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來到庭院內,等了一小會兒,才見納蘭德聿磨磨蹭蹭地走了過來,三姐妹互視了一眼,心裡憋了一口氣。
納蘭德聿來到後,也不擺什麽姿勢,隻是向三姐妹伸手示意了一下:“請吧!”
還不等納蘭德聿縮回手,三個女孩便同時朝著他出招了,她們配合默契,推、打、劈、掃,朝著納蘭德聿就是一陣猛攻,納蘭德聿則不帶任何表情地在她們的空隙間穿梭,接招還招,三個女孩久戰不下,於是將納蘭德聿圍在中間,六掌齊發,納蘭德聿一擰身,筆直縱向半空,然後又從她們頭上躍過,跳出包圍圈。
“玩夠了嗎?”納蘭德聿好象永遠是以這種淡然地口吻說話。
可愛的小紅瑤一嘟小嘴,“你好象並沒有贏我們。”
秋燕得意地笑著問納蘭宏,“沒贏是不是就代表輸了?”
納蘭宏忙點頭,“可以這麽認為。”他是巴不得兒子輸。
納蘭德聿不滿地看了父親一眼,“什麽可以這麽認為,就憑她們仨,就能贏我?再來三個也贏不了。”說著,納蘭德聿朝著楚琴拋出一朵簪花,簪花穩穩地插入楚琴的頭髮上,楚琴一驚,另兩人也去摸自己的頭髮。
納蘭德聿攤開右手,“紅瑤小姐,你的是耳環。”
紅瑤一摸耳朵,再看納蘭德聿手心中確實是自己的耳環,紅著臉上前取走耳環。
楚琴,紅瑤立刻望向秋燕。
“我的耳環在,發簪什麽的也都在。”秋燕檢視自己後回答。
納蘭德聿走上前,像變戲法一樣,伸出左手,手指上掛著一串珍珠項鏈,“這是你的吧?”手一斜,珍珠項鏈從手指上滑落,一旁的楚琴忙接住。
秋燕難以置信地,“這……”她看向兩位師姐,她們的臉兒都紅紅的。
納蘭德聿掃視了三姐妹後,很嚴肅很認真地開了口,“阿瑪、薛大人,還有你們三位小姐,請你們聽好了,不是我納蘭德聿狂妄,而是我有自己的標準,我要的是一個聰明、善良、善解人意、有個性但又不霸道的女孩子,至於她漂不漂亮、會不會武功,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我心靈相通,彼此相愛。”
聽了他的話,薛言直搖腦袋,“納蘭兄,令郎的條件聽上去並不苛刻,但實際上,要符合這些條件的女子少之又少啊!如果令郎這麽堅持下去,納蘭兄,恐怕你這輩子休想看得到新媳婦進門了。”
“聿兒,你就不能把你的條件放低些嗎?”納蘭宏帶著無奈問。
納蘭德聿搖搖頭,“阿瑪,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我不想讓自己一輩子都過得不快樂,你說我不孝也好,自私也罷,總之,如果沒有遇到一個能讓我傾心的女孩,我是不會成親的。”
話已經說得這麽直白了,眾人也隻好作罷,納蘭宏和薛言去書房聊天,納蘭德聿就陪著三姐妹在園中隨意地走走看看,這僅僅是為了盡主人的職責,而且,她們問三句,他才回答一句,隻有楚琴問一些關於武功上的問題,他才會多說幾句。
楚琴畢竟年齡稍大,自從聽了納蘭德聿剛才的話之後,就把心中的遐想徹底給掐滅了,紅瑤比較單純,聽了之後覺得自己也沒什麽希望,所以馬上也就釋然了,惟獨秋燕還很不服氣,時不時地還要和納蘭德聿搗蛋一下,故意想惹他生氣,哪知納蘭德聿一眼就識穿了她的小把戲,根本不予理睬,和她的交談反而是最少。
秋燕為此生了一肚子的悶氣,直到在納蘭家吃完晚飯回到薛家後還氣鼓鼓的不開心。楚琴婉轉勸慰,秋燕表面上接受,心底裡卻思量著要找個機會報復一下。
她不開心,怡苑裡也有人在不開心呢!不是心怡,而是她手下的那六個小跟班。
今天一整天,心怡出手大方,除了新進怡苑的宮女太監有紅包外,隻要前來送東西啊,傳個話的人統統有賞,到了晚上,小梅子清點了一下康熙給心怡的零花錢,已經花去一半了,可把她給心疼的。
到了晚上,忍不住勸心怡了,“格格,打賞用不了這麽多,您出手太大方了。”
“就是!”大虎也跟著說,“格格,以後您得看情況給賞。”
心怡見他們幾個一臉舍不得的樣兒,笑著說:“你們以為我錢多燒得慌啊,我這麽做當然有我的目的,今天是我被封格格,自然要把賞給足,讓他們腦子裡有個強烈的印象,那以後辦事就會方便很多。給你們打個比方,快要到冬天了,我想多要一床禦寒的毛毯,去內務府支,正好,其他格格也想要,你們說內務府的人會怎麽做?
小桔子立刻道:“有了剛才,他們會先給格格您。”
心怡打了個響指:“聰明!他們非但會先給我,而且會拿最好的給我。如果只剩下一床毛毯,他們也一定會留給我,錢在宮裡頭比聖旨還管用,你們在宮裡的時間也不短了,這個道理還不懂?在宮裡寧願得罪皇上,也別得罪這些管事的公公。”她看了看小竹子,“小竹子就拿你說吧,你今天撈了多少啊?別說沒有!”
小竹子被心怡揭穿了,一下紅了臉,“格格,您怎麽知道啊?”
“哈,我現在正當紅,你就是怡苑的竹大總管,想要進怡苑當差,想要走我的門路在皇上面前說個什麽事兒,不先過你們這幾個人的關,能成嗎?”
聽了心怡的話,二虎脫口而出,“格格,您怎麽能把人心看得這麽透?”
“皇宮是天底下最勢利最沒有人情味兒的地方,得勢的時候,巴結的人能把門檻踩爛了,一旦失寵,立馬把你踩在腳下,翻臉比翻書還快,我不是個愛動心眼的人,可進了這座宮牆,一切就身不由己了,我不把別人看透,怎麽能安身啊!”
“咱格格就是和別人不一樣,是天外高人,跟著您,奴才們不會吃虧。”小竹子見心怡對他撈錢的事不過問,心裡一寬,又說開了。
“跟著我,未必是福。現在我是康熙跟前的紅人,可不能保證也是下一個皇帝跟前的紅人。”心怡在小竹子腦門上敲了一個暴栗,“別打著我的名號到處撈錢,適可而止啊,還有,你們以後別再奴才奴婢地稱呼,怡苑裡沒有奴才,沒有貴賤之分,大家都是平等的人。”
“格格,不可以的,被人聽見,可不得了。”小籃子膽小。
“有什麽不可以的,我和皇上都是你呀我呀的稱呼。”
小梅子也是老實忠厚的,“格格,您不一樣。”
“都是爹養媽生的,沒有人生下來就該是奴才!”心怡也知道他們的為難,於是補充了一句,“這麽著,有旁人在,你們就守你們的規矩,在我跟前,把這些臭規矩統統扔掉,以後別讓我再聽到這些字眼!”
“是!”六人高興地答道。
“格格,皇上給您令牌是為了讓您出入皇宮的,是嗎?”小竹子又不知想幹嘛了。
“你是不是想要我出去的時候帶著你啊?”小竹子的那點心思怎麽瞞得過心怡呢!
“嘿嘿……什麽都瞞不過格格!”小竹子訕笑著。
“放心啦。我把你們幾個都帶著!”心怡剛說完,小竹子就跳起來,“太好嘍,可以出去玩嘍!”小籃子比小竹子穩重些,但也抑製不住地一揮拳頭,連小梅子和小桔子都有點興奮了,要知道,他們平時幾乎是不可能出皇宮的。
“那、我們什麽時候出去啊?”小竹子實在有點等不及了。
“等人送請帖來啊!什麽時候送來,我們就什麽時候出去。”心怡一點都不急。
“啊!出去還要人請啊?”大虎搞不懂了。
“你不相信啊?等著瞧,今天沒人送帖子來,明天一定會有人送來的,還不止一份。”心怡很有把握。
“是幾位王爺吧?”二虎不太肯定地說。
心怡看看二虎,朝他豎了豎大拇指,二虎有點緊張地說:“那格格豈不危險!”
“他們不敢!第一,有皇上在,他們沒那個膽!第二,他們互相都防著呢,他們越不放心彼此,我就越安全。再說了,不還有你們倆嘛!”
“格格,我們這三腳貓的功夫要真遇上什麽,頂不了用,要說真能保護格格的,怕是隻有統領了。”二虎說。
“是啊是啊,統領的武功才真厲害呢!”隻要談到納蘭德聿大虎就立刻眉飛色舞。
“唉!談到他,你就像吃了興奮劑!”心怡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他成親了沒有啊?”
“還沒呢,他從來就不和女孩子多說話!可越這樣就有越多的女孩子喜歡他。”二虎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這叫擺譜!”心怡道,緊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大家大吃一驚:“我來給他做媒!”
“什麽?!”
“乾嗎大驚小怪的,我有一個現成的人選,絕對配得上他!”
“格格,該不會是您自己吧?”二虎小心地問。
“切,你想哪兒去了,怎麽會是我呢,是婉格格!”心怡鄭重地說。
幾人相互望望,表情古怪。
“怎麽了,乾嗎都怪怪地,難道他們倆已經有什麽了?”心怡有點三八地問。
“婉格格喜歡納蘭德聿全皇宮都知道!”終於,小梅子開口道。
“那這個謝媒酒我是喝定了!”心怡又開始做夢了:“改天找個時機我和皇上去說!”
“千萬別!”小桔子勸阻道。
“有什麽問題嗎?”心怡覺出不對了。
“格格,您有所不知,在昨天之前,皇上最疼的就是婉格格,常聽她彈琴,有時還下個棋什麽的,可今兒皇上連琴都不聽了,誰都看得出皇上現在最疼的是您,您要是再去做媒,明白事理的,知道您是一番好心,不明白的,還以為……”小桔子沒有說下去。
心怡玩著自己的頭髮,悶悶地:“懂了!本來我還想和她做好朋友呢,現在也不成了,是吧?”
“格格,就算您想,別人也未必願意啊!”小梅子也勸著。
“皇上說婉格格知書達禮,又精通琴棋書畫,我想她不會這麽小心眼吧!”心怡不死心。
“格格,小梅子她們說得也有道理,您剛才不還說嗎,皇宮是最沒有人情味兒的地方。”二虎也跟著勸說。
“就是因為沒有人情味兒,我才更希望能有朋友,人的生活中怎麽可以沒有朋友!你們是我的朋友,她也可以呀!交朋友是講心的,不是講地位的。”心怡頓了頓又說,“我知道以你們一直以來所受的灌輸暫時沒法接受我的觀念,但我還是要試一試,別人有什麽想法,就讓他想好啦,我才不管呢!”
他們在議論著婉兒,婉兒也想著心怡。
“格格,您在想什麽呢,從花園回來您就一直在想心事。”婉兒的貼身宮女小草問道。
“也沒什麽,我在想心怡格格。”
“她有什麽可想的,也不知從哪裡來的野丫頭,就莫名其妙地成了格格,算哪門子事嘛!”小草根本就看不起心怡。
“小草,你為何如此說!”婉兒不明白了。
“本來就是嘛!格格您可是正牌的格格,有著皇族血統,知書達禮,琴棋書畫誰能比呀,她呢!會什麽呀,什麽都不會,聽那些姐妹說,昨兒她用膳簡直就是狼吞虎咽,哼,一點教養都沒有!”小草不滿地說著。
“你們那些話啊,傳到後來就不成樣了,她要是真的一點教養都沒有,皇上怎麽會喜歡她,我倒覺得她又大方又活潑,是我比不上的。”婉兒微笑著說。
“格格,您就一點都不介意?”
“介意什麽?”婉兒搞不懂小草是怎麽了。
“她奪走了您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以前,皇上見您彈琴,總要坐下來聽一陣子,今兒卻讓您回房,這不明擺著您失寵了嘛!”小草為她的主子抱不平。
“你在亂想什麽呀,皇上就不能做些別的事,非得聽我彈琴啊!”婉兒算是明白了小草的意思,“我看呀,是你覺得失寵了,今兒那些小太監一個都沒來找你,你不開心了,是吧?她們都上怡苑那兒去找梅香、秋菊了,這才是你不滿意的。”
“不是的,格格,奴婢是為格格抱不平!”小草辯解著。
“夠了,你不用再說了,沒想到你的心眼這麽小,這麽不能容人!”婉兒打斷了小草的話,“怎麽說她都是皇上親封的格格,是你的主子!”
“是,奴婢知道了!”小草低著頭說。
同樣牽掛心怡的還有那幾位皇子。這不,廉王府的書房裡,八阿哥胤T、九阿哥胤K以及十阿哥正聚在一起呢!
“怎麽都不說話呢,想說什麽就說出來啊!”胤T問。
“我想不通了,老頭子吃錯藥啦,封那個丫頭為格格,她哪點像格格的樣子!”十阿哥不滿地說著。
胤K喝了幾口茶之後放下茶碗,開始發話了,“他愛封誰封誰,這個就不要去管了,我現在想的是,那個丫頭的話可不可信,她是不是真的知道遺詔的內容啊?
“肯定是真的,否則,皇阿瑪怎麽會相信她。”十阿哥想也不想就回答。
胤T卻不這麽想,“難說,當時誰都沒聽見她跟皇阿瑪說了什麽,也可能是皇阿瑪和她串通好了,做戲給咱們看。”
“我覺得不可能,做戲沒這麽真,當時皇阿瑪震驚的樣子,不是裝出來的。”十阿哥分析著。
胤K思索了一會兒說:“現在也別瞎猜了,反正她會在宮裡長住,改天找個理由,請她來吃飯,到那時再慢慢套她的話。”
“那還不容易,一個丫頭片子,沒見過什麽世面,珠寶首飾、胭脂水粉,哪個女孩子不喜歡,她想要什麽就給她什麽,哄她開心,不什麽都說了。”十阿哥很有把握地。
“你能這麽想,老四就不會這麽想嗎,豈止老四,那些見風使舵的家夥怕是早就在打那丫頭的主意了,隻是我們沒動靜,他們也不敢開這個頭,哼!老頭子為什麽要封她啊,就是在警告我們。”九阿哥要比十阿哥有頭腦得多。
“怕什麽,心怡格格初來乍到,我們盡盡地主之誼,請她吃頓便飯,不是很正常嗎?”八阿哥才不在乎。
胤K笑著,“是,很正常!”
十阿哥著急地問:“那我們什麽時候請?”
“要快,先下手為強,千萬不能讓老四佔了先機。”胤T回答。
胤K提醒哥哥,“你隻記得老四,別忘了,宮裡頭還有一個呢!她可是近水樓台!”
胤T露出一臉不屑,“妤妃?哼,她只會嘰嘰喳喳,她要是能問得出來,我是她生的。”
胤K給他潑著冷水,“未必啊,女人和女人總是比較談得來。”
胤T擺擺手,“別把這個女人當回事,我們現在的目標是心怡格格,不管皇阿瑪立了誰,我們都要早做準備。”八阿哥對胤G向來是防著的。
他們一點沒料錯,此時的雍王府裡,胤G也在想著這件事,今天從皇宮回來他就把自己關在書房中,仔細琢磨著心怡說的話,對心怡的話,他情願相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