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納蘭府裡,納蘭德聿正在自己房間裡,坐在桌前轉動著手裡的茶杯,想著心事,納蘭宏推門進來了,“聿兒,到底出了什麽事?紅瑤怎麽了?”
納蘭宏是怎麽知道的?當然是薛言找他的。送信的人走了以後,薛言左思右想,覺得不對勁,雍王府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地找秋燕,肯定是這丫頭搞出什麽事來了,於是趕緊前往雍王府,想打聽一下,但門口的人說王爺還沒回府。
薛言沒轍,隻好找納蘭宏去,他知道納蘭宏今天去提督衙門處理事情了,於是趕往提督衙門,待納蘭宏處理完了事情,才一起回了納蘭府,到了納蘭府,果然見到楚琴和秋燕,詢問後方知事情經過。
聽父親這麽一問,納蘭德聿放下杯子,站起身,淡淡地回答,“阿瑪,沒什麽大事!你別著急。”
“我不著急,老薛著急啊!還有啊,你昨天晚上去哪裡了?”
“我去山上了,雪下得太大,就找了個山洞過夜。”
“你可知道皇上病了?”納蘭宏問。
納蘭德聿一點都不知道,“皇上病了?這幾日不是我當值,沒進去。”
“病得不輕,裡頭傳出消息,說是高燒不退,恐怕……”
納蘭德聿忙安慰,“阿瑪,裡頭那些人聽風就是雨的,明明是芝麻傳到後來就變成西瓜了。”
“話不能這麽說,皇上快七十了,精神頭兒是一年不如一年,若真龍馭上賓,那群阿哥們非鬥個你死我活不可,到時候……唉!”納蘭宏擔憂著,“不論皇上立的是誰,其余的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四爺、八爺、還有在外頭的十四爺,怕是誰也不會乖乖地奉詔。”
“阿瑪,皇上是何等精明的人,豈會不做考慮,你就別想這麽多了。”
“哎,和你說了這麽多,把要緊的事給忘了,你快去見見薛言,秋燕和楚琴那兩個丫頭都被薛言訓了。
“這全是她們自己搞出來的事!”“納蘭德聿沒好氣地跟隨著父親出門。
來到客廳,見過薛言,轉眼見秋燕眼淚汪汪的樣子,很明顯,挨過罵了。見納蘭德聿前來,薛言趕緊說:“賢侄,丫頭不懂事,你還多擔待,晚上救紅瑤的事還望你多幫忙。”
納蘭宏也跟著說:“要不要阿瑪派些人來幫你?
納蘭德聿搖搖頭,“不用了,我能搞定。”
“我和你們一起去吧!”薛言提議。
納蘭德聿拒絕,“放心,辛小姐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我想她沒惡意,只是想給秋燕一點小小的警告而已,如果你們興師動眾的,反而會把事情搞糟了。”
“不會武功的把一個會武功的給擄走了,說出去會讓人把門牙給笑掉啊!”薛言覺得實在是丟面子。
“聿兒,這辛小姐到底是什麽來頭?”納蘭宏問兒子。
“雍王爺正福晉娘家的親戚。”
“唉!你們真會闖禍啊!”薛言指指秋燕,“惹上雍王府的人,我看你們是活膩了!”
夜晚,心怡出了皇宮,來到雍王府,也不去見胤禛,徑自去了關押紅瑤的地方,讓人點了紅瑤的穴,然後叫了一輛轎子,把紅瑤塞了進去,自己也坐進去,離開了雍王府。
胤禛早就知道了心怡的一切行蹤,待心怡帶著紅瑤走了之後,他也帶了人跟隨而去。
好不容易挨到了亥正時分,納蘭德聿、秋燕、楚琴來到指定地點。
“是不是這裡啊?”楚琴不是很熟悉京城的路。
“這條就是小豆腐巷。”納蘭德聿回答。
巷子裡有一座小屋,很破敗的樣子,屋門微啟,秋燕指著說:“這裡有座空屋,會不會就在這家?”
納蘭德聿推開了門。
三人進了門,走進屋裡,就看見心怡坐在一個大磨盤上,搖晃著雙腿。見他們進了門,心怡向他們打了聲招呼,“來啦!”
秋燕立刻問,“我師姐呢?”
心怡指指屋角的地上。秋燕扭頭一看,紅瑤正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
楚琴一看就明白了,忙跑過去替紅瑤解了穴。
秋燕對心怡說:“你不是不會武功嗎,怎麽會點穴?”
“你怎麽問這麽笨的問題?”心怡損了她一句,“我不會並不代表沒人會,秋燕姑娘,以後別玩這種跟蹤的遊戲,一點都不好玩。”
秋燕咬了下嘴唇,突然挽住納蘭德聿的胳膊,指著心怡,“納蘭大哥,我們三姐妹被她欺負啊,你也不管。”
“放手!”納蘭德聿想甩開秋燕,不料被她死死拉住。
“你有了新歡就不要舊愛了,好沒良心啊!”秋燕故意鬧著。
納蘭德聿又怒又急,“你胡說什麽?”邊和秋燕拉扯著,邊對心怡說:“你別聽她的。”
在場的人都以為心怡會生氣,會發怒,哪知她像看白戲一樣地拍著手,“好好好,演得好!繼續啊,秋燕姑娘,接下來你想說什麽,是回憶你們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呢,還是指責他始亂終棄呀?
這一說,秋燕頓時語塞,也不鬧了。
心怡跳下磨盤,“我沒興趣和你玩了,紅瑤妹妹,我走了。”
“站住,你也不說清楚怎麽回事,就想走?”秋燕還不罷休。
“你不會問你師姐啊?”
倒是紅瑤還牽掛著心怡,“辛姐姐,我們還有沒有機會見面?”
心怡笑著點點頭,“應該有的,隨緣吧!我真該走了!”
直到此刻納蘭德聿才對心怡說上話,“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話音剛落,胤禛跨了進來,“不勞你費心了,納蘭統領。”
所有的人都一愣,紅瑤脫口而出:“雍王爺!”
胤禛橫了納蘭德聿一眼,對心怡說,“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到這種地方來做什麽,也不帶人,要是出了事怎麽辦?”
“不會的。”
“你怎麽知道不會,你不會武功,要是有人打你的主意,你豈不危險。”胤禛話裡有話。
“王爺多慮了。”
胤禛瞅著納蘭德聿說:“不是本王多慮,而是眼前就有人存了這個心。”
這話已經很明了,還沒等納蘭德聿回答,秋燕插上,“雍王爺,您這是指誰呢?”
胤禛冷著臉,“本王說話沒有你這個小丫頭插嘴的份,納蘭德聿,她是你什麽人?”
“回王爺,她不是我什麽人。”納蘭德聿已經看出胤禛是衝著自己來的。
“我是兵部侍郎薛言的外甥女。”
“哼,薛言就教你這麽對本王說話的嗎?”胤禛眼裡露出一絲寒光。
心怡忙打圓場,“她還小,不懂事,王爺別往心裡去,走吧,我這就回去!”她瞅了納蘭德聿一眼,先跨出門去。
胤禛並不出門,走上前一步,來到納蘭德聿面前,“人要有自知之明,你配不上她。”說完,也跨出門去。
這話太傷人自尊了,可說話的人是胤禛,納蘭德聿再大的火氣也隻好憋著,惱火地一拳捶在牆上。
紅瑤心下不忍,“納蘭大哥,你也別太生氣了,辛姐姐是雍王爺正福晉娘家的親戚,身份是貴了點,也難怪雍王爺會這麽說。”
楚琴也看不下去,“雍王爺又不是辛姑娘的阿瑪,管不到她的婚事,納蘭大哥,到時候,你繞過雍王爺,直接去她家提親,只要辛姑娘的阿瑪額娘同意了,雍王爺也就沒話好說了。”
“這事以後再說,紅瑤,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納蘭德聿不想提不愉快的事。
紅瑤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下。
聽完後,納蘭德聿問:“這麽說,她早就知道你跟著她了。”“我想也是。”紅瑤對心怡的印象很好,“辛姐姐沒有騙我,除了有守衛看著,其他的我一點委屈都沒受,好吃好喝伺候著呢,就是出來的時候,她叫人點了我的穴。”
“才多大工夫,你就一口一個姐姐地叫了。”秋燕酸溜溜地說道。
“師妹,有句話我說了你別不開心,論才智,我們比不上她,論胸襟,她是我見過的最寬容最大度的,剛才你那樣,早就在她的意料中了,她都對我說了,你會說些什麽做些什麽。呵呵,我算是服了,納蘭大哥真是好眼光。”紅瑤的話讓秋燕悶掉了,她嘟著嘴不吭聲。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否則,薛伯伯該著急了。”楚琴見事情結束了,怕家裡的人著急,就催著他們走。
納蘭德聿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不提薛大人我差點忘了,秋燕,你回去後告訴薛大人,這些日子千萬別和雍王爺產生什麽衝突,要知道你剛才已經得罪了他了。”
“怕什麽!”秋燕還是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
楚琴趕緊給秋燕敲一鍾,“納蘭大哥說得對,那可是四阿哥、雍王爺,惹不起。”
“知道了,走吧!”秋燕說著,率先跨出了門。
楚琴忍不住搖頭,“唉!這個秋燕!”
納蘭德聿的話,薛言聽進去了,小心翼翼地過了幾天,也沒見四阿哥有什麽動靜,心裡的大石頭漸漸放了下來。
這一天,下朝了,眾臣三三兩兩地從殿內出來,結伴往宮外走,納蘭宏和薛言自然是結伴而行說著話。
“薛兄,到我那兒去坐坐吧,叫那三個丫頭也一塊兒來,最近,聿兒好象和她們來往密切,這是個好兆頭啊!”納蘭宏就牽掛著這事了。
薛言笑著說:“是啊,如果我們能成親家,那該多好!”
正走著,迎面碰上心怡,兩人趕緊行禮:“見過格格!”
“兩位大人好!我剛才聽到你們說要成親家了,到時候我也要來喝喜酒。”
薛言連連搖手,“沒有沒有,我們只是說如果能夠成親家就好了。”
心怡笑笑,“那我就等著,別忘了叫我。”說完,便離開了。
納蘭宏讚歎著,“心怡格格的為人真不錯,見到我們這些臣子都是客客氣氣的,從來不擺架子。”一扭頭,見到胤禛正在他們兩人身旁站著。
兩人忙打招呼,“王爺!”
胤禛黑沉著臉,“納蘭宏,你兒子是不是很空閑啊,沒事就到本王府中來竄門,而且還不是走正門。”
納蘭宏納悶地,“有這事嗎?”
“回去告訴他,不要仗著自己長得英俊,又有點武功,就到處勾引良家女子。”胤禛這話讓納蘭宏羞愧難當,十分尷尬。
薛言忙為好友辯解,“王爺是否搞錯了,納蘭德聿不是這種人。”
他不說話也就沒事了,一說話胤禛又把目標對準了他,“薛言,你也一樣,回去好好管教你家的三個小丫頭,不要和納蘭德聿在一起到處惹是生非。”說完,甩袖子走了。
“這,這從何說起。納蘭兄,他們幾個是不是有什麽事得罪了雍王爺?”薛言也暈了,那三姐妹沒把和雍王爺頂嘴的事告訴薛言。
納蘭宏氣得都說不出話了,“這個逆子,我回去非好好教訓他不可。”
怒氣衝衝的納蘭宏回了府,立刻叫人去把納蘭德聿叫來,薛言在旁連連勸著,可納蘭宏哪裡聽得進去,自己給雍王爺數落倒也無所謂,可被責的是兒子,還給按了這麽一個不好聽的名聲,這怎麽能不讓他有怒火啊!
聞得父親召喚,納蘭德聿忙來到客廳,“阿瑪,找我什麽事?”
“給我跪下。”納蘭宏喝道。
納蘭德聿愣了愣,自從十歲之後自己就沒有被父親責罵過,更別說要自己跪下,今天這是怎麽了,見父親一臉怒氣,雖不知原委,但必有隱情,於是乖乖撩衣袍跪下,“阿瑪,不知道兒子做錯了什麽?”
“我問你,你去過雍王府沒有?”
“阿瑪怎麽突然問這個。”納蘭德聿心頭轉了幾轉,隱約感到事情有點不妙。
“去沒去過?”
“去過。”納蘭德聿老老實實地回答。
“走正門還是翻牆?”
納蘭德聿馬上明白了, 雍王爺是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看來自己的阿瑪已經被雍王爺給訓斥過了,所以才這樣生氣,想到這裡,他這時隻好承認,“翻牆。”
納蘭宏氣得連連捶著桌子。
薛言忙勸解,“納蘭兄,事情未必是雍王爺說的那樣。”
“不是那樣還是怎樣?”納蘭宏責問兒子,“聿兒,你學會武功就是為了翻牆進雍王府去做那苟且之事嗎?”
“阿瑪,兒子是去過雍王府,可絕沒有做什麽苟且之事。我知道,您今天問這個,一定是因為雍王爺對您說了什麽,我承認,我是得罪他了,不僅是我,還有薛家的三姐妹。”
薛言也愣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阿瑪,兒子可不可以站起來說話。”納蘭德聿不想跪了。
“起來說!”納蘭宏也不是不明理的人,自己兒子還是了解的,雖然倔強,但還不至於不知廉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