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多，快遞公司的人到了，瀟瀟把裝材料的紙箱交到快遞員手裡。快遞員抱著紙箱剛要離開，瀟瀟又把他叫住:“你等等。”瀟瀟跑過去重新核對了一遍地址和電話號碼，然後她松了口氣，“行了，沒錯。”

　快遞員走了，今天再沒別的事情，瀟瀟關上門，坐在她的椅子上，打開了電腦。瀟瀟不知道該做點什麽，網絡上的情人不是每天都在。瀟瀟也不好意思主動找他。正悶著，電話響了。竟然是博士，瀟瀟很意外。

　“呂姐，真不好意思。求你件事~~~”博士在那邊吞吞吐吐，瀟瀟感覺到一定出了什麽事情。“哎喲，怎麽是你，什麽事你慢慢說。”瀟瀟在博士面前總能沉得住氣。“我在派出所。打架了。”博士停頓了一下，他的話把瀟瀟嚇了一跳。“把人打了。”博士繼續說。“你把人打了?”瀟瀟不知道說什麽。博士看上去不是會打架的人。“沒打壞吧?！”瀟瀟終於想起來該問問博士是不是有人受傷。

　“還行。”博士遲疑著，他又說:“我把他牙打掉了一個。要賠兩千塊錢。”瀟瀟提在半空的心放下了一半，她想:“博士還真行，把人家牙打掉了，還要賠錢。兩千，也不算多。”瀟瀟笑了:“嘿，你還真行，沒錢了是吧?！”博士在那邊有點尷尬:“身上沒帶錢，不給錢警察不讓走，來救救我吧。”瀟瀟笑翻了，在電話裡故意逗著博士:“你怎麽想起我了，刷卡行嗎?”博士說:“沒辦法了，不能通知單位來接我啊。你還是帶現金吧，我馬上還你。”

　瀟瀟在樓下的自動提款機上從新發的工資卡裡取了三千塊錢，一路打聽著，把車開到了扣著博士的派出所門口。派出所在中關村繁華地段的小胡同裡，瀟瀟進了那個不太顯眼的大門，裡邊一大群的人，警察象走馬燈似的忙來忙去，看起來今天出的事情還真不少。

　瀟瀟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走廊裡的博士。“嗨！你怎麽在這坐著呀，沒把你關起來啊?”瀟瀟笑嘻嘻看著博士。博士的眼睛有點腫，不太厲害，瀟瀟還是看出來了:“喲，沒事吧。”博士抬起臉，他也看見了瀟瀟，沮喪的眼睛裡有了些光亮。瀟瀟很漂亮，雖然沒有精心地打扮，卻也吸引來很多男人的目光。

　博士很少與這樣光豔的女人為伴，雖然不太自在，他還是盡量平靜著把打架的事情講給了瀟瀟。原來他準備第二天去昆明出差，中午在人民大學前面的售票點買火車票，為了排隊的事情，一拳把個插隊的半大老頭打下個牙來。“就在那邊。”博士給瀟瀟指了指走廊的盡頭，瀟瀟尋著博士的指點，看見那邊五、六人圍成一團。瀟瀟不由得感覺緊張，人家親朋好友來了不少，顯得自己這邊身單影孤。

　博士看出來瀟瀟有點害怕，他安慰瀟瀟:“沒事，警察都給調節完了，一會把錢給他，辦個手續就可以走了。”

　八月下旬的北京，下午的天氣依然十分炎熱，派出所的走廊裡沒有空調，人擠了一大堆，不一會汗水就把瀟瀟的襯衫溻濕了。瀟瀟掏出手絹，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博士趕緊站起來，去找管事的民警。接警台上的女警，翻出博士的卷宗，掃了幾眼，抬起頭對他說:“你等會吧，他們出110了，一會就能回來。”

　博士隻好回到座位上，走廊那邊有好幾雙眼睛盯著他，他走出大門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博士比瀟瀟著急，他的火車票還沒買到呢。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博士焦躁地在走廊裡打轉。瀟瀟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身上熱得出汗，心裡卻塌實了不少。大明住院的這段日子，一直沒有找到個認識的朋友在一起坐坐，看著身邊的博士，瀟瀟的心裡出奇地安穩。

　博士又去問了一次，管事的警察還沒有回來，太陽已經偏西，瀟瀟看了看表四點半了。博士在心裡暗暗罵著，他要買的車票還沒有著落。博士等不及了，他掏出手機給什麽人打了一個電話。“哥，你在北京嗎?”瀟瀟看出來這兩個人的關系肯定不一般。“幫我買張去昆明的車票，明天的，大後天能到就行。”那邊的人好象不太情願，博士說:“我去拿，你別送了。”那邊好象還不是太滿意。博士顯得不耐煩了:“行，那你一會路過四通橋嗎?我去那等你吧。到了給我打電話。”

　博士把電話掛了，他的臉色不好看。瀟瀟陪著博士在派出所裡又等了好半天，出警的警察終於回來了。警察把博士和被他打掉牙齒的人叫進一間辦公室。瀟瀟在門外邊等著，那邊的幾個家屬也站在門外。他們打量著瀟瀟，那種眼神就象打量著博士的媳婦。“你們是一家的吧！看把我們家人打的，出手也太狠了吧。”瀟瀟臉上發燒，這時候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瀟瀟沒敢說什麽，這時候的感覺有點度日如年。

　正尷尬著，辦公室的門口忽然擠來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人。“請讓讓，借光。”他言語謙和，態度堅決地擠進門口。站在那朝裡邊看了看，和什麽人打了下招呼，轉身又擠了出來。瀟瀟看著他，感覺眼熟，想不太清楚這個形象在哪裡見過。男人走了出去，瀟瀟沒把他放在心上。

　又過了一會，博士出來了。瀟瀟趕忙上前詢問他的情況:“怎麽樣?給他們錢，咱們快點走吧。”博士說:“馬上。你等我一會。”博士向派出所的大門口走去，那邊的高個男人正等著他。

　高個子的男人看見博士，臉上露出了微笑。瀟瀟驚訝地發現他們兩個人長相不同，卻相當地神似。“怎麽了?”“打架了。”博士臉上的沮喪此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都多大了，還打架，你真行。”高個子的男人一邊責備著博士，一邊從手包裡掏出張機票。“去昆明，是後天吧?別坐火車了，我給你買了機票。”博士沒什麽說，接過票放進了口袋。“哎， 哥，帶錢了嗎?”博士有點不好意思，“怎麽還交罰款啊?那種人揍了也就揍了，還交什麽錢啊?”“不是，把他牙打掉了，民事賠償。”“真是的，要多少?”“兩千。”“啊?這麽多，打掉幾個啊?”“一個牙就要兩千。”博士無奈地笑笑。高個子男人沒再說什麽，從手包裡抽出一摞鈔票，瀟瀟看那厚度足有一萬。“兩千是吧?！”他們兩個各數了一遍，博士說:“得仔細數數別給多了，我借你的，這事兒別告訴咱媽。”高個的男人只是笑笑，看那意思讓他保守這個秘密有點困難。

　拿到了錢，博士才想起來把瀟瀟介紹給自己的哥哥:“呂姐，這是我哥。”“你好。”博士的哥哥，向瀟瀟打了聲招呼。“我們是車友。”盡管是事實，可博士的解釋讓瀟瀟都感覺到不太真實。

　博士把錢交給警察，警察和對方都給他打了收條。事情辦完了，三個人離開了派出所。博士的哥哥說:“我還得去吃飯，你們先回吧。”他的汽車，就停在瀟瀟的花冠前面，是一輛黑色的，那種象磚頭一樣方正的越野車。瀟瀟很驚訝，她還沒有認識過開這種汽車的人。

　回家的路上瀟瀟問博士:“是你親哥?”博士說:“是。”“他是做什麽的?”“開公司。”“開什麽公司?看樣子是有錢人啊！”博士笑笑說:“我不知道。”