我,誇我美麗。癡癡的看著鏡子中慘白的我,我的心竟然又飛到無邪身上。
“喂,看傻了?”子敏伸手在我面前胡亂的劃拉著。
“沒有。”我歎了一口氣,將鏡子重新還給了子敏。“只是心裡有點鬱結,行軍中喝酒算不算違反軍規?”
子敏兩眼發光的看著我:“照理說是不可以,但是……嘿嘿,我是主帥,我說可以就可以。”她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走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喝去。”
“這裡到處都是兵,哪裡能有安靜的地方?”我苦笑了一下。
“跟我來。”子敏狡猾的一笑,鍁開了營帳的一角,“我們從這裡溜出去,然後出營,找個安靜的角落,然後就……嘿嘿。”
“呵呵,”我看著如同狗洞般的那個缺口也笑了出來。“酒怎麽辦?”
“我會叫侍劍去弄。算了。還是別叫侍劍了,他會大驚小怪的。叫楚逸去弄好了。”
“楚逸你進來一下。”子敏朝營帳外面高聲叫著,不一會楚逸挑簾進來,子敏趴他耳邊低聲細語著。楚逸皺著眉頭搖著腦袋。子敏又不知道在他耳邊說了什麽他看了看我,才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轉身出去。
子敏不由我分說拉著我就從那縫隙裡出可營帳,我們兩個如同作賊的一般貓著腰,從一座營帳後面繞到另外一座後面。
“我們的防守還真是夠松懈。”我小聲的對子敏說,“這樣都被我們跑了大半個軍營。”
“切。不是我們放手松懈,是我們兩個輕功好,而且熟悉軍營。”子敏小聲的說著。
“反正能被我們這樣跑就是有問題。”我壓低了聲音說。子敏和我已經成功的潛出了軍營,在我們前方一個白衣的男人站立著,手裡牽了四匹馬。
“他是誰?”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他。
“他啊。叫鍾情。是我的王夫啊。和楚逸一樣,你沒見過。”子敏親熱的去捏了捏那個叫鍾情的男人的下巴。
“別碰我。”鍾情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眼中依然有著愛憐的神色。“我的氣還沒消呢。”
“哎呀。情哥哥,你就別再生氣了。”子敏半撒嬌的從他手裡接過兩個韁繩,又將一個交給了我。“這次不帶你來是因為看你的身體不好,我剛出發的時候,你的病才剛剛痊愈,我怕你舟車勞頓。再說了,你自己不是已經追了上來?別生氣了。”
“哼。”他冷哼了一下,不過那異常漂亮的面容上也有了點笑意。
子敏和她的這個側妃打情罵俏著,我不是滋味的站在一邊。唉,無邪……你在哪裡?我們等了一會,楚逸抱著兩個酒毯子也追了上來。“我們走。”子敏見人都到齊了,招呼大家上馬。四匹快馬在樹林裡奔馳著。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我問子敏。
“鍾情找到一個好地方,跟著他就是了。”
“哦。”我不在多說。跟著鍾情來到一個小山坡,山坡上沒什麽樹,只有一片柔軟的草地,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空中,銀色的月光撒在草地上,給野草的細葉嵌上了一層淡淡的銀邊。景色確實不錯。我和子敏都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個……楚逸你和鍾情都去四周走走。”子敏朝他們使了個眼色,他們會意的離開。
“怎麽樣?說你死心眼就是死心眼。”她見楚逸和鍾情都走了以後,笑著對我說:“你看我,幾個相公都對我死心塌地的,大家在一起多開心,你呢?就一個相公還整的整天愁眉不展。”
“呵呵,我和你不一樣。”我笑了笑。不過她說的也對啊,我這一個都擺不平,不知道她是用什麽辦法讓這幾個看起來非常出色的男人都對她服服帖帖的。
我接過她扔給我的酒壇。“我發現我的這個毛病非常不好。”
“什麽?”子敏不明白的問我:“什麽毛病?”
“每次我落魄或者傷心的時候都是你陪我,而且每次都是在喝酒,喝完了就發酒瘋。”我笑了笑。
“哈哈,我當是什麽呢?”子敏爽朗的大笑起來:“這個不算什麽毛病,應該說咱們兩個臭味相投。”
“對了,主帥和軍師都跑出來了,萬一軍營裡有什麽事情找不到我們怎麽辦?”我有點擔心的說。
“不怕不怕,我留了侍劍在,如果有事情,他會發煙火信號的,我們快馬回去就是了。”
“那你這個主帥都不怕,我這個軍師也就不怕了。”我也笑了一笑
我們兩個半躺在草地上,一人抱了一個酒壇,但是誰都沒大口的喝,畢竟還在行軍打仗,說出來喝酒其實也就是為了散心,哪能真的放開量喝個爛醉回去?要是真的發生什麽事情的話,那是會延誤軍機的。這個罪名可就不小了。
“你心裡到底喜歡的是無邪還是寧非凡?”子敏歪著頭問我。
“先別說我,說說你。”我淡然的一笑,扭頭看了看身後,小聲的說:“趁他們都不在,你告訴我你心裡最喜歡的是哪個?”
“呵呵……”子敏尷尬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這麽和你說吧,我家的王妃你見過的哦,他是我第一個看上的男人,自然是我的最愛,楚逸身世可憐對我有情有意,我自然是疼他疼的不得了。鍾情這個家夥和我一直吵架,但是一天不見他就感覺少了點什麽,不知道為什麽和他吵架已經變成我的人生樂趣。一天不吵上幾句就難受。”她頓了頓。“至於上次你見過的那個墨情,我不知道怎麽說他,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我在等他露出狐狸尾巴。”
“唉,也就是說,每個都是你的最愛了?”我看著天上的明月。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樣,也許是我受現代思想的印象過深,所以我還是認為男人一個就好,多了太鬧。不過看子敏和她幾個王夫相處的愉快的樣子,我也替她高興。
“可以這麽說,無論他們中哪個出事情我都會擔心的半死。”子敏笑了笑。“我是不是很好色?”
“沒有。”我笑了。“一般好色而已。”此話一出,頓時被子敏捶了一拳。子敏在王公貴族裡面已經算“妻妾”很少的了。動不動就十幾個的都有。不過她們的那十幾加起來都比不上子敏隨便的一個半分。這幾個男人都是鳳毛麟角。子敏真是好福氣。
“你呢。”子敏問我。“到底是無邪還是寧非凡?”
“你猜。”我故意不說。
“猜什麽猜?”子敏一揮手,“你怎麽和我家那方牧雲一樣別扭,直接說了。不猜,猜不到。”
“呵呵。 ”我笑了笑,又長歎了一口氣。“其實你早就猜到了。”
“是無邪?”
“恩。”我點了點頭。“原本以為自己的心還在寧非凡身上,可是無邪一走我才發現原來我是那麽在乎無邪。呵呵,我是不是很傻,總要等人走了才意識到他有多重要?”
“傻什麽?”子敏白了我一眼。“能意識到就不傻。”
“我現在只希望無邪他沒事,我這裡快點打完。我好去找他。”
“所以你才更加要振作起來啊。”子敏大力的拍著我的後背。“我已經安排楚逸和鍾情去找敵軍的主力所在了。”
“你……”我笑了。“你是真會使喚人。”
“我們聊天,也不能讓他們閑著,他們都是武林中少有的高手,去找敵軍的主力自然比探子的效率高的多。”子敏安慰著我。“放心,只要我們能找到他們的主力自然能按照你說的那樣,用優勢兵力壓倒他們。只要一勝利,我就準你出營,去找你的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